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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时遇到蚕灾,丝价一路高涨。徐惠然自然不能说,她得找个理由。
    “要是卖不出去,我就织绸,这样也不会亏。”徐惠然暗暗吐出口气。
    陆璟眉头皱了皱,这个理由听着勉强可以接受,难道是他前面多心了?
    “娘子,你怎么知道米价会跌呢?”陆璟空着的手捏紧拳头,不知道徐惠然的答案会不会让他无法接受。
    徐惠然垂着的视线,看到了陆璟握起的拳头。
    这个动作,她熟悉。陆璟不相信她。徐惠然的眼睛动了动,停下了织布,转过来,仰起头,眼睛望着陆璟:“我跟相公想得一样,米价这么高了,这两年收成不错,怎么可能是还高上去了。棉花种了,织布总是要的。我让我父母种棉也是这个道理,这样子,就不用再买棉花来了,反而更合算。”
    陆璟的拳头松了开来:“那娘子更累了。”
    不是徐惠然的答案多完善,而是这个答案让陆璟安心。陆璟内心有种地方,愿意听到这种话,这样他不会太煎熬。
    陆璟把桃子皮撕了下来,露出里面嬾黄的桃肉来:“娘子,尝尝味道好不好?”
    “相公,自己吃吧。我这还有点就织好了。”徐惠然要转回身去织布。
    “我这是特意给娘子剥的。”陆璟坚持着,把桃子举到了徐惠然的嘴边,“瞧汁都流了出来。”
    桃汁果然沿着陆璟的手往下流。
    她不要陆璟喂,可能又会让陆璟怀疑。
    徐惠然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陆璟看着徐惠然殷虹的小嘴慢慢动着。
    “挺甜的。”
    “是吗?我尝尝。”陆璟在挨着徐惠然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是真的甜。”把桃子又递了过来,“来,娘子。”
    桃子上,可以清楚看到陆璟的齿印落在她的齿印上面,交错重合。
    “吃呀,娘子。”
    徐惠然在桃子没咬过的地方小心咬了一口。她无法让自己的牙齿落在陆璟的牙齿曾经待过的地方。
    陆璟看着徐惠然,她刻意地避开了他碰过的地方。
    刚才还因为徐惠然的回答,轻松下来的心又抽紧。也许她是害羞吧,闷热的室内,很难看出徐惠然的面色潮红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害羞。
    陆璟在徐惠然咬过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那里有她的口齿之香,混合着桃子的香甜,在他的唇腔里激荡。
    徐惠然转过了身,“哐当,哐当……”,织起了布。
    单调的声音至少缓解了些尴尬。
    到了秋天,米价跌得更厉害,跌到了一石一两银子。这个价让农户们一个个欲哭无泪。而棉价和丝价,尤其是丝价却涨得很高。
    陆源的脸色不太好看:“五郞,当时要听了你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全家人都跟着没法高兴了。
    唯一还可能让陆源高兴的就是两个孙子去省城参加的童生试。只要这次考过了,就成了秀才,也就是吃皇粮的人。
    陆家需要吃皇粮的人呀。
    陆璟在等着陆构来找他,怎么着二叔也得再给他些交待的。
    第52章 不想放
    陆构找陆璟了,笑得折子都要把眼睛挤没了:“五郞,这一场考完,陆家就不用怕了。”
    陆璟低着头,似乎忧思重重。
    “怎么了,五郞?”陆构问。
    “二叔,这事还是别做了。”
    “为什么?五郞,你不想咱们家两秀才?要知道今年可能收成不行。唉,当然这是我的错,要是听了五郞的话,也跟五郞媳妇一样种棉就好了。可惜了,怎么办呢。你看爷爷都急成那样了。”
    陆构边说边偷眼瞧着陆璟,把陆源抬出来,还不就是你可以不考虑二叔,总不能不考虑疼你的爷爷。
    “那要是给人发现了呢?爷爷怕是更伤心。”陆璟的头又低了几分。
    “这个五郞放心好了。上两回咱们让号挨着,这回还是。你看上两回都没事,这回怎么会有事。”陆构保证着,就差一个拍胸脯的动作。
    陆璟的眼睛往陆璜那看了看:“上两回我给四哥写的那份卷子可是都丢了。二叔,这怎么能说没事。”
    “五郞,放心好了。府试那份就在四郞这里呢。四郞,去拿来给五郞,你也真是的,早该是五郞了。”陆构说着陆璜。
    卷子,陆璜从府城一回来就给了陆构。现在这么说,陆璜自然得出去转一下再回来。
    不一会儿,陆璜回来:“给冬梅锁了,她不在,回来,我就拿给五弟。”
    “你得记得,可别忘了。”陆构又说了次陆璜。
    陆璟摇着头:“二叔,还是不能做了。这回,我不想考了。”
    “为什么?”陆构叫了起来,“你这么着可是对不起爷爷和大哥了,就连大嫂怕也不干。”
    “侄子觉得还不如去经商呢,至少这样还能贴补家里。”
    “等你做了官,家里人都要仰仗你,这不比你干那给人瞧不起的商要好。”陆构斜着眼,这小兔崽子又在想想什么坏心眼呢。
    “可是侄子当了官,也不可能把答应给侄媳妇的聘礼补上呀。”陆璟抬起头看着陆构。
    陆构明白了,小兔崽子在这等着自己呢。
    但凡现在再能找个人替了陆璟,陆构都会找个人替了。只是这个人又不会出卖,还有把柄在手里能让他安心的,只有陆璟。
    “也是,五郞这么帮四郞,自然不能白帮的。”陆构几乎咬着牙,“那十四亩的地契这就给五郞。”
    十四亩地算什么,现在给了,只要陆璜成了秀才,就可以再从陆璟手里要回来。而且要的还会更多。
    陆构憋着火,小兔崽子不把他当二叔,那他也不会把小兔崽子当侄子。
    陆璟看看陆构递过来的地契,没错,就是新婚夜让徐惠然瞧不上陆家,对着他一脸鄙视的地契。
    “五郞,这下去省城没有问题了吧?”
    陆璟把地契折好,塞进袖筒里:“既然二叔都如此待我,我又怎么能再推辞。”
    “这样就好。咱们家日后就靠你和四郞了。我只求着你们一路可以去到京城呢。”陆构说得无限惆怅。
    陆璟拿着地契走了。
    等陆璟一出门,陆构躺在竹椅上:“真不知道大哥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就有了这么个猢狲儿子。”
    这一回要比上一回还要多两天,光路上坐船就要坐一天。
    离着陆璟走,还有几天的功夫。陆李氏就开始问徐惠然准备得怎么样,要徐惠然把带去的东西都拿来给她看。
    前一刻陆李氏说不要带的,下一刻可能就又要带。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终于,要到陆璟走的前一天了。
    再不把行李打包好,陆璟怕是会误了童生试。
    徐惠然没提醒陆李氏,陆璟提醒了:“娘,这还是童生试,好能去县学做个县学生。日后我还得去南直隶乡试、京城会试、殿试,行李就由我自己来整理了。”
    陆李氏看着陆璟,眼圈就红了:“你爹要是看到,该多高兴。”
    “娘,爹会看到的。”陆璟劝着,亲自扶陆李氏下了楼,送了回去。
    等陆璟把陆李氏送回来,看到徐惠然正在叠他的衣服。
    徐惠然听到了陆璟的脚步声:“怕是你在那里也要会会友,衣裳就多带了几件。被褥这些,用自己的好。点心,我也让蚕姐放到了食盒……”
    徐惠然慢慢说着,前世就是这样带的。
    陆璟走了过去,握住了徐惠然的手,放在掌心里小心揉搓,滑滑腻腻的很舒服,不想放开:“娘子,我就去几天。”
    “我知道。”徐惠然把手抽出来,继续叠衣服。
    陆璟瞧了眼行李,徐惠然替她收拾得很好,按着他心意来的。讨厌他,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陆璟看着徐惠然把衣服叠好,用布扎了起来,打成了包袱。
    “娘子,你觉得我会考得如何?”
    “相公自然考得好。”
    陆璟唇角翘出了个讥讽:“我要是考得不好,你那些蚕砂枕头怕是不好卖了。”
    徐惠然没吱声。陆璟会是案首,怎么会不好卖。到时那些童生会一抢而空。
    陆璟原是想跟徐惠然说地契的事,捏了捏,觉得这么给倒像要讨徐惠然的好,便放在了她的梳妆匣里,等徐惠然发现吧。
    陆琥和陆珍陪着陆璜和陆璟去了省城,找了家靠近试院的客栈,里面住满了童生。就是在试院附近,都有了临时的集试。
    那些童生趁着考试前,还可以幻想考过成为秀才,一个个放松着,在集市上选购东西。
    陆琥带着弟弟们也在逛。
    陆璜看这些集市上的东西最热心,瞧到了一个卖梳子的摊子,在里面挑着。
    陆珍也凑过来瞧:“四弟给四弟妹买?”这是明知故问。陆璜跟说书女的事,陆珍也早有耳闻,只是不让陈冬梅知道。
    陆璜不自然地笑了笑:“三哥也买?”
    “我看看。”陆珍看到了一个竹篦子,档子是玳瑁做的,拿在手里玩。
    陆琥和陆璟也走了过来。
    摊主瞧兄弟四人的穿着,尤其是陆璟和陆璜身上的道袍布料,可是这两年书生最想要却轻易得不到的那种布料,可不是阔绰公子。
    徐惠然织的布,如今已经给了个名,叫“羽布”。说这羽布像羽毛一样轻,穿着身上便像仙人的羽衣那般,可以乘风而去了。
    布名自然是陆璟起的,原想叫“陆布”,徐惠然不许,说会给人知道。陆璟便用了“徐”的同韵“羽”,起了这个名。
    陆璟买了一个篦子档子是象牙的,象牙上雕刻着一美人一书生,挺是精致。
    陆珍看了嘿嘿一笑:“这是五弟和五弟妹吧?”
    陆琥怕陆璟生气,打了下陆珍:“别胡闹。”
    陆珍也知道陆璟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便不再说话。
    看着集市上的人多,且又有骑马的,坐车的各种,不时有冲撞。陆琥怕乱了出事,预备回去。
    陆璟指着另一头:“这怎么有说书的?”
    陆璜一听有说书的就会心生感应,扭头去看。一时看不清,就往那边走。走近了一看,那边确实有对父女,却不是他想着的那对。再一扭头,陆璜就看到一匹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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