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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完白眼,楚怀安偏头正要收回目光让岳烟待在屋里帮苏梨治伤,却见苏梨有意无意将手臂上的烙印露给岳烟看。
    那烙印只有指甲盖大小,乍一看与守宫砂相似,细看之下隐约可见一个‘奴’字,是外寇对待俘虏的印记。
    这个印记在京都少见,寻常人一般是不认得这个印记的,可事关重大,苏梨肯定要好好遮挡不让外人瞧见,以免被人认出,发现她在军中待过,惹来大祸。
    这样重要的印记,这女人怎么会轻易给别人看?
    心中诧异,楚怀安原本迈出一步的脚又收回来,一屁股稳稳当当坐在床边。
    岳烟沉默着帮苏梨把手腕上的伤重新包扎,想了想还是冲楚怀安道:“侯爷,请你回避一下,我要给苏小姐背上的伤上药。”
    楚怀安纹丝不动,朝苏梨摊开手:“药给我,我替她上。”
    “……”
    岳烟抿着唇没动,楚怀安挑眉:“怎么,岳大夫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岳烟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楚怀安:“方才我见苏小姐背上和腰上似乎都有擦伤,用这个每日早晚涂抹,不出三日应该就能好,其他伤疤有许多是陈年旧伤,一时恐怕难以消除,我回医馆查一下医书,待配好药方再让店铺伙计送到府上来。”
    楚怀安点点头接过药:“麻烦岳大夫了,一会儿管家会安排车马送你回去。”
    他说完不再理会岳烟,挖了一坨药膏专注的往苏梨擦伤的地方抹,岳烟没有理由留下,多瞧了两眼忧心忡忡的离开。
    她走后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圆润指尖与肌肤摩挲产生的些微热量,微痒的同时撩动心弦。
    “阿梨与岳大夫很熟?”
    楚怀安轻声问,指尖从腰间移动到肩窝,目光被圆润白皙的肩头晃了一下。
    “岳大夫是医者仁心,方才侯爷的行为太出格,她才会忍不住仗义执言。”
    苏梨将自己平静的说,语气疏淡,好像和岳烟真的是萍水相逢,全然没有情谊。
    “是吗?”
    楚怀安应着,抹完药帮苏梨拉上被子,没再继续深问。
    他起身将药膏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苏梨在被子里拢了衣服要起来,他又折返回来,随意找了个帕子擦了脚上床,将苏梨连人带被捞进怀里。
    “侯爷?”
    苏梨惊了一下,楚怀安将她翻了翻,找了最佳的位置与她前胸贴后背,隔着被子身体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苏梨的头顶抵着他的下巴,后脑勺几乎能感受到他喉结的细微颤动。
    “我娘不是要你帮我选娘子么,你不先深入了解,怎么能挑到爷最满意的?”
    “……侯爷,这个不需要我来了解。”
    苏梨冷着脸说,楚怀安强词夺理:“怎么不需要?你要是挑个太高的,爷抱起来不舒服,太矮了爷下巴搁哪儿?太胖了抱不住,太瘦了抱起来硌手。”
    “……”
    侯爷,你的要求这么多你娘知道吗?
    苏梨无言以对,忽然感觉背后有些漏风,然后腰上一痒,背后那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被子捏了捏她的腰,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像你这样的,爷抱起来才最趁手。”
    “……我知道了,侯爷放心,我会按照侯爷的要求来的。”
    苏梨强压着脾气没拍开这人的手,身后一松,楚怀安撑着身子悬在她上方,眸色晦暗不明的冲苏梨说了句荤话:“那爷是不是也该试试深浅松紧合不合适?”
    第54章 她杀过人
    楚怀安的手撑着苏梨脑袋两侧,身体虚压在她身上,脑袋悬在苏梨上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呼出来的气息与苏梨的交缠在一起。
    说完那句话以后,他的手臂弯了弯,隔着被褥轻轻压在苏梨身上,腰刻意的挺动了一下,眼角泄出一分发红的欲念。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要远远看苏挽月一眼就会脸红心跳的少年郎,而苏梨也并不是会轻易羞囧难当的闺中女子,这个玩笑过了界,却又似乎无伤大雅。
    知道自己越是羞涩抗拒这人便越喜欢逗弄自己,苏梨索性伸手,主动环上楚怀安的脖子。
    不同于肌肤的滑腻,略有些粗糙的纱布扫过脖颈,意外的磨起了火苗,楚怀安的眼角越发的红,索性放松身体压着苏梨:“小东西,想跟我玩儿?”
    他低声问,语气很是愉悦,隔着被子依稀可以感受到身下这具身体的玲珑有致,画本子里的画面不合时宜的涌入脑海,与记忆中的交织。
    他记得这身体的肌肤比画本子要白,摸起来很细嫩,后背有伤的地方,会因为伤痕而破坏了平滑,却并不影响他的欲念,只是这样一想,他的身体便开始燥热起来。
    苏梨没说话,唇角勾起一抹笑,勾着他的脖子凑近,近到她的唇几乎贴到他的唇角,勾得他喉咙发紧,着了火一般迅速渴了起来。
    “侯爷肯帮忙救镇北军和塞北百姓于水火,阿梨无以为报,若侯爷真的无处宣泄,阿梨左右已非清白之身,能取悦侯爷也算是三生有幸!”
    苏梨说着贴近,楚怀安偏头,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下颚,带着软滑的香,却迅速浇灭了他浑身刚萌芽的火。
    “你帮我泄了火,陆戟回来你怎么跟他解释?”
    楚怀安问,胸口又闷又疼,苏梨一吻落空,知道他没了心思,放松身体躺下:“脏了身子,自然是配不上他,待他凯旋归京,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了便是,也免得脏了他回京的路。”
    她说得那样轻易,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楚怀安气得想将人一脚踹下去,忽的反应过来,捏住她的面颊:“帮爷泄了火,那便是爷的人,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收了你就要寻死?”
    楚怀安眯着眼睛问,心里已经回味过来,苏梨怕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跟着他!
    “揽月阁不少美人也都是侯爷的人,侯爷如今可收了她们之中哪一个吗?”苏梨笑盈盈的反问,竟是将自己与风尘女子放在同等位置。
    “阿梨与她们自是不同!”
    楚怀安脱口而出,苏梨瞧着他,眸子折射着烛光,染上一丝暖意:“不知在侯爷心中,阿梨与她们有何不同?”
    苏梨轻声问,朱红的唇还残留着这人肌肤上的余温,灼得唇瓣发烫。
    她如今已不是尚书府的三小姐,五年前失节于土匪窝,手上有俘虏烙印,曾做过三个月军妓,在外人看来早已满身风尘,哪怕是换骨脱皮恐怕都洗不干净,与风尘女子又有何异?
    楚怀安自是知道苏梨心中所想,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有些气馁,他翻身躺到苏梨身边,看着头顶的黛青色床帐发愣,良久不再有动作,苏梨掀开被子坐起来,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她坐在床边慢吞吞的整理着,忽然听见楚怀安问了一句:“五年前离京那夜,你是不是来找过我?”
    整理衣襟的手顿住,捏在指间的盘扣像一只金豆,咕噜噜滚进心尖,敲响往事的铜钟,震得苏梨胸口发麻,耳边也嗡嗡作响。
    花了片刻时间努力平复呼吸,苏梨扣上盘扣平静的否认:“没有,侯爷喝多了记错了吧。”
    到底是被问得措手不及失了冷静,话一出口,苏梨懊恼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夜她若没去找他,怎会知道他喝多了?
    苏梨坐在床上没了动作,五年前那一夜发生的事又一遍遍在脑海里闪现,很多细节其实已经模糊不清,唯独‘脏死了’那三个字,清晰地像一把刀,牢牢的插在她心上,一刀致命,叫她不敢触碰。
    即便时隔五年,谁要是企图将这把刀拔出来,也还会倒扯出血肉,喷薄出无尽的血花来。
    那夜楚怀安醉得厉害,若不是在宫中,苏梨中了毒神智不清的说胡话,他也不敢确信这五年纠缠着他的是梦还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苏梨现在就坐在离他不到一臂的地方,她背对着他,身子被烛光拉长,投射出一片阴影,有些孤寂有些悲伤。
    想到她说胡话时伤心得泪流不止,楚怀安不自觉的低声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不好的话?”
    他小心试探猜测,总觉得就算苏梨真的在边关与陆戟有了孩子,以他们之间多年的交情,回京以后也不该生疏防备到如此地步。
    像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以五年为借口,将他们分隔得很远,即便人就在眼前,也猜不透她的心。
    “已经过去五年,既然侯爷忘了,便不用再去在意,侯爷没说什么不好的话,顶多骂了我几句没良心罢了。”
    苏梨不介意的回答,偏头看向楚怀安时,脸上已带了笑,眉眼之间也是笑意,好像那一夜真的什么都不曾发生。
    她以前笑起来就很好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要强锋芒,像夏日的骄阳,极热烈炫目。
    如今她五官长开,历经岁月浮沉,眼角眉梢沉淀着稳重的柔情,像冬日的暖阳,总是隔着经久不散的晨雾,暖烘烘的叫人贪恋。
    楚怀安在女人乡摸爬滚打多年,连揽月阁那些美人谁来小日子都能看得出,却看不透如今的苏梨。
    “侯爷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恐怕对侯爷的名誉有损。”
    苏梨整理好腰带站在床边说,衣襟重新严严实实的将她包裹,遮掩了每一寸春光,唯有鬓角一丝散乱的头发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楚怀安躺在床上没吭声,苏梨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他也没有反对,便自行离开。
    等苏梨拉上门走远,楚怀安抓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里面还残留着苏梨身上的味道,他吸了一口,不自觉舔了下唇角,突然如鲠在喉。
    若他五年前当真什么都没说,这小东西怎会记恨到如今?
    楚怀安是了解苏梨性子的,她一点都不小家子气,一定是被伤狠了,才会对一个人生出恨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侯,平生第一次有些害怕,怕自己当年灌多了黄汤,说了什么要命的狠话。
    这一夜楚怀安睡得不是很好,他又做了这五年来一直做的那个梦,这一次他变成了旁观者,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却在苏梨出现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连对话都听不清了。
    梦境最后,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有‘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人被扇了巴掌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楚怀安醒来时面容憔悴,脑子也跟着发疼,比宿醉醒来好不到哪儿去。
    思竹端了热水来要帮他洗脸,他懒懒的掀了眸,嘀咕一声将人赶出去。
    “今天谁都别来打扰爷,爷要睡觉!”
    楚怀安说完裹了被子滚到床里面,思竹拿着热帕子怅然若失。
    昨夜她回了自己院子,却一直没睡,悄悄站在院门口看着楚怀安的卧房所在方向,她看到那房间的灯一直亮着,过了许久苏梨才从房间走出来。
    夜里那么黑,苏梨也没有提灯笼,从院门前的路经过的时候,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思竹却清晰的看见苏梨在抬手整理鬓发。
    那时她的心很慌,安慰着是自己眼花了,可这会儿楚怀安的疲倦却将她昨晚的猜测都坐实。
    她心心念念欣喜期盼了五年的宠爱,被一个失了身嫁了人还有了孩子的女人轻易摘得,即便那个女人曾经是尚书府三小姐,可从五年前开始,便已经是破鞋一只。
    既然是破鞋,就该被扔掉,哪里还有资格在侯爷身下承欢?
    思竹捏着帕子咬着牙恨恨的想,楚怀安丝毫不知道她心中思绪变化,裹着被子复又沉沉睡去。
    苏梨来时正好看见思竹从楚怀安屋里出来,她眼角红得厉害,似乎刚哭过。
    “侯爷出门了?”苏梨问,思竹偏头看向她,眸底尚有复杂的情绪没来得及收敛:“侯爷乏着,还在休息,今日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刻意强调了任何人,私心里觉得这样说了,苏梨在楚怀安心里就不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苏梨并未察觉她的小心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正琢磨着今日要不要去医馆看看岳烟,七宝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苏姐姐,夫人请你过去用早膳!”
    “好。”
    苏梨应着提步朝楚刘氏院中走去,七宝也想跟去,被思竹拉着走到一处僻静地。
    “思竹姐姐,怎么了?”七宝不解的问。
    她年岁尚小,不懂许多弯弯绕绕,因性格活泼讨喜,长相乖巧,三年前被楚怀安买回府送到楚刘氏院子解闷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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