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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浩跟钱素素同居了不到一个月,两人开始为一些细枝末节吵架。钱素素不拘小节,吴浩有严重的洁癖。
    事实上两人同住的第一个晚上,钱素素就吃惊不小:“阿浩,你在干嘛?”
    吴浩从抽水马桶前站了起来,他刚才跪在那小便:“没什么,上厕所。”
    “男人不都是站着上的么?”钱素素看他像看个怪物。
    “我在家跪着,或者坐着上。省得溅在外面。”吴浩不以为然的说。
    半夜吴浩对钱素素提要求:“素素,晚上上完厕所请冲水。”
    钱素素不高兴了:“大半夜的,抽水马桶哗哗响,还睡不睡觉。”
    吴浩想想,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应该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那好,反正有不止一个卧室和卫生间。这个卧室和卫生间是你的。我睡对面去,外面那个卫生间是我的,你不可以使用。我不喜欢卫生间有任何气味。”吴浩爬下床,从此跟钱素素分房而卧。
    但是一周后,两人又为衣服吵了起来。吴浩说:“素素,你没把我衣服洗干净,熨挺。你看,领口袖口还有颜色,裤线没熨直,衬衫叠的不够规范,必须像拆包装出来时那么叠,否则就给我挂上,不可以这么叠得一团糟,成什么样子。还有,内衣外衣要分开洗,西装什么的不常洗的要挂别的橱,衣架要一律挂钩朝内……”
    钱素素吃惊的嘴巴张成一个O:“阿浩,你脑子有问题么?你没发烧吧?”
    吴浩不悦:“算了,你把厨房也弄得油腻腻的,微波炉也不擦干净,卫生间满地板头发丝。我马上雇个钟点工来伺候你生活,你不用做家务了。我的衣服洗完后我自己打理,你不要碰。我的卧室,你从此不要进去,别乱翻我东西。还有,你想认识朋友应酬,在外面找,不可以带任何人回家来,影响我生活。”
    但是吴浩雇了个钟点工后,两人又为钱素素的购物癖好吵起来了。钱素素有买小零碎的习惯,吴浩每次回到家看见桌上茶几上的塑料袋,包装盒,卫生间的小瓶化妆品就满脸不高兴,也不管有没开封,统统扫进垃圾桶,并且勒令钱素素必须保持家里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阿浩,这些东西不值钱,都在10元之内。”钱素素委屈。
    “那你买它们干嘛?好吧,素素,你买东西我不反对,但是别让我闻到气味,别让我看见东西。我回家前,你必须全收拾好,要么扔掉要么收进你自己房间抽屉里。只要再让我看见一次,那你就给我走人。我下班回家是来放松的,不是想看见满屋子垃圾让我烦躁的。”吴浩发火。
    “吴浩,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当老娘是谁啊。你叫我走,老娘还不乐意呆了呢,谁受得了你。老娘男人见多了,像你这号极品真他妈的没见过。哪块石头缝里爆出来的这号怪胎,真不是人能生得出来的货……”
    钱素素把衣服首饰乱七八糟扔一拉杆箱里,背上自己包包,拖着往外走。
    吴浩说:“等等,素素,衣服首饰钱你带走。房门钥匙车钥匙你留下。”
    钱素素把钥匙“啪”的一声甩到吴浩面前:“呸。”拉着箱子摔门而去。
    吴浩摇摇头叹口气,开始收拾东西。10分钟后,门铃响了,钱素素在外面一面拍门一面喊:“阿浩,开门,开门。”
    吴浩过去开门:“是忘了什么东西么?”
    钱素素扑倒在他怀里,吻他:“是,阿浩,我忘了带上你的大鸡/巴了。阿浩,我小穴好痒痒……”钱素素拉开吴浩裤子拉链,手伸进去摸他。
    吴浩一笑:“素素,不用这样。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先弄清楚你的目的,再想想该怎么做。”
    钱素素已经跪下去,把吴浩裤子拉下,开始乱舔,口齿不清的说:“我的目的就是吃到你的大肉/棍棍,我好想要啊,快干我啊,我等不及了……”
    吴浩好笑:“行了,行了,如果这真是你的目的的话,你在这脱衣服,我去拿避孕套。”
    吴浩在客厅沙发上跟钱素素做,钱素素为了讨好他,叫得惊天动地。吴浩射完,把自己连同套套一起抽出:“好了,素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穿上衣服,走吧。”
    钱素素愕然:“阿浩,你真不要我了,你好狠心。”
    吴浩笑着摇了摇头:“哎,素素,你听我说完。我叫你先弄清楚你的目的,再想想为了达到目的该采取什么行动。你刚才是真想跟我做么?你想留下来是不是,那你根本不需要跟我做,做了也没用,因为这不是你走的原因。你想留下来,只需要把你那些瓶瓶罐罐扔进垃圾桶,把你那些衣服鞋子收进壁橱就行了。下回做事情前,先用脑子想一想。”
    钱素素委屈的说:“阿浩,过去有没女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难很难伺候,老是挑一些莫名其妙的毛病,跟你在一起特别特别累,而且心里特别特别难受,我真是好想哭。你因为晚上上厕所这点小事,就不跟我同床睡觉。我说过我吃长效的,你还是一定要戴上套套才跟我做。你的东西什么都不让我碰,我真让你那么讨厌吗?”
    “阿浩,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真的是拼命想讨好你,你想吃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做,或者给你去买,跑再远我都乐意。你喜欢什么姿势,你告诉我,我一定让你满意。求你别找我茬了好不好,阿浩你真的对我很冷酷。”钱素素忍不住哭了起来。
    吴浩呆住,没想到自己戴避孕套这么个细节,让钱素素这么伤心。他发现自己对钱素素确实跟他对过去的所有前女友都不同。不管钱素素是不是吃避孕药,他都只有戴套才肯跟她做。还有,吴浩从不为钱素素口/交,虽然他对口/交有特殊爱好,但是人体口腔黏膜跟女体阴/道黏膜的表皮结构一模一样,任何在阴/道内可以生存的细菌都可以在口腔内繁殖。
    吴浩明白了,其实他在性安全上,对钱素素并不信任。他跟钱素素相识虽久,但是了解却不深,他不知道钱素素在上海无聊时,如果有个什么长得不错的男人勾她一根小手指头,她会不会就跟人家上床,但是单单她跟郑强的关系就足以让他对性安全不放心——郑强肯定有不止杨佳佳,钱素素两个女人。一想到在这条性链上的任何一个人如果有性病,其他所有人都可能被感染上,吴浩不戴上套就根本无法跟钱素素做爱。
    吴浩不由的想到他过去从没想到过的另一个问题:杨问天在拥有夏维的同时,一直有别的女人,但是他跟夏维在一起时,脑子里就根本没性病两字。这不仅是因为他知道夏维跟杨问天几乎没有肉/体关系,也因为他知道杨问天性格精细苛刻。
    吴浩随之想到钱素素说他又极品又冷酷,确实,他对很多的事情的反应其实跟感情毫无关系,只是在对事实本能的下判断,然后根据这第一判断行动。
    吴浩见钱素素哭得伤心,就伸手把钱素素抱到怀里,两人都还是赤/裸的,钱素素靠在他胸口,抽抽噎噎的哭。
    吴浩温和的说:“我21岁就去了美国,在那里只跟洋妞交往。她们的卫生习惯跟中国人不一样,我那时正处在个人生活习惯形成期,当然也可能是我天生的性格的缘故,反正我回国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对环境非常挑剔,容忍度很差。”
    “后来我结了婚,家里有保姆,我太太从不做家务,而且我太太性格比较自我,她对别人几乎没任何注意力,我们早早就分房了,她并不打搅我。所以我跟她的生活上倒没什么矛盾。素素,你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我有这么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我已经35岁了,我恶习难改,也不想改,每个人都有按自己意愿生活的自由,在生活上我只想过我想过的生活,不想妥协。如果你能忍,就留在我身边,如果你不能忍,你就走吧。”吴浩叹息着说。
    钱素素一面抽鼻子一面说:“阿浩,我真的是拼命在忍。你这么专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找别人茬,真的很伤人。每天你要回家前,我就精神紧张。你弄得我像浑身长虱子似的。男人我见多了,什么粗鲁残暴,卑鄙下流的我没见过,但是谁都没你这么让人发疯。阿浩,真没人能跟你生活。”
    吴浩默然,他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过了会,吴浩站起来穿衣服:“素素,我还有资料要看。我回自己房间了,你把家里整理干净,小零碎统统扔掉,手脚轻点,不要打搅我。”
    坐在自己房间的电脑前,吴浩心中的隐痛慢慢泛起。
    他跟夏维在他的那套房子里半同居的过了半年之久。他们当时没有雇钟点工,吴浩的起居生活都是夏维在打理。其实什么内衣外衣分开洗,衣服穿过没穿过分开挂,衬衫叠得像新买来一样,衣钩一致朝内,衣服熨得笔挺,这些都是夏维为他做的事。家里的保姆从来没这个水平。
    夏维为他做这些是那么的信手拈来,他享受这一切的时候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像他每天到家,夏维总是等在门口,蹲下为他换鞋,并把皮鞋上的灰擦干净一样,虽然他妻子从没为他这么做过,但是夏维跟他仿佛已经这么做了一辈子。
    吴浩痛心的想,当时他跟夏维在一起,厨房卫生间干净得没一丝气味,房间里一切都整整齐齐,所有东西都在某个固定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拿着,这一切显得多么顺理成章。他从来没想过生活可以由另一种面貌出现。
    吴浩点开自己文件夹,忽然间心痛欲裂:这文件夹还是过去夏维给他整理的。
    吴浩跟夏维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夏维除照顾他起居外,还为他整理书桌,总是把所有资料一一收拾整齐,已经完成的,收入档案夹,贴上标签;没有看完的,看到什么地方都贴上即时贴标明。
    最初夏维并不注意他的笔记内容,因为杨问天从不跟夏维交流公务,但是吴浩却喜欢有什么想法都跟她谈论,加上公司管理的技术词汇比较通俗易懂,没多久,夏维就对一些术语熟了。
    吴浩没有在纸上记录的习惯,都是直接输入电脑,多少有点凌乱,夏维就每天在电脑上帮他整理前一天的笔记。
    夏维的语言能力比吴浩强很多,吴浩表述不清的句子,夏维总是不涉及专业内容的给他改写清晰,夏维逻辑概括能力很强,每天将吴浩的笔记用一二三四列清楚,让他一目了然。夏维在那些日子里像一个能干的女秘书一样为他工作,两人交流顺畅。
    吴浩又联想到了自己性格,他跟西人的前女友们都有语言障碍,交流不够深,冲突不明显,但是感情也不够深。后来跟章晓霜结婚,婚后不久感情就出现了严重问题,章晓霜跟钱素素有同样的不满,虽然抱怨方式不一样,但都是指他沉默寡言,思维怪异,冷酷缺乏温情,跟他难以沟通。
    章晓霜经常性的抱怨吴浩不温柔,不细腻,不会陪老婆,独有跟夏维在一起,吴浩无论用什么措辞,有时他自己都觉得表述不清,夏维都能理解他的意思,并且还能帮他整理。
    吴浩无论说什么笑话,哪怕本身是纯技术性用词,都能逗夏维一乐。吴浩说:“我博士毕业答辩,提到水床效应‘water   bed   efect’,下面忽然哈哈大笑,原来水床效应在我的专业里是个术语,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有色情含义,我哪知道这词是歧义词,被笑得莫名其妙……”夏维也哈哈笑起来。吴浩怀疑自己的笑话并不那么可笑,但是夏维喜欢,他的任何话都能在她身上产生效果。
    在吴浩心情沉闷的日子里,夏维就会想些古今中外的小故事来逗他开心,夏维在她记忆力最强的少女时代,因为家庭的缘故博览群书,时隔二十年她依旧可以完整的重复过去读过的小说笔记。夏维擅长讲俏皮话,特别是一些巧妙别有所指的笑话:“晋朝有个皇帝喜生太子,赏赐群臣汤饼宴,有个大臣说;‘祝贺殿下喜得继承人,我等皆无功受赐。’皇帝说:‘那是,我生儿子怎么能让你们有功劳。’”吴浩哈哈大笑。
    那些柔情缱绻的日子,那些妙语连珠的日子,夏维的风趣诙谐,夏维的俏皮戏耍,如今都成为心痛不过的回忆。两年的相处,夏维不仅在他的肉体上打上了烙印,还在他生活的所有细枝末节打上了烙印。
    吴浩和夏维对一件事情的看法往往近似,他们都是自私理性的人,总是从利益和客观的角度去分析事情,他们都性格刻薄,所以他们总是有共同语言。
    吴浩和夏维有一些共识,比如两人都承认强权的优势地位,两人都是拜金主义者,夏维坦言财产财富对她的吸引力,这不仅不令吴浩反感,而且得到他的欣赏赞同,吴浩也认为金钱地位才是真正的魅力所在。
    夏维只对客观条件优越出众的男人感兴趣,说自己爱的就是吴浩出生豪门,有博士学位,相貌英俊,床功一流,称自己是个爱钱爱貌爱淫/欲的女人,这些话在吴浩心里激起的不是厌恶,而是自豪。他喜欢听这些话,因为这些他确实拥有。
    吴浩想起夏维常说的话:“阿浩,你是世界上最迷人的男人,英俊强健,博学多金,温柔体贴,敏感细腻,在床上让女人欲仙欲死。”夏维总认为他是个万人迷,为能被他所爱而吴浩把脸埋在自己双掌中,闭着眼睛忍着不流泪,心中的委屈无处诉说:为什么我不可以跟我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我有权过我的生活。受宠若惊。但是吴浩在自己老婆眼里却一直是个极端乏味,缺乏温情的男人,在情妇这里又是个极品无限的怪物。
    当吴浩发现自己是个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男人时,他痛心的发现夏维又是多么适合自己的女人。夏维真心喜欢着吴浩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学历,又真心欣赏着他的性格,包括所有的自私冷酷无情,夏维喜欢强势的男人。
    吴浩性格本来就不易妥协,有跟夏维在一起的和谐生活留在记忆里,吴浩再难跟别的女人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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