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程记得大约是在七点半左右,他跟一堆人从医院出来,碰到急匆匆的江宁。她长发凌乱,跟着一担架一起跑。面对面看到傅一程,顿顿地喊了一声,“一程……”
傅一程也颇意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她,扫了一眼已经推远的担架,江宁仍呆站在原地,只得跟同事先道了别,“你们先走吧,我看看怎么回事儿。”
众人打量的眼神赤裸,那女人乖巧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一程,只疑心是傅医生藏得严严实实的娇媳妇,于是便有人调侃道,“小傅,这你媳妇儿吧?”
又有参加过傅一程婚礼的老医生解释道,“不是的,我见过小傅爱人,不长这个样儿。”
江宁有些尴尬,从突然相遇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答应道,“你怎么在这儿?”
傅一程朝同事们道了别,漫不经心地解释,“我来开会,你怎么了?”
一大堆人走出医院,他手插袋,视线逐渐挪到她身上,江宁捋了捋耳边的发,“我带艺术生来培训,一学生从楼梯上滚下来,受伤了,送他过来。”
傅一程点了点头,舌顶着左边口腔,思考片刻,又放松,“得,那你一人儿注意点。我还有点事儿。”
江宁知道这是委婉道别了,她不自在地耸耸肩,“好。那我去看看我学生了。”
傅一程点了点头,拔腿准备离开。
后面的女人迟迟没动,忽地开口,“哎……”
江宁看着他宽阔的背微顿,然后人转过来,浓眉皱着,“怎么了?”
“你住哪儿?明儿我请你吃饭吧,郑医生说你让他多多照顾我爸来着。”
傅一程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赶紧去吧。”
不等她再说点什么,便已经大步离开了,江宁望着那个背影良久,眼眶忽然温热。她想起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送她回家,总舍不得先走,一定要等她上了楼房间亮了灯才肯离开,如今才明白,原来物是人非,不需要千年百年。
傅一程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那家甜品店,推开门,冰柜里已经没几个蛋糕了,他眼尖地锁定了那块抹茶千层,“抹茶千层带走,麻烦您。”
医院派的车送了同事们,傅一程刚刚耽搁了会儿没赶上,于是自己打车,回了酒店,周窈还没回来,把蛋糕先放冰箱里,他去洗了澡。
等她回来,已经九点多了,林琀、姜玉和她仍是一起回的,三人说说闹闹,隔着一道墙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傅一程靠在床上伸长腿,嗤笑。
“你回了啊?”她打开房门,探进一个扎着丸子头的脑袋。
他懒懒地睨了周窈一眼,“嗯。外边儿冰箱,给你带了吃的。去拿。”
跟大爷似的,周窈翻了个白眼,不信他能带什么美味来,但还是挪到小厨房冰箱瞅了瞅。
不得不说,还真的好吃的,看到那块抹茶千层,她两眼放光。把蛋糕拿出来,屁颠屁颠地端到房间,叫到,“你怎么知道这家好吃?”
傅一程捏着书一角,隔着薄薄的镜片看她,手指点了点床尾的沙发,示意她坐那儿,周窈走过去,盘腿坐着,一勺一勺地挖着吃,还笑眯眯的。
“开心?”他盯着她。
周窈点点头。
“幸福?”
周窈点点头。
“说两句好听的。”他逗她。
周窈挖着蛋糕,小声,“老公真好。”
他勾了勾嘴角,合上书,装傻,“说什么呢?大点声儿。我没听清。”
他看着近处的小女人紧闭着眼睛,半嗔半怒地喊道,“我说老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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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一点甜甜。四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