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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孙家孩子花钱散漫,又相当娇惯蕊蕊。别叫她胡搅蛮缠闹几句,就真自己花钱买清静。
    瞎胡闹,那都成了什么了。
    林母拉着脸,戳了下女儿的脑门子,回头再教育她。
    “妈,你都想哪儿去了。”林蕊目瞪口呆,赶紧抱住她妈的胳膊。
    郑大夫,您当您闺女是七彩头发的极品玛丽苏,眉头一皱就有踏着七彩祥云的王子捧着眼泪化成的钻石送上来?
    这脑洞开的,委实怪美的。
    林蕊挥挥手:“放心吧,他才不可能自己掏钱呢。”
    否则这钱岂不是成了他为她花的。她傻啊,平白无故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根本犯不着。
    但凡商人都讲究利益当先,钱多烧的如同周幽王才会千金博佳人一笑,反正那钱也不是他自己挣的。
    况且她尚有自知之明。眼下她虽然也是貌美如花青春正好,可距离褒姒的魅力值,咳咳,差的档次似乎有点儿远。
    林母不放心:“你真没逼人家拿钱?”
    蕊蕊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林蕊气成了瞪眼睛鼓肚子的青蛙:“没有,你把你女儿想成什么人了。我才不占人家便宜呢,我保证只做谁都有利可得的买卖。”
    碰上她这么心地善良热情主动的大好人,大家就集体偷着乐吧。
    她猴在她妈胳膊上,拖着她妈咬耳朵叽里咕噜,得意得眉毛都要飞上天:“怎么样?我这主意是不是没让任何人吃亏?”
    林母听得眉头直皱,相当怀疑:“这事儿真能成?”
    “放心啦,利人利己的好事,肯定没问题。”林蕊催促她妈,“你快去拿出院交代事项吧。早点搞完,咱们早点回家。”
    难得放一天假,总不能全交代在医院里。
    她昂着头,嘴里叼着没吃完的雪糕,溜溜达达地往病房走。
    行动起来啊,八十年代的青年,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断掉的脚脚不是已经上过药膏了嚒,完全不影响社会主义的螺丝钉指哪打哪。
    孙泽躺在床上啼笑皆非,摸着鼻子故意皱起眉毛:“你别光使唤我干活啊,拿出点儿诚意来,做生意还得付订金呢。”
    林蕊抿了口雪糕,犯难道:“我干爹正给你外婆看病人。我现在总不好冲过去拽他到边上讲话。”
    “那我不管。”孙泽在病房里头百无聊赖了两天,好不容易逮着个小孩乐呵,哪里肯轻易松手,“不见兔子不撒鹰,是我做事的基本原则。”
    合着是没诱饵,鱼儿不肯上钩。
    林蕊鼓着腮帮子绕床来来回回琢磨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撒出饵料再说:“孙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上次那个烩面好吗?”
    这饵料够香了吧,上次看他一吃就是一大碗。
    孙泽正在喝水,闻声直接呛得咳嗽:“这就是你的诚意?”
    苏木吃完了最后一口雪糕,老大不乐意:“好远呢,坐公交车得五站路。”
    这诚意实在太足了。
    “说吧,你要什么诚意?”林蕊恋恋不舍地丢掉雪糕棒子,豪气万千,“龙肝凤髓,你划个道儿来,我接着。”
    孙泽被她小孩装大人的样子逗乐了,装腔作势道:“也不用麻烦,我就想吃点儿清爽的,比方说饺子什么的。外头卖的,都不是那个味道,得自己包的才好。对了,馅儿汤汁要足。我吃过那种,一咬下去,嘴里头都是汤水,鲜的很。”
    真是公子哥,事儿还挺多。
    林母从医生办公室拿了出院记录回来,听两人对话,满头雾水:“什么饺子?小孙你想吃饺子?阿姨去对面店里头买吧。”
    “那不行。”孙泽煞有介事的着看林蕊,“蕊蕊说要包饺子给我吃呢。”
    “嘁,不就是饺子嘛,你等着。”林蕊拉她妈的手,“走吧,妈,咱们回家买瘦肉去。”
    林母犯难,现在这情况,她哪里能一走了之。
    林蕊朝苏木使眼色,两人硬是一左一右将郑大夫拖出门。
    “放心啦,等咱们把饺子送过来事情就结束了。”她转过头催促孙泽,“孙哥,别一直躺着,动起来!”
    孙泽跟没听见一样,只撩起床帘子强调:“蘸饺子我只要恒顺香醋啊。”
    呸,你怎么不顺带着指定芝麻油!
    回家的公交车上,林母忍不住摇头:“小孙这脾气。饺子里头还全是汤,他当是吃汤包呢。还不如直接给他买一笼汤包过去。”
    “不一样,那是灌汤水饺。”林蕊强调。
    现在的商业还是不够发达,总体矛盾是商品供给无法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需求。
    她在市场上就没找到速冻饺子。
    谁家想吃,还得自己剁馅儿和面。难怪说过年吃饺子,估计平常也没功夫这么折腾。
    肯定是穷困时留下的习惯,穷人的时间才这样不值钱。
    “我吃过灌汤水饺!”苏木骄傲地抬起脑袋,“一咬下去满嘴汤汁,鲜的咯,确实很好吃。”
    林母转过头笑:“那你说说怎么做的。”
    “不知道。”苏木老实的很,“我就吃过。”
    “简单。”林蕊胸有成竹,“汤包怎么做,灌汤水饺就一样的做法。”
    上辈子她从小就爱吃汤包。每次能一人干掉一笼。
    她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总怀疑包子里头的肉馅是纸做的,死活不敢让女儿吃外面卖的汤包。
    是以,当妈的人硬是练就了一手包汤包的绝活,灌汤水饺也不在话下。
    林主席还心心念念等着六十岁退休以后去开拓事业第二春。
    林母皱眉,考量地看小女儿:“这你又知道了?你的心思还真是全花在吃的上头了。”
    林蕊振振有词:“民以食为天,我这是造福大众呢。”
    “反正横竖都是你有理。”林母点了下女儿的脑袋瓜,摇了摇头。
    进了菜场,林家母女带上苏木,直接往肉摊去。
    孙泽可不是肚里头常年没油水的主儿,他要吃的饺子馅料肯定得是猪后臀肉,精肉多,肥肉少类似于馄饨的那种。
    才几天没出来买菜,林蕊就惊讶地发现菜价又涨了。
    猪肉现在已经飙到三块钱一斤,果然一天一个价。
    林母叹气:“五月份还一块五呢,再这么涨下去,老百姓真的吃不起肉了。”
    小刀手不以为意:“我们这算什么啊,大姐你看看外头三大件才叫见风涨价。
    七月份的卧式飞利浦彩电,熟人价是三千块。我朋友就犹豫了一个下午,第二天没了,连货场都空了。
    到了前天,他还额外花了五十块钱的好处费,才买到三千五百块钱的南宝彩电。
    大姐你算算,这中间的差价能吃多少顿肉了。照我说啊,电视可以不看,肉还是得吃的。”
    卖肉师傅手起刀落,一刀下去整两斤,看得林蕊直拍手鼓掌叫好。
    太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惊讶得真情实意,小刀手都被逗笑了,高兴地搭上块肉骨头:“大姐,这个白送你的。别看没什么肉,但熬汤香的很。”
    “叔叔,能再给我们点儿肉皮吗?”林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爱吃猪皮炒辣椒。”
    小刀手哈哈大笑:“哎哟,小姑娘也知道美容啊。听说吃皮补皮,对皮肤可好了。”
    苏木看看猪皮,又看看林蕊的脸,惊恐道:“蕊蕊,你以后脸不会变成这样吧。”
    猪皮多粗啊,那毛孔吓人的嘞。
    林蕊龇牙,难怪他上辈子没追到她妈。瞧瞧这话说的,简直就是注孤生的节奏。
    林母又按照小女儿的要求买了鸡架子跟蘑菇,还买了芹菜调馅儿,再顺道去粮食店称面粉。
    拉拉杂杂一堆东西,光买这些便花掉了十块钱。
    现在的钱真是不值钱,还没买什么像样的玩意儿,一张大票子就一分钱不剩。
    林母拎着上楼时叹气:“希望小孙那边一切顺利。”
    老何要是真肯配合着孙教授,拿出药膏好好用,那可真是大大的功德。
    “放心吧。”林蕊看着袋子里头的东西,“咱们多包点儿,给我干爹还有孙教授他们也带些。多少是个感谢的意思。”
    白饶来的肉皮先用刀子清理干净,然后拿开水汆一遍。等到肉皮有点儿膨胀卷曲,再切成小丁,跟筒子骨还有鸡架子一并下锅,加入生姜开始熬高汤。
    皮肉冻就靠这锅汤了。后面在饺子馅中加入皮肉冻,才是制作灌汤水饺的关键。
    王奶奶正在水龙头底下洗菜,见到林母拎着猪后臀肉过来,立刻笑容满面:“怎么,今天给蕊蕊做好吃的补补?是该,上学多费脑子啊。”
    “包饺子,她吵着要吃饺子。”林母无奈,“上学没见她用心,说到吃的她倒是一头神劲。”
    王奶奶笑得厉害:“那好啊,能吃会吃都是福气,这才叫好好过日子。你等着,一会儿我过来跟你一起包。”
    林母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们快的很,也不赶时间。您忙您的吧,晚上还要出摊呢。”
    王奶奶一把年纪忙什么?还不是为了孙子。儿孙都是债。
    林母感慨:“说实在的,大军也到这岁数,是该考虑找个对象稳定下来了。”
    “可不是么。”
    王奶奶总算找到了知音,一肚子苦水往外头倒。
    “你说,就他那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家给他介绍陈副厂长家的小保姆,他还看不上。得了吧,要不是他还有个城里户口,人家姑娘未必肯多看他一眼呢。自个儿还以为自个儿是香饽饽。”
    林母笑了起来:“那你可得听他的。日子以后是他自己过。要是不顺畅,反而成了冤家。”
    到时候三天两头吵成斗鸡眼,好好的家都得给拆散了。
    水房外头传来脚步声,林父伸进脑袋笑:“哟,我们王奶奶又给谁牵红线了?”
    王奶奶叹气:“还能有谁,我正愁着大军以后怎么办呢?哎,林工,有合适的你可得帮忙留心。”
    林母在围裙上擦擦手,转头看丈夫:“回来啦,不是说得到晚上的火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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