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集装箱搭建成的茶室里,队长礼貌的邀请海巡署官员尝尝马齿苋茶。
马齿苋是岛上自己长的,嫩茎叶被他们用来做菜,晒干了还能做馅包饺子,直接泡水又是茶,清热解毒消暑,效果绝佳。
海巡署官员脸上堆着笑,泛泛地感慨:“你们真是辛苦,实在是有劳你们了。今后……”
他话没说完,被队长豪气万千地打断:“何谈辛苦,这是中华民族民心之所向。”
队长伸手指指他们端坐于其内的茶室,“盖这个的集装箱就是各个团队捐赠给我们。听说我们在岛上驻扎没有房屋,需要大量的废弃集装箱,他们自己收集来了捐赠给我们。
实在太多了,这边早上用不完,我们又拿给南海。对了,现在中业岛上的小楼,都是我们用集装箱建的房子。
您在海巡署高就,肯定看到过吧。”
海巡署官员脸色发青,自从中公借着菲律宾境内火山喷发的机会趁机占了中业岛之后,哪里还有抬弯什么事。
对,名义上中公从来没有阻止抬弯海军开拔前往中业岛。
可这也是一个烫手山芋,抬弯要是接了的话,当局岂不是直接对上了菲律宾政府,又替中公当出头鸟?
论起狡猾,中公是大大的狡猾,扯着大义做幌子,其实一直在想方设法让抬弯内耗。
可惜事不如人,眼下状况紧迫,他们少不得明知是陷阱还得咬牙往里头跳。
饮鸩止渴的确蠢。
可人要是快要渴死的时候,哪怕眼前是毒酒也得喝下去。
起码比起立刻脱水而死,延迟毒死还有斡旋转圜的生机。
两鬓花白的官员咬紧牙关打定主意,终于绕过了没完没了的寒暄,奔向主题:“这么多时日,你们辛苦了。既然勺于岛隶属于抬弯管辖,那后续工作也应当我们负责。”
队长笑容满面:“不知抬弯省打算如何负责?”
官员咬牙切齿,想要当场翻脸,强调抬弯与大陆是对等的政治力量,不要说的好像是他们管辖的某个县城一样。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在心中拼命告诫自己忍耐,特意忽略了那个省字:“民国政府议会已经通过决议,我们海巡署会在这里派员驻守。”
他跟想起来一样,突然间炫耀了一句,“议会你们总听说过吧。”
队长笑容满面,连连点头:“当然听说过,还看过,就是一开会就老打架的那个。”
海巡署官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抬弯议会爱打架是出了名的,去年据说还获得了搞笑诺贝尔□□的提名。
队长表情关切:“我就是想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不要动不动就大打出手,实在有辱斯文。”
官员面色铁青,急忙跳过这个话题:“现在我们准备在岛上派员驻扎,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奉献。现在你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队长笑容可掬:“那等你们工作做好了,再完成交接吧。毕竟,万一我们撤了,你们不跟进,这倒搞不好又得落在外人手上啊。”
茶室外头,所长的助手催促自己得上峰:“您要不要去替我们表达一下我们的意见?”
所长戴上了帽子,鼻孔里头喷出一口气:“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是抬弯省勺于岛海警所警员。纳税人交钱给我们是为了让我们保家卫国捍卫疆土,我们得做我们应该做的事。”
定时定点巡逻,就是他们日常工作的大头。
所长在前面带队,助手当然得跟上。
他们上了船,还要去其他几个散落的小岛上巡视。
快要起锚的时候,旁边的渔政船上跳下个人,手里头抓着一袋包裹。
所长主动跟邮递员打招呼:“怎么啦这是?”
邮递员有些不好意思:“单子没贴牢,结果从包裹上掉下来了。陈志忠寄了两个包裹,我搞不清楚哪张贴在哪个上了。”
所长凑过去扫了一眼,语气肯定:“榴莲酥那个是寄给周鹏的,他刚问我要了地址。”
那另一个肯定就是寄到南省去的。
邮递员笑逐颜开,赶紧跟所长道谢。
他只是顺道搭载渔政船过来拿信件,船已经要开了。再从这儿跑去找陈志忠,来回起码要半个多小时。
所长摆摆手:“不客气,您辛苦了。”
邮递员抓了抓脑袋,跟他们挥手道别。
那两个包裹就放在袋子里,扁扁的那个贴上了寄往南省的单子。
厚墩墩的一大袋子榴莲酥,则要送去海军院校。
第460章 少痴心妄想
包袱晃晃悠悠, 漂洋过海抵达江彬手上时, 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
他上完课刚回办公室, 还没有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就看见交好的同事朝自己挤眉弄眼。
“江彬,你好厉害, 居然还有钓鱼岛的朋友给你寄东西。”剪着张咪头的贺老师夸张地笑,“快跟我说说, 是不是这次出去玩有什么艳遇?”
她可是知道8月份浙江台风的时候, 江彬遇险被海军救了。
回校开证明补办身份证, 还是在她手上盖的章子呢。
旁边有位剃着平头的男教师面色不豫,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教案。
江彬尴尬地笑, 伸长胳膊接过同事手中抓着的包裹,嘴里头否认:“没有的事情,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倒是没有想到周鹏会给他回信,因为那位年轻的海军已经很冷漠了。
大约是为了客气吧。
女教师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准备将包裹塞进抽屉里。
贺老师的好奇心却大得很,一个劲儿催促她赶紧拆包裹:“居然写的是繁体字,现在还有人写繁体字啊。”
感觉好有文化的样子,透着股说不出的距离。
江彬愣了下, 下意识地翻过包裹, 查看上面贴的单子。
是寄给自己的没错,可陈志忠是谁?难不成是周鹏不方便, 让他的同僚帮忙寄的?
贺老师还在催促:“快,让我也开开眼界嘛。”
江彬下意识地捏紧了手, 心头有些不悦。
她也有隐私权,她为什么要当众拆包裹?
剃着平头的男教师鼻孔里头出气:“算啦,贺老师,你不要这么没眼力劲啊。非要凑上去看人家的情书。”
贺老师不高兴,觉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驳斥,立刻反唇相讥:“孔老师你也不要阴阳怪气,谁不晓得你想要追求我们江老师,人家看不上你呀。”
不过是个国营厂中层干部家的小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呀。
要是10年前说不定还有点搞头,现在国营厂都倒闭了,根本不值钱。
江老师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得待价而沽,肯定得挑个收入高,地位高,个子高的男人。
女孩子嘛,也就是年轻的时候这几年矜持得起来。
江彬强行压抑下怒气,立刻将包裹塞进抽屉里,抓起手上的教材,嘴里头嘟囔着:“我忘了给学生布置作业,得去找一下课代表。”,匆匆出了办公室。
主角走了,围观的人只好悻悻散开。
贺老师对抽屉里头的包裹好奇死了,但好在最基本的素养她还有,最终理智压抑住了好奇心,没有私拆包裹。
孔老师更加没那个胆子,只能气愤地盯着抽屉,恨不得用目光凿出两个洞。
未果之后,他也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
放学铃声打响了,办公室里头的人都去食堂吃饭。
江彬这才悄无声息地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轻轻拉开了抽屉。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明白周鹏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这样讨厌与自己有接触吗?她不过是想把磁带寄给他而已。
年轻的教师心中有种难言的委屈,等到撕掉包装袋,打开包裹看见里头装着的东西,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未免太过分了,就算她是面团性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不想要磁带的话,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
她辛辛苦苦找出来,又特地走了三里多路去邮局寄包裹,最后给自己退回头了。
折腾人也不是这么个办法。
江彬气得抓起那封信就要当场撕掉,她再好脾气也不受这闲气。
办公室的门响了,孔老师端着饭缸走进来,两只金鱼一样的眼睛几乎要黏在江彬的手上。
他讪笑着:“江老师果然得一个人看信啊。”
江彬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呢,破天荒地怼回头:“孔老师下次想要当众读信的话事先说一声,国旗下还是广播台,任你挑选。”
孔老师被怄得脸红脖子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彬抓着包裹,直接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回宿舍去了。
等关上房门,她的眼泪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
要哭也只能现在哭,等到舍友回来了,看到自己掉眼泪的话,不知道还要传出什么怪话呢。
年轻的女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抓起了信件,准备用力撕了烧掉。
她当中一扯,信件分为两半的时候,目光落在了信封的寄件人上。
怎么还是那位陈志忠?这人到底是谁呀?
江彬抹掉眼泪,将撕成两半的信纸凑在一起。
待看清信件的内容之后,她顿时哭笑不得。
居然还有这种乌龙,更乌龙的是,个人竟然再一次犯了错误,把要给周鹏的包裹寄给了自己。
江彬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才对。
现在要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周鹏的新地址在哪啊。
全国的海军院校那么多,她总不能普遍撒网,毕竟磁带她也只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