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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外套
    祝杏好一回到宿舍,就瞧见白思禅盖着一张毯子,拱着身体坐在椅子上,双手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活像个为了过冬而囤积食物的小刺猬。
    白思禅听见开门声回头,瞧见是她,吃惊:“开幕式这么早就结束了?”
    “没有,”祝杏好兴致缺缺,脱下外套,“我就看了个舞蹈社妹子的开场舞,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新意。”
    她拿衣架把外套撑起来,挂在衣柜里,无意间瞧见了白思禅床上放着的男士外套。
    祝杏好愣了愣,走过去,拿起来瞧,好奇:“这谁的?”
    白思禅敲键盘的手一滞:“领证的。”
    祝杏好狐疑地摸着那件外套:“你确定?”
    祝杏好的父亲名下有家大型的服装加工厂,也有个专门做私人订制的工作室。耳濡目染,祝杏好也对各色面料也有了解。
    她摸着那件西装,瞧着那上面的纹路,下了判断:“这种面料,一米至少一万五。”
    白思禅不信,头也不抬:“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贵。
    祝杏好细细地翻,口袋,衣领,包括衣服内里,没有找到任何logo,没有丝毫品牌信息。
    扣子上的纹案倒挺特殊,瞧上去像是某种植物的花朵。
    ——这件衣服应当是专门定制的。
    祝杏好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那个人是为了钱和你领证的?”
    白思禅正专心致志地查找代码中的bug,点击左键,瞧着断点:“嗯。”
    “你给了他多少钱?”
    “领证一千,后来又给了一千。”
    说到这里,白思禅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自己那一块玉。
    还是得早些要过来啊。
    祝杏好不知道白思禅心中所想,她沉默了。
    一个穿着高订西装的人,怎么可能会沦落到为了一千块和人领证的地步?
    疯了吗?
    祝杏好将外套又搭在白思禅床边,问:“你们昨天晚上去的哪里?”
    “希尔顿。”
    “套房还是单间?”
    “套房。”
    问答进行到这里,白思禅终于觉出了不对劲。
    希尔顿算得上是中高端的酒店了,昨晚是他付的房费。
    他利润……这么低的吗?
    白思禅回头,瞧见一脸铁青的祝杏好。
    “我感觉你被人骗了,”祝杏好缓慢地开口,“思禅,希尔顿的套房,一晚三千起。”
    她干净利索地下了结论:“他不可能被人嫖了还倒贴钱。”
    “……嗯。”
    很有道理。
    白思禅想了想自己与何生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她和梅霖出来喝茶,梅霖无意间提起这个主意,白思禅开玩笑说还真想花钱雇个穷小子来领结婚证,等奖学金到手后再离婚。
    然后,何生楝就过来了。
    他面色平静地站在白思禅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你瞧着我怎么样?”
    “一千块,”他说,“我现在很需要钱,你付我一千块,我就和你领证。”
    ……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是被美色所惑,鬼迷心窍地就去领了证。
    “你最好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把人约出来,”祝杏好建议,“趁着现在是工作日,你赶紧先和他把这个婚给离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白思禅这才想起来那张名片
    她在自己上午穿的那件连衣裙口袋里翻了翻,结果一无所获。
    比脸都干净。
    又去翻包,钱包,镜子,卫生纸,都拿了出来,依旧没有找到。
    祝杏好瞧见她手里空空,就愣住了:“你别告诉我,领证的时候没找他要号码啊?”
    “……太着急,忘了。”
    当时距离李世卿收证书图片就差了几分钟,她只顾得拍照给他发图,也忘了互相留联系方式这么一回事。
    而且——
    她的结婚证也丢了。
    白思禅翻遍了自己的包,衣服,都没能找到那个红本本。
    她分明记得,自己当时拍完照,把它放进口袋里了啊。
    祝杏好安慰她:“没关系,结婚证这种东西呢,即使是丢了也能补办,不影响离婚。前提是,你能找到那个人。”
    白思禅想起来,当时在酒店,她着急回学校时,曾经借用何生楝的手机给杨知礼打过一通电话。
    杨知礼那边,应该也会有通话记录的吧。
    她怀抱着希望,摸出手机,给杨知礼打电话,尝试了三次,都无人接听。
    祝杏好望了望桌上的闹钟。
    晚上八点。
    她摸着下巴:“这个点,这小子不知道在哪里嗨呢;你等明天再给他打,也不差这一晚上。”
    三人连带着一个梅霖,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对彼此的脾气那是摸得一清二楚。杨知礼从上幼儿园起就喜欢漂亮的妹子,小学就知道写情书送玫瑰花,从小正太浪成现在的花花公子。
    祝杏好拍拍白思禅的肩膀:“别急,宁天要是那小子还不接电话,咱们就去他老巢蹲人。”
    杨知礼确实是在嗨。
    今天是一个狐朋狗友的生日,他请了一宿舍的人出来玩,多喝了几瓶酒,醉的不省人事,瘫倒在了沙发上。
    五彩斑斓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右手旁的杯子里,泡了一枚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的姓名,小婵婵。
    两分钟后,屏幕彻底地黑了下去。
    白思禅是在第二天才得知这个“噩耗”的。
    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把手机卡和手机一块丢了?”
    杨知礼点点头:“正好趁这个机会换个号码,免得天天被人骚扰。”
    白思禅:“……谁让你换女友换的那么频繁。”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上大学以来,杨知礼换过的女朋友,可以凑齐三桌麻将。
    还能余出来一两个候补的。
    这下,能联系上何生楝的方式彻底没了。
    白思禅惆怅了。
    讲真,对于现在的她来讲,什么结婚证不结婚证的倒没那么重要了,她只想拿回那块玉。
    那块玉之前一直是她母亲戴在身上的,临终前留给了她。
    如果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哪怕担着被男人骂“白、嫖”,她也不会把那块玉交出去。
    在与何生楝失联的第三天,白思禅以领先三分的绝对优势,成功地得到了校级奖学金的最后一个名额。
    奖学金名单公布之后,李世卿木着一张脸对白思禅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在下次统计的时候看到你的离婚证。”
    白思禅倒是抓心挠肺地想拿到离婚证。
    可惜愣是找不到人啊。
    *
    飞机平稳落地。
    连着两天未曾好好休息过的何生楝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皮肤依旧是苍白的,瞧起来有些病态。
    站在他面前的助理有些不忍,轻声提醒他:“先生,需要我将今天下午的会议推掉吗?”
    “不需要。”
    何生楝一口否决,下意识地又拿出手机来看。
    她依旧没有打来电话。
    距离上次分别已经过去了四天,小姑娘似乎已经把他忘在了脑后。
    何生楝的耐心几乎都要被消耗殆尽了。
    他将手机放入外套口袋。
    再等等。
    等到今天晚上八点,如果她还不打来电话,自己就打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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