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万万没没想,自己救命的大师居然是面前这个乖巧明媚的少女。
她温柔的笑着,浅浅的梨涡温暖又阳光。她的头发是时下最流行的蛋卷头,刘海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张辉正想质疑对方身份,可莫名撞进了苏见绮那双的干净眼睛,澄澈懵懂又无害。
他头晕目眩,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居然还夹了个头发!”
他知道蛋卷头,听班上的女孩子抱怨说这个发型要废很长时间才能整理好。而苏见绮和他聊天是一大早,肯定是刚才出门时才打理的。
苏见绮半点不羞愧,扬了扬眉,活泼又张扬,“是啊。加上洗头,总共费了我半个多小时呢。”
张辉愤愤地跺了跺脚,想要指责对方却又不好意思,最后委屈巴巴地说:“我刚刚都快死了。”而你却还在纠结做造型!
苏见绮瞪着自己那双大大的鹿眼怔了怔,声音软软糯糯神情无辜懵懂,“那你死了吗?”
“没,没呢。”单身十八年的张辉呼吸都放轻了。
他一直都鄙视那些喊着萝莉万岁的恶臭宅男,可现在看见苏见绮后自己却只想高呼:娇娇软软的女孩子简直是人间瑰宝啊!
苏见绮听到他的回后眼皮大大的上翻,懒洋洋地说:“所以说,关你屁事啊。不会说话就夸我,不想夸我又不想死的话,那就闭嘴。”
张辉:……呜呜呜女孩子好可怕啊。可是她发脾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苏见绮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随后转身大步离开,过了半分钟她又回头,朝呆滞在原地的张辉勾了勾手,“愣着干嘛?该吃午饭了啊大哥。”
步行街的拉面馆。
张辉噼里啪啦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还有刚才出门时的异常说完,看着对面那个埋着头认真吃饭的苏见绮,心情复杂。
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大师,真的能救自己吗?
迷惘的张辉满脸绝望。
苏见绮喝完最后一口汤,才抬起头对迷茫的张辉说:“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多人当中,我一眼就找到你了吗?”
张辉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因为我微博里面有我的照片。”他这次可不上当了。
苏见绮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是,也不是。”
面对张辉迷惑的神情,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像一只吃饱喝足后悠闲躺着晒太阳的猫。
“你身上缠绕着的黑气,我隔了五十米开外就看见了。”苏见绮手指在张辉额头比划了两下,“死气罩顶,大限将至。不出意外,三日之内这黑气就会把你彻底吞噬。”
她声音很淡,眼睛里却全是认真。
那要是昨晚上自己没有试着联系苏见绮……张涵脊背发寒。
苏见绮把手收了回去,“开张大吉啦,看在你是我第一个顾客的份上,姐姐我给你打个9.99折吧。一共989.01,四舍五入收你990。”
张涵松了口气。对方既然敢开口要价,那自己的小命或许有救了。
苏见绮起身,指示张辉去结账,“面钱就从你付给我的报酬里扣,还剩下970,事后付给我。”
张辉匆忙付了账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我们这是去哪啊?按照套路,大师你现在不得给我推销你画的驱邪符了吗?”
“去你家。这种跟你有牵扯的厉鬼,可不是用几张符纸就能解决的。”苏见绮目光冷峻。
“那女鬼不敢跟你出来,说明老窝在你家。对你这么怨恨,而你年纪轻轻又不可能与她结仇,我猜这事大概你家中长辈有关。”
半个小时后,张辉拿钥匙开门的手都是抖的,“大师你待会可得保护我啊,我看那只女鬼指不定就是觊觎我的美貌,想对我做点什么。”
苏见绮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都还皮,少年郎心态很好啊。
门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屋内还有其他人。
张辉的爸妈正好端端在家里坐着,一见到他就立马骂道:“你还在生病呢就往外跑!我看兔崽子你就是装病不想上课,一天比一天考得差!都高三了,还成天在外面鬼混。”
张辉始终一言不发。
原本青春四射的儿子变得如此憔悴,张母看着张辉眼底的黑眼圈,一时间也心疼了。
她叫住大发雷霆的丈夫,“好了!儿子还有客人呢。”
张家强这才发现藏在张辉背后的苏见绮,脸色更加差了,“这是?”
“这是我同学,来看我的。”张辉不敢跟父母说苏见绮是自己请来捉鬼的,怕挨揍。
“胡说八道,你们班上的人我那个没见过?这女孩子到底是谁,你给我交代清楚。”儿子成绩一落千丈不说,现在还疑似早恋!
张辉脑门上出了汗,怪自己刚刚编谎话不仔细,现在发愁怎么圆谎。
苏见绮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张辉,走到两人面前,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叔叔阿姨好,我是张辉请来捉鬼的。”
陈秀华原本对丈夫不赞同的神色僵住了,半天没说出话。
张家□□跳如雷,“你们小小年纪,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身前发怒的中年男子,苏见绮身子没动半分,“我真是专业的。你可以怀疑我的年纪,但不能怀疑我的业务水平。”
陈秀华噗嗤笑出声,“好了,小姑娘别跟叔叔阿姨开玩笑了。这都快下午了,你也快回学校上课,别跟着张辉胡闹了。”
张辉急了,“妈!苏大师真的是我请来捉鬼的。前几天就跟你们说了,你们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我恰好碰见了苏大师,指不定过两天我就升天了。”
向来温柔似水的张母竖起眉毛,大声说:“闭嘴!”她中年得子,爱护张辉这个儿子爱护的跟眼珠子似得,哪里肯许对方说这话。
张家强也不敢相信向来乖巧的儿子会陷得这么深,指着苏见绮这个罪魁祸首说:“是不是就是你最近影响我儿子,你父母是谁,我要打电话告诉你家长!”
张辉急的脸红脖子粗,正想跟他父母继续辩解。
苏见绮手朝屋内一招,原本安静的室内忽然吹起一股诡异的大风,待在屋内的三人均感到阵阵凉意。
张母与张家强对视一眼,他们可是清楚,那阳台的窗户可是紧闭的!
苏见绮声音镇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张家强,“十几年前你妹妹因为你的缘故死了,现在她回来了。你身上阳气旺她近不了你的身,只好转头找你的宝贝儿子了。”
张辉和陈秀华均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家强。
张家强不自觉退后退一步,声音颤颤巍巍,“你在瞎说什么!”
苏见绮声音不大,却重重落在了众人心上,“你要不要见见她?她眼角下有颗泪痣,手臂纹着玫瑰,现在就在你身后。”
第 10 章
张家强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嘴唇发白半天不敢动作。
“爸,她说的是真的?”
张辉怔怔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并不记得自己小姑的面容,对方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就死了,他对此毫无印象。
谁也没想到,梦里那个提刀追着自己砍的疯女人是她?
苏见绮又朝房间角落朗声道:“躲躲藏藏干什么,出来。”
她话刚落,屋内狂风大作,原本开着灯亮堂的室内顿时蒙上了阴霾,显得灰扑扑的,渗人又诡异。
陈秀华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把自己儿子挡在身后。
当她看见屋内显出身形的女鬼后,便立刻确认对方就是自己那早死的小姑子,想到丈夫的妹妹要害死自己儿子,她看向张家强的眼里也带上了浓浓的不满。
张家琪怨气横生,身上的红衣越来越浓像是随时会有血流下来一样。
看见她后,张家强最后一丝怀疑也消散了,“家琪!”
“你还有脸叫我!”张家琪浑身冒着黑气,“多亏了你的好兄弟带我私奔,才让你独自继承了家里的财产!”
“我死得好惨啊!他把我关了起来,在外面一有不顺心就打我,甚至把我剁成了碎块。你看我脸,哥哥你看啊!”
张家琪掀起面前的长发,露出一张扭曲满是挪动碎肉的可怖脸。
眼见众人露出嫌恶震惊的神色,她低低笑了,怨毒的眼神如蛇一般紧紧盯着屋内的几人。
天花板与地上缓缓渗出血水,屋内光线暗沉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刺眼的红色与诡异的黑色混杂,像恶毒的毒蛇一路蜿蜒流淌到张家强脚下。
无数只手脚从暗中爬出,想要抓住张家强这一家三口,凄凉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室内回响。
张家强人到中年发间已经有了白发,他看到这幅场景后身子不可抑制的抖了抖,眼带迷惘。
他颓然地垂下头,一句辩解没有,“是哥哥识人不清对不起你,但你嫂子和辉儿她们是无辜的。”
数双带血的手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腕处,用力拽住这个瞬间苍老了数十岁的男人。
陈秀华双手往后摊开护住张辉,嗤笑一声,“你要充你的好哥哥由着她性子,我可没有那么好脾气。张家琪,当初是你要死要活非要跟着人私奔,我和你哥明里暗里劝过你多少回,被你骂了多少次多管闲事?”
素来柔柔弱弱的陈秀华发威,说话刻薄半分不留情面,一字一句都刺在了张家琪的心上。
她眼里滴出血泪,“要不是他经常带那些狐朋狗友回家,我年幼无知,又怎么会被那种混混骗得私奔!”
“这件事是你哥蠢,可说到底还不是怪你自己眼瞎!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跑谁还能给你锁起来?要早知今日,你当初就该直言让我们把你腿打折,也好过你死后还来我们家泼皮耍无赖!”
“你这个贱人!” 张家琪冲陈秀华扑过,对方颤抖着身子却死死撑着不肯躲开。
被她护在身后的张辉急疯了,想要使劲推开她,“妈!”
谁知气势冲冲的张家琪中途不得不停下了。
听着她疯狂且痛苦的咆哮声,苏见绮另一只空着的手捂住耳朵,“闭嘴,不然我把你这一头头发都给拔了。你也不想死后还要当个被鬼嘲笑的秃头鬼吧?”
她神情懒散,被扯住头发的张家琪犹不甘心,想要退回去撕碎对方。
苏见绮上来就两巴掌,重重拍在张家琪脑门上,“站好!你还想袭/警呢?”
她动作看上去不重,可对方额头却冒出了丝丝白气,身上的怨气都给打散了许多。张家琪彻底老实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服服帖帖的听话蹲下。
陈秀华见此心里也有底了。
她冷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不过也就是个没出息的孤魂野鬼。十几年过去了,无论是人还是鬼,你都和从前一样上不得台面!”
原本安静下来的张家琪立马恼了,开始剧烈挣扎想要挣脱去撕了陈秀华那张脸,直到她被苏见绮警告的扯了一下头发才算歇逼。
苏见绮扫了眼尤不肯罢休的陈秀华,暗戳戳想这女人看着也不简单。她本以为自己今天是来捉鬼的,谁知道还要顺带解决家庭纠纷矛盾,也不知道待会能不能申请加钱。
张家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阻拦妻子“秀华,别说了。”
谁料陈秀华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叫你说话了吗,这里有你说话的地位吗!”
温温柔柔的妻子发火了,张家强嘴张开了又合上,最后变成了鹌鹑。
张辉也傻了,他还以为自己家都是大男子主义的爸爸做主,谁料到原来妈妈才是幕后boss啊!
“从前你一心向着张家琪,我不管。哪怕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自认为自己当嫂嫂都是尽心尽力,可我没想到硬是养出了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秀华将身后呆滞个脸的张辉拉了出来,背挺得笔直,“张家琪我告诉你!你要真有怨恨,就应当来找你哥,而不是冲你无辜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