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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真人正和颜悦色给人解答呢,一转头就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笑僵住了。
    等傍晚他们从警察局里面被领了出来时,脸色已经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更可恶的是他们天师协会在b市没有什么人手,这就注定了徐道长的悲惨命运。
    张悬崖一手插兜悠悠闲闲站在警察局门口,一见他们几个就笑了,“老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来b市就直奔这里?”
    徐道长对他的小脸视而不见,不客气的冷哼一声,“这就要问问你的小徒弟了,报警说我们在大学里传播封建迷信把我们给抓了。”周围几个同样被抓的长老也都是老脸羞红,但碍于张悬崖的面子敢怒不言语。
    玄门弟子向来信奉内部解决问题,千百年来从来如此没有改变过,结果他们今天居然在苏见绮这里翻了阴沟!
    张悬崖笑笑,懒散地说:“我徒弟年轻胆子小,听说有几个人穿着古怪的人在学校内四处打听自己,她可不以为是哪里来的变态吗?她一害怕不就来寻求我们伟大的人民警察帮忙的了。”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骂的没脸,指名道姓说你们老头子不要脸。
    一群大男人跑到人家小姑娘学校里堵人,张悬崖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快气笑了。
    性情还算温和的林真人和徒弟们都默默别开眼,不敢与张悬崖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睛对视,一时之间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下来。
    可徐道长女儿都死了,一心只想报仇那还想着要脸?他气急败坏地说:“苏见绮是玄门中的罪人!她偷偷逃走,我们要将她带回去审问!”
    “你谁啊你就审问人?法治社会你还以为活在大清呢?”张悬崖三言两语把徐道长气得两眼发昏。
    眼看徐道长脸涨得通红就要爆发了,张悬崖扭着身子朝警察局里面喊道:“警察同志,我看我这朋友还是觉悟不够高,一心只想钻封建,要不你把他再带进去关两天?改造改造他这个腐朽思想?”
    他声音清脆响亮,把徐道长他们放出来的那个小警察又只好抬脚走了出来,“囔囔什么呢!怎么回事?”
    张悬崖顶着一张娃娃脸,义正言辞地说:“我大义灭亲!举报我朋友再次提起传播封建的事情,他中毒太深,甚至还密谋扣押a大无辜的女学生!”
    原本小警察只是感到好笑才来问一句,可一听涉嫌密谋扣押女学生后,那双眼睛立马严厉起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小警察很认真的询问徐道长。
    好不容易出来,可不能再进去了!林真人反应很快,立马替徐道长抢答说道:“我们没说过这句话!”
    张悬崖背过手在一旁扭着身子,声音贱贱的,“诸如诽谤害人,巧言相辩,说谎骗人的种种行为,死后将入剪刀与铁树地狱。小鬼会用铁钳夹住你的舌头,慢慢拉长拔掉。”
    他动作中透露着一股看好戏般的玩闹调笑意味,但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愤怒与认真。除了不明真相的小警察,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说的全是事实。
    意味深长的诅咒。如果徐道长不说实话,那么他以后一定会面临这种惩罚。
    最后徐道长咬着牙点了头,又被带进了警察局关了起来。
    等几天后他被放出来时,苏见绮和张悬崖两人在外面笑嘻嘻的等着他。
    “你们来干嘛?”他冷眼看着这对师徒。
    苏见绮态度陈恳,“听说徐道长找我有事,我前段时间没空,今天不就来见您了吗?” 要不是徐道长知道是对方亲手把自己送进了警察局,可能还真会像第一次被蒙骗过去了。
    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心都在呕血,“我有事要问你。”
    苏见绮乖乖点头,态度配合。
    徐道长双手捏拳:“你为什么要杀长昀?”
    苏见绮是真不懂他的脑回路了,一脸无辜:“长昀是死在了玫瑰妖的手里,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徐道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大家的眼睛,执意要把罪名安在我身上呢?”
    “如果你早点救她,她就不会死。你这种见死不救的畜生行为和杀人的玫瑰又有什么差别!”徐道长愤怒吼道,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郁闷都发泄出来。
    苏见绮早就察觉到不对,早在对方张口就后退一步躲到张悬崖身后。
    “好险好险,差点被喷了满脸的口水。”她庆幸拍胸,在心中想到。
    张悬崖听到徐道长的话后就沉下脸,可看到她半点不往心里去的模样,心里那点子担心立马散去。
    苏见绮一步步慢慢挪了出来,“徐道长你这道理好奇怪。是徐长昀自己好大喜功,不肯量力而行非要留下来对抗玫瑰妖,她一边怂恿潘圆圆来算计我,一边又想要我帮忙?最后见我不肯帮忙,甚至用风绳将我拉入战场陷害我。”
    “这样的自私自利的屡次想要害我的小人,你让我去不计前嫌帮助她?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苏见绮看着浑身发抖的徐道长,抢先一步说道,“你可别说你女儿不是这种人,她是不是你心里应当最清楚。平时欺凌同门,生死关头还拉扯别人来挡难。你若是不信我,那日在场的数十人你可以挨个去问,总不可能他们都被我买通了吧?”
    徐道长当然明白这些事是自己女儿能做出来的事情,但他仍然强撑着反驳道:“胡说八道!”只是他那一直挺直的背微微佝偻。
    苏见绮这次没能躲过,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口水。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原本打算给对方留面子的心思也改变了。
    苏见绮挑起眉,似笑非笑道:“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比起我,你才是那个真正害死你女儿的凶手啊。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对我怀有敌意针对我,那么徐长昀也不会学你一样不断找我麻烦,甚至为了害我不惜将自己涉身险地。”
    “如果不是你,徐长昀根本不会死。其实你心里最明白这些了,所以你在这里问罪我,试图将全部的责任推卸到我身上,不就是为了摆脱属于你的那部分罪名吗。”
    徐道长怔住,高昂的头慢慢垂下。数分钟后,这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失去了自己平日自的不可一世,跌落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夜晚的风很冷,冷到了骨子里。等徐道长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他恍然感觉到原来夏天已经过去,秋天来了。
    万分悔恨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咽下嘴里的苦涩,脚步凌乱的往远处走开,背影寂寞萧条。
    站在角落旁观这一切的张悬崖问道:“你不后悔吗?”看到这个年近不惑的男人哭得伤心透顶,你不后悔自己那日的所作所为吗?
    苏见绮眼里平静无波,毫不留恋的转身,淡淡说道:“会哭了不起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不知暗中还有如苏见绮一般的其他玄门弟子被这对父女两人折腾过,有人为他们哭过吗?
    看过徐道长为女儿哭得伤心的场面,苏见绮面上丝毫不受影响,可当她走到自家楼下那棵槐树时,却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晚上苏见绮便做起了梦,说是梦,却实际是她的回忆。在梦里她始终是处于第三人,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
    “欢迎各位参加我女儿的百日宴,我代表全家对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表示由衷的感谢!” 欢乐喜庆的酒店内,苏毅志一手握着话筒,喜气洋洋道。
    他的爱人赵秀华怀抱着他们的小女儿,不断点头向周围的亲朋好友示意,因为喜事显得容光焕发,气色红润。
    怀里的小女儿被吵闹的声音惊醒踢了踢脚,顿时围着她吹捧的人更加卖力了,引得赵秀华和苏志毅高兴极了。
    “这家女儿真是好福气,爸妈是个疼女儿的。一个百日宴排场就摆那么大,这得多少钱啊。”不远处,两位大妈支着头讨论。
    另一位大妈撇了撇嘴,嗤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眼见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眼神,她不紧不慢地咽下一颗蚕豆,才慢悠悠地说:“这苏家啊,可有两个女儿,现在这么热闹的场面,你们谁看见那大女儿的影子了?”
    身旁传来兴奋的声音,“这我知道,那大女儿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我好几次见到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咕呢,可渗人了。”
    “真的?”旁边的人按捺不住好奇心,惊讶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废话。要不然这苏家两口子那能再生这个小的啊。”开口说话的大妈指了指周围热闹的百日宴,又悄声透露出一点消息,“这次小女儿百日宴,苏家两口子为了防止大女儿丢脸,听说直接把她关在家里了。也真是狠的下心。”
    宴会结束,吃饱喝足还听了一肚子八卦的人们心满意足的散去。
    疲惫的苏家夫妇怀抱着小女儿,优哉游哉回了自己家。
    远远便能看见居民楼下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槐树,苏妈妈骂了一声“晦气,迟早要把这棵树拆了!”
    苏爸爸正在逗弄怀中吐泡泡的小女儿,闻言笑说:“你都投诉好几次了,有用吗?这可是几百年的老树了,城市重点保护对象,往哪里拆?”
    “那我们攒钱搬走!”由槐树联想到家中那个丧门星,苏妈妈更郁闷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眨眼便看见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均是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震怒。
    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正好好待在槐树下,语气天真道:“宴离,你今天怎么不上树玩啊。树上有小鸟吗?”
    她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后,蹲下身子玩着泥巴,“妹妹今天满百日,爸爸妈妈请了好多叔叔阿姨聚会庆祝啊,还有很多小朋友也去了。我也好想去,可是妈妈不许,她让我待在这里玩。”
    “爸爸妈妈今天好开心啊,可是为什么对我还是那么凶呢。绮绮明明很听话的。”
    小女孩唇红齿白,现在这番嘟着嘴难过的样貌惹人心疼极了。
    她不断与人交谈,可身前是一片无人的空地。
    “苏见绮!”苏妈妈听清她的话后又惊又怒,快步走过来重重给了她肩膀一巴掌,“今天是你妹妹的好日子,你这个丧门星怎么就不能有一天不作妖呢!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对吧?”
    苏见绮原本见到妈妈很高兴,可听到指责后又有一点委屈了。她小心地捂着屁股不敢抱怨,小声解释道:“我没有作妖,妈妈叫我待在树下玩,绮绮听话了。”
    “你还敢狡辩了是吧!”听她辩解,苏妈妈更生气了。
    她还想说话,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喝止了她,“行了!你干嘛叫她待在这里等,遇见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苏妈妈大声骂道:“拐走了正好!我现在就求神拜佛,巴不得有那个好人能把这个丧门星给带走呢!”
    苏见绮低着头,看自己白白的鞋子沾上了泥土,用极小的声音反驳道:“绮绮不是丧门星。”
    “别说胡话!”苏爸爸的声音沉了下去,虽然他也不待见苏见绮,可也没有到要自己亲生骨肉被拐卖的地步。
    被一家之主训斥了,苏妈妈只得闭嘴。谁都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转了转眼珠,回头不耐烦地瞅了眼苏见绮,没好气地说:“行了,先回家吧。整体待在外面鬼混像什么样子。”
    苏见绮挨了骂是既委屈又沮丧,她亦步亦趋跟在苏妈妈身后。走出几米后,她想起了什么,急忙回头挥手,嘴里比着口型无声道:“宴离,再见!”
    苏妈妈本来气就不打一出来,回头恰好见到这一幕,立马重重拽了她一把。苏见绮趔趄了下,还没能稳住身子就被苏妈妈强行拖着离开。
    她想要跟妈妈解释自己是在和朋友道别,妈妈不是说好孩子应该要和朋友说再见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许她这样做呢?
    可懵懂的苏见绮知道爸爸妈妈讨厌她的朋友们,于是她乖乖闭上了嘴。她不想让妈妈讨厌她,也不想让妈妈生气,她想做个乖宝宝。
    小小的身子被拖进了昏暗的楼道内,彻底消失。
    睡梦中的人不安稳的翻了个身,眼角有晶莹的泪珠一闪即逝。
    第 29 章
    苏见绮是被张悬崖的电话吵醒的, 他的声音没有往常的戏谑, 难得正经道:“徐道长把你开除出天师协会了, 我一怒之下也退出了那个破协会了。”
    苏见绮被昨晚梦里的景象气到头晕目眩,正在补回笼觉。冷不丁听到这么个消息,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 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略好奇道:“明明咱两都把他送进局里两次, 为什么他只开除我, 不开除你?”
    张悬崖嬉皮笑脸地说:“谁叫叔叔我厉害呢。你身后没有背景和家族支撑, 他不能动我,当然就只能找你替罪了。”
    “合着柿子就挑软的捏呗?”苏见绮漆黑的自然卷的长发随意垂落, 她打了个哈欠挂掉电话。
    她抓了抓自己蓬松凌乱的头发,半阖着眼往客厅走去。等她找到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杯水,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
    苏见绮努力睁大自己那双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僵硬着身子扭头, 宴离正好端端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自己。
    苏见绮在心底跟系统愤怒说道:“就没人告诉过他,这种不请自来出现在别人家里的行为很过分吗?”
    系统:[其他妖怪都打不过他不敢说,要不今天你以身试险, 直接告诉他呗。]
    苏见绮无语凝噎, 最后只憋出了句:“……我要有那狗胆刚刚就说了,还用偷偷摸摸在这跟你吐槽?”
    系统:[……那有什么宿主就是什么系统, 我也怂啊。要不,你忍着吧。]
    大概是两人都太过沉默了, 苏见绮咽下嘴里的水,正想没话找话跟对面这位惹不起的祖宗聊几句,问个诸如你吃了没有的话,好结束目前这尴尬的气氛。
    下定决心后苏见绮说干就干,抬起头想要套近乎。宴离却勾了勾眉尾,漆黑深邃的眼眸带上了笑意。他放松坐姿慢慢靠上沙发背,昂起修长白皙的脖颈,侧过头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苏苏长大了啊。”
    苏见绮随着他调戏的视线下移。最后落到自己被白色睡衣身上……以及被睡衣衬托出姣好形状的酥胸。刚睡醒的她没有穿内衣。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有些诡异且欣慰的想到:怪不得最近总感觉胸闷,看来这几个月牛奶没白喝。
    下一秒,通亮的室内陷入黑暗。苏见绮怔怔地瞪大眼睛,茫然无措站在原地。
    黑暗中有人深深凝望着她,落下一声轻轻叹息,随后慵懒的男声响起,提示道:“看不见了。”
    苏见绮飘到外太空的思绪终于落地,短促的尖叫声后她慌不择路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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