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香果茶
作品简介:
元安从一个乡下小丫头一跃成为公府郡主,从此以后受尽万千宠爱,然而一朝敌国入侵,她终究还是踏上和亲之路。庄煜从一个乡下少年郎一跃成为一国太子,从此以后受尽阴谋算计,幸而一朝为帝,他终能抱得美人归。
本文行文流畅,文笔细腻,女主受尽宠爱却不骄纵,男主使尽阳谋套路女主慢慢爱上自己,没有误会和狗血,只有一对有情人跨越万里之遥,心心相印,白首不离。
第1章
虎头沟是个三面环山的小村落,村口又有一条湍急的大河就叫虎头河。村里人想去县里要不等三天一次的渡船来接,要不就要翻过村后头的大虎山。
这大虎山形似虎头,陡峭难行,山林中又常有猛兽出没,十里八村的好汉里头只有虎头沟的齐家大郎有一身好本事敢上山。
虎头沟道路闭塞,少与外人来往,如今外头世道乱的很,村口的渡船十多天也来不了一次,虎头沟更是与世隔绝了。好在虎头沟依山傍水物产颇丰,不用与外界互通有无就能自给自足,日子虽然艰难了些,倒也安逸。
熬过一个严冬,村民们也纷纷开始出门活动,村口的大槐树下坐着一群女人,手上穿针引线缝缝补补,嘴里一边嗑着自己炒的瓜子一边闲聊。
一位粗壮结实的妇人嘴里瓜子皮嗑得飞起忽然扯过旁边妇人手上的衣服嚷嚷道:“哎呦呦!齐娘子这手艺莫不是织女下凡呢?瞧这花朵漂亮的,像是刚从枝头拔下来的!”
“李婶笑话我呢!我家小妹淘气把衣服勾破了,小姑娘爱俏,要不下功夫她就不穿了。”
齐娘子是前头说的齐家大郎的媳妇,娘家姓沈,六年前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妹子安姐儿嫁到了虎头沟。
寻常村妇操持地里家里一堆的活计,大多都像李婶那样结实,不管是做农活还是洗洗涮涮都是一把好手。
可齐娘子面容秀美,身子窈窕,又识文断字的,齐大郎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家里家外的活计自己一手全包了,不要齐娘子操一点心,齐娘子平日里缝缝补补和做饭就行,几年下来,反倒比刚来虎头沟时更加丰润了。
众人见了李婶手里的衣裳,上面绣着一枝桃花,栩栩如生,纷纷称赞,李婶大笑道:“谁家姑娘不爱俏?可也得有你这手艺才行,别说是小姑娘了,就是我这个老婆子看着都喜欢得不行,怪道我家二丫头天天闹着要学你这手艺!只是我怕她粗手粗脚的糟蹋东西。”
齐娘子微红了脸,笑道:“这倒是奇了,别人家的娘巴不得自己儿女多学些东西,怎么婶子还拦着二丫头?二丫头要来就让她来,多学些以后嫁了人在婆家也能得一声称赞不是?”
李婶顿时笑眯了眼,拉着齐娘子不停道谢,又把齐娘子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就连齐娘子的指甲片都是美得和仙女儿似的,直把齐娘子脸都羞红了。
一旁众人看着齐娘子羞答答的像是未嫁的大闺女一样娇美,心里艳羡不已,怪道齐大郎那般疼媳妇呢!
只有一位吴娘子探头看了一眼就耷拉着眼皮,撇了撇嘴道:“你当你家二丫头和齐娘子一样灵巧呢?还她想来学?我可听见上次你骂她手笨的和木头一样,连给衣服补个口子都和蜈蚣一样!”
吴娘子家就紧挨着李婶家,李婶骂起孩子来嗓门又大,隔壁的吴娘子可不就听得清清楚楚了。
吴娘子又是个惯会作怪的人,李婶家里什么风吹草动被她听了去,转头就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李婶对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偏偏吴娘子口里犹自喋喋不休:“二丫头都十六了吧了,还学什么绣花,正经找个人家赶紧嫁了吧!”
李婶一听吴娘子的话就拉下脸,跳起来就要骂,齐娘子赶紧拉着婶子道:“婶子上次不是说二丫头看安姐儿的手帕好看吗?走走走,我回家找一条送给二丫头。”
“你拉我做什么?看我今天不撕了吴家的那张嘴!”
“婶子就当卖我个面子,回头让二丫头来我家,我教她绣花,赶明让她给你绣个大的可好?”
两人拉着扯着朝着齐娘子家里走去,李婶一路上犹自愤愤不平。
好不容易把李婶拉到了家门口,李婶看着齐家的泥瓦大房子,又高又宽敞,院子里架了一树葡萄藤,地上鸡笼鸭舍都干干净净的,十多只鸡鸭扑腾着翅膀抢食吃,看起来既热闹又整洁。
李婶赞叹不已:“到底是你家大郎会预料,这泥瓦盖的房子可是咱村子里的头一份!”
齐娘子抿着嘴直乐,拉着李婶进了屋,从炉子上煨着的茶壶里倒了满满的两碗茶水,递给李婶一碗:“如今天还冷得很,婶子喝碗水暖暖吧。”
李婶双手握着茶碗喝了一口,满口的枣香,润口的很,李婶忍不住一口喝完了。
李婶把茶碗放在桌子上,看着齐家宽敞的堂屋忍不住叹了口气。
齐娘子拎着茶壶往李婶碗里续水,听见李婶不住地长吁短叹便笑着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我家的茶水烫着婶子嘴了不成?喝了我家一碗茶就愁成这样。”
李婶啐了一口齐娘子:“我是替我家二丫头发愁,眼瞅了马上进十七了,我和你柱子叔是日夜愁夜也愁,愁来愁去也没办法,心焦啊!可在心急又能如何?如今世道乱,听说外头都有人换着孩子吃了,我们虎头沟是老天保佑,虽然穷了点,到底还能过下去,我本想给二丫头招个女婿回来,我和你柱子叔老了也有个依靠,可现在别说招个女婿,就是找个手脚齐全年纪相当的孩子都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
齐娘子只能劝慰道:“横竖二丫头也不算大,正好留两年,说不定这天下就太平了,到时候婶子是招女婿也好嫁女儿也好,总能找到合适的。”
李婶无奈地点点头,一拍大腿恨恨道:“都怪前头那个没用的皇帝老子,又是建宫殿又是俢坟的,银子没了就刮老百姓的血肉,呸!还好他死了,不然还不得吸干了咱们的血!”
突然又合掌道:“老天爷哎!你可得保佑下一任皇帝老子是个好皇帝啊,不然这老百姓的日子也没法过了,我的女婿也招不到了!”
扭过头来看齐娘子呆呆地端着茶碗,碗口斜的茶水都要泼出来了,李婶忙抢过茶碗放好。
手里的碗冷不丁被抢走了,齐娘子这才回过神来,忙宽慰道:“不管外头乱成什么样,咱们这水路陆路都不通,总还是太平的。”
齐娘子和李婶唠了半天家常,李婶便要回家,齐娘子留她不住,忙从里屋拿出一条绣着腊梅的手帕,又从厨房舀了一碗红枣干给李婶。
李婶颇为不好意思:“这来你家说话,又是手帕又是枣儿的,我又不是来打劫的。”
齐娘子将手帕和红枣干塞进李婶衣服篮子里笑道:“平时我们家少吃婶子东西了?你让二丫头年三十送来的炸糕远哥儿现在还念着呢!”
李婶推辞不过只好说道:“那这帕子和枣儿我就收了,赶明儿家里炸糕,我让二丫头送些来。”
“那我先谢谢婶子了,不过这枣儿给婶子了,碗可得还我,明天午饭后二丫头要是没事就让她来我家,我教她绣花。”齐娘子笑着将李婶送到了院门口。
送走了李婶齐娘子却没有立马进屋,她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渡口出神,口里喃喃道:“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
第2章
齐光宗家世代住在虎头沟,代代单传,他出生时他爹已经病得快不行了,勉强撑到齐光宗满月喊了一句“我对得起祖宗了!”就断气了,只留下光宗这个名字。
虽然没了爹,但好在齐光宗有个彪悍的娘,硬是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了。
只是他娘大字不识一个,虽然也送齐光宗去了村里私塾待过,但也只是嫌儿子在家闹得慌耽误她下田,一个月送上一斤肉或是十斤粮食,权当请个人帮忙带孩子了,至于齐光宗学到多少她一概不管。
等到齐光宗十五岁时已经长得十分壮实,甚至徒手打死过山上的半大的野猪,他面相又端正,打猎种田都是一把好手,不知得了多少黄花大闺女的青睐。
可惜齐光宗十六岁的冬天,山上跑下一只恶虎。
彼时齐光宗去了县里卖野货,只余一个老母在家中,竟被那恶虎活活撕成了两半,恶虎叼了一半跑回山上。
齐光宗回家时只看见了两条血淋淋的腿横在堂屋里。
虎头沟顿时人心惶惶,山里有野兽不假,吃人还是头一次,估计是冬天难熬,饿极了下山吃人,只怕下一次又有人被叼了去。
里正可怜齐母辛苦抚养齐光宗长大,好不容易到了齐光宗能讨媳妇儿的时候了又遭此横祸,召集了村民,大家你二十个铜板我十个铜板的凑了副棺材抬去了齐家。
齐光宗当时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虽然这个少年过于壮实了些,可人生阅历有限,痛哭流涕收了母亲的余下的残尸,正在彷徨无助之际,邻里乡亲抬着棺材上门帮忙了。
女人们自发地去厨房忙活,男人们帮忙搭了灵棚挂上丧幡。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却忧心,齐母身躯不全,只怕到了底下阎王爷不收,投不了胎不能安息。
等乡亲布置好灵堂才发现齐家大郎竟然不见了。
没有孝子摔盆丧礼还怎么办下去?
众人着急忙慌满村子找人。
直到第二太阳下山时齐光宗才光着膀子满身血淋淋地扛着一只花斑大虎,手里还拎着一个正在滴血的包袱。
原来齐光宗浑浑噩噩间听见母亲身躯不全投不了胎顿时慌了神,趁人不注意拿了打猎用的弓箭又从柴房寻了一把砍刀悄悄上了山。
竟然一个人活活打死了恶虎,那包袱是齐光宗的上衣,里面包着零碎的骨头。正是齐光宗从恶虎口里抢下的齐母另一半尸首。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齐光宗一点点把齐母的尸骨拼凑起来,停过三天摔盆哭灵送齐母入了土。
因为齐光宗打死了恶虎,县官大人奖了他二十两银子。齐光宗把趁夜把银子丢在里正家门口,自己远走他乡出外闯荡去了。
齐光宗这一走足足八年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媳妇儿和一个年画娃娃似的姨妹子。
齐光宗算是荣归故里,不但自己家里盖起了村里独一份的泥瓦大房子,还给村里的学堂捐了二十两,惹得村民又是羡慕又是赞叹。
齐光宗回来不久外头就起兵乱了,虎头沟地理位置不好,难进难出,渡口一废就与世隔绝,太平日子里自然觉得种种不便,乱世里倒是因祸得福。
外界仿佛忘记了这个地方,既没有兵乱之祸也没有赋税之苦,过的比太平日子时还要自在些。
回来的第二年,齐光宗带回来的媳妇儿就给齐家添了个大胖儿子,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
这天齐光宗天没亮就起来把家里存着的小麦拿了一袋送去磨房磨了,又上山逮了一只肥肥的野鸡,顺便砍了些柴火,美滋滋地回了家。
今天是姨妹子安姐儿八岁的生辰,安姐儿是他看着长大的,说是妹子,其实他早当成了亲闺女疼。
这不忙活了一上午,就为了做一桌好菜出来。还有安姐儿最喜欢的蜂窝糕,用蜂蜜和白面做的,平时难得吃一次,今天生辰得让小丫头吃个够。
齐光宗手里拎着野鸡,肩上扛着柴火,哼着小曲美滋滋地往家里走,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己媳妇儿呆头鹅似的站在院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齐光宗走到了她面前都没有回神。
“这哪家的小媳妇这么水灵?可是在等夫君回来?”
齐光宗一把丢了柴火和野鸡握住齐娘子的手摩挲个不停:“哎呦这手的冷的,可心疼死了爷了,不如跟了爷,爷给你暖手如何?”
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的嘴脸。
齐娘子被吓了一大跳,一看是自己男人顿时竖了柳眉恨道:“该死的冤家!吓了我一大跳。”
齐光宗哈哈大笑,狠狠摸了两把媳妇儿的手,正想凑过去偷个香,冷不丁后面一阵咳嗽声。
夫妻俩一回头却是三个小豆丁,正是牵着远哥儿的安姐儿,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正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这个是村里学堂夫子的孙子玉郎。
远哥儿年纪小还不懂事,看见爹娘亲近笑嘻嘻地就上来要抱抱,安姐儿却拿着手指划着自己白嫩嫩的脸蛋嘴里嚷嚷着:“羞羞脸!羞羞脸!”
齐娘子红着一张脸狠狠地掐了齐光宗一把,齐光宗倒吸一口凉气。
这婆娘看着娇滴滴的,怎么每次下手都这么狠?
他弯腰把远哥儿抱起来,唬着脸恶狠狠地吓唬安姐儿道:“惹恼了你阿姐,蜂窝糕可就没了,你就吃我烤的饼子好了。”
想到姐夫烤的能用来砸野鸡的饼子,安姐儿顿时苦着脸拉着齐娘子的手腻歪:“阿姐~好阿姐~我错啦~”
奶呼呼的声音像是抹了蜜糖似的甜腻,一旁的玉郎狠狠打了个寒颤。
齐娘子点了点妹妹的鼻子无奈道:“你个小促狭鬼,也不怕被你玉郎哥哥笑话!”
安姐儿从姐姐怀里抬起小脑袋冲着玉郎做了个鬼脸,又扭过去对齐娘子说:“夫子让玉郎哥哥来要一根结实的棍子,以后课堂上谁敢睡觉就用棍子打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