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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是我的皇后,我才变得现在这样。”朱翊钧说,“如果是别人成为我的皇后,我也许就是那种模式上的仁君。”
    “内阁势力强,朕如果犟不过,也许早就放弃对抗,反正我在宫里,大门一关,外面是风是雨,和我无光。”朱翊钧说,“朕是天下第一人,就要有天下第一人的任性。”
    “皇帝还是不容易当的。”王容与说,“就是看史书围观都能感觉其中心惊肉跳,何况是身在其中。”
    “在闺中也看过不少贤后的故事,当时就觉得,贤后非一般人能当,当陛下的皇后,我一开始也是冲着贤后去的,后来果然觉得贤后不好当,我还是适合自私一点,我就做不了贤后。”
    “但是陛下坚持住了,还是一个明君。”王容与看着朱翊钧说,“朝堂中人对陛下的忠心,民间对陛下的称赞,这些都是真心的。”
    “我崇拜着陛下。”
    “重点是陛下当皇帝这么好,这么称职,竟然当丈夫,当父亲也是这样的好。”
    “别人也许不会拿陛下去和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去比肩,但是在我心里,陛下是开天辟地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朱翊钧喜气洋洋的举着一封信回临仙殿,对王容与笑说,“永年伯来信了。”
    王容与闻言起身,但是接过朱翊钧手里的东西,一看,还是折子的封皮。不由好笑,“这是爹上的折子,怎么就叫来信了。”
    “到底是他们到辽东的第一封文书,也是报平安了,我一看到就想着拿过来给你看。”朱翊钧说。
    “折子说的是国家大事,我先看不合适。”王容与说,“陛下看吧,看了,告诉我。”
    朱翊钧拆开封皮来看,一目十行的看过,然后笑着拿给王容与看,“你看这最后一句,臣在辽东,祈望陛下娘娘太子公主们一切安好。”
    “他惦记着你呢。”
    王容与探头看了,然后展颜笑,“辽东可一切都好?”
    “折子上说建州已成一块,让我多加注意。”朱翊钧不以为意的说。
    “建州已成一块,怎么陛下也不紧张的样子。”王容与好奇的问。
    “建州不是铁板一块,女真族是建州最大的民族部落,但是女真本身是划分了各种势力,并不团结,再加上还有其他民族部落和女真的矛盾,只有在其中纵横捭阖,就能控制局势。这可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拿手好戏。”朱翊钧说,“再说了,得到朝廷认可的女真首领,才能在建州掌握更大的话语权,都要上赶着巴结朝廷,不足为惧。”
    王容与说,“父亲这样建言,肯定也是哪里引起注意了。”
    朱翊钧看着折子,“他说了一个叫努尔哈赤的人,这个人我有印象,之前他的外祖,父亲,在部落争斗中被杀死,他还上了折子来问朝廷,为何要杀他的祖父父亲。这不是说笑话吗,他祖上也是建州卫指挥使,建州卫的事向来是自己解决,只有出界了,朝廷才会出兵教训。”
    “努尔哈赤?”王容与问。
    “是努尔哈赤,怎么了?”朱翊钧问。
    托电视剧的父,历史很不好的王容与还是记得努尔哈赤,皇太极的爹,皇太极是顺治的爹,顺治,顺治就入关称帝了呀,王容与面色发白,原来,历史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了吗。
    “怎么突然脸色不好?”朱翊钧关切的问。
    王容与看着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如果她跟朱翊钧说,她做梦梦到努尔哈赤的儿孙推翻了他的政权,他会信吗?
    随即扯嘴笑一下,恐怕陛下马上就让人去请大师到宫里来给她驱邪了。
    也许陛下也会派人去杀了努尔哈赤。
    但是杀了努尔哈赤就能解决问题吗?没有其他哈赤能一统关外,然后剑指中原。
    政权的更迭,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庞然大物一定是内里都腐朽了才会被外力一破就碎了。
    王容与呼气平稳一下自己的心神,然后问朱翊钧,“努尔哈赤为什么要问朝廷杀了他的祖父,父亲,不是说是女真内部争斗才死的吗?”
    “建州卫,给钱就是娘,不给钱翻眼就是白眼狼,关外苦寒,屡掠边境,当时李成梁率大军出击,觉昌安,塔克世为大军向导时,战乱中被杀。”朱翊钧说。
    “朝廷当时也给了他赦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封龙虎将军,后来他也收整旧部,也有朝朝廷进贡。他本人还来过京城。”
    “虽然朕当时没有见他。”
    “既然早有这么一位人物,怎么就让爹觉得该注意?”王容与皱眉,“难道是京中富贵日子过久了,失去当年的判断力,一点小动静就能让他大惊失色,正儿八经当个大难题。”
    王容与故意贬低父亲的话,反而让朱翊钧若有所失,他看一眼倒扣的折子,“到时候再让人去看一看。”
    王容与也不再说这个,反而让陛下起疑,“也不知道辽东冷不冷。”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辽东最好的时候。”朱翊钧闻言乐了,“你就是再担心父亲兄长,也不至于在七八月的天气,担心他们冷不冷吧。”
    王容与面上挂不住,推他,“关心则乱嘛。”
    朱翊钧着人去注意建州卫的事,蓟辽总督的折子上写建州卫对朝廷惟命是从,绝无二心,但是锦衣卫的折子上却说,努尔哈赤已经统一了大部分的女真,名号一换再换,势力和威望都如日中天,如今除建州五部外,连长白山也在他势力范围下,而还未被收服的只剩下东海和扈伦。
    努尔哈赤善谋略,善军事,选才任贤,不是等闲之辈,也恐其野心不小。
    朱翊钧对着两份折子扯起嘴角没有感情的笑一下,着人叫来申时行。
    “陛下。”申时行行礼。
    “你过来看这两份折子。”朱翊钧推上前两份折子,“看完告诉朕想法。”
    申时行上前默默拿起来看了,蓟辽总督的折子他是看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突然对辽东上心,但是蓟辽总督的折子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锦衣卫的折子是暗折,他没看过,但是现在折子上的内容和蓟辽总督的折子有本质的相悖。
    申时行看完又默默的放回去。
    “你觉的如何?”朱翊钧问。
    “臣以为,蓟辽总督,要去了解一下,是失职,还是故意说的绝无二心?”申时行说。
    “你觉得锦衣卫的折子上是真的?”朱翊钧问。“努尔哈赤有不臣之心。”
    “锦衣卫是陛下亲信,只忠于陛下一人,调查的内容,当是可信。”申时行说。
    “在努尔哈赤之前,并没有人要统一建州五部,既然已经统一建州五部,那他会只满足于建州五部吗?更不要说现在长白山已经在他的掌握中。”
    “建州其余的民族部落,他可以和单个的女真部落有间隙有争斗,但是一个强大的只有一个声音的女真,在建州,将再无对手。”
    申时行叹气,“臣老实说,臣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不可避免,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啊。”
    朱翊钧皱眉,“建州女真如今看,恐怕已经成势,努尔哈赤必须死。”
    “朝廷两次封赏他,他也两度进京谢恩,竟然无人知道,他已经在建州成了如此大的势。”朱翊钧拍桌。
    “这些都可按后再提。”申时行皱眉说,“只是努尔哈赤之死,得仔细斟酌才是,若让女真知道努尔哈赤之死是朝廷之故,恐怕这已成的势都会冲着朝廷来。”
    “努尔哈赤难道是用爱去感念各部统一的?”朱翊钧反问。“他既然要打战,自然免不了要杀害某人的父亲,祖父,难道只准他努尔哈赤为父报仇,不准其他人为父报仇?”
    “还有,努尔哈赤打战的钱从哪里来?”朱翊钧问,“但就建州内部,提供不了这么多,去查,蓟辽是谁在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你只去查有关部门,不要打草惊蛇,把底摸清楚,再一网打尽。”朱翊钧说。“至于建州,朕让锦衣卫去办。”
    申时行应是。
    “这事,先不用跟其他阁臣说。”朱翊钧又提醒道,“免得他们说朕小题大做,还要说朕穷兵黩武,要起兵祸。”
    “朝廷对建州的形势如此愚钝,少不得前线瞒报之过。”申时行说,“恐怕其他边境也要着人去探访,看究竟是如何一番情形。”
    朱翊钧点头,摆手让申时行去办。
    朱翊钧又仔细的把锦衣卫的折子看了一遍,只五年就统一建州五部,努尔哈赤,你想干什么?
    王容与看着天色,“陛下还没有过来吗?”奇怪了,这个时间早就该过来了。
    “陛下还在勤政殿呢。”顾言晞说,“陛下身边的内监先前过来只会了一声,陛下今日政务繁忙,中间申阁老进去待了好一会,估计不会很快过来。”
    王容与点头表示了解。“那让太子和常寿先吃吧,我等陛下过来再一起用膳。”
    王容与看着常寿和太子一人用了一碗饭,吃了不少菜后,拿走太子意犹未竟的小勺子,“吃的还没有撒的多,也那么起劲。”
    “母后,太子吃饭太邋遢了,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吃了。”常寿语带嫌弃的说。
    “太子才刚学吃饭,自然没有那么数量,你当初也是这样的,母后和大姐姐可没有嫌你。”王容与笑说,“大姐姐当初耐心教你吃饭,你也能耐心教太子吃饭吗?”
    常寿看一眼太子,“我觉得太子没有我聪明,肯定很难教。”
    太子像是知道姐姐再说他不好的话,突然冲着她吐舌头。
    “只要老师教的好,再笨的徒弟也能出师的。”王容与笑说,她让人把太子抱下去整理,再问一遍,确定陛下没有那么快过来,王容与说,“我们散步着去给皇祖母请安。”
    太子才学会走路,正在兴头上,只有放在地上,蹭蹭蹭的就往前走,一气能走好远,常寿就不行,走两步就觉得累,要让人抱,王容与让她去牵太子的手,两个人一起慢慢走。
    两宫太后在宫里分住,到了行宫,却是住在一块,东西配殿,主殿空着,只有陛下太子来了,她们就一起在主殿见了,许是再没有旁人能说话,两人如今也能坐着聊天,又恢复成从前两人仿佛没有间隙的一样。
    太后都喜欢太子,圆滚滚肉嘟嘟的太子,实在讨喜,王容与陪坐在一边,看着她们逗弄太子,常寿依偎在王容与身边,她有母后,颇有点同情太子得去陪皇祖母们玩傻乎乎的游戏。
    以后还是要对太子弟弟好一点。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朱翊钧总不愿意在王容与面前展现忧心的一面,建州的事到底也不是已经兵临城下的紧张感,以至于王容与完全看不出来朱翊钧到底有没有关注建州的事。
    也不好过问,自己抓心挠肺。
    不然就是问朱翊钧,“父亲有来折子吗?”
    “才来多久啊。”朱翊钧笑说,“不是让你写了信一并让锦衣卫送了过去,要是那边有回信,也会让锦衣卫带回来的。”
    “父亲那么板正的人,才不会让锦衣卫送家信呢。”王容与说,“父亲其实从前不是这样的,他可是能屈能伸的,好像当上国公以后,反而一板一眼,一点口舌都不想留给别人。”
    “他也是为了你。”朱翊钧说。“不过永年伯如此自勉,也是好事,太子以后有这么省心的外家,更是好事。”
    王容与笑,“但是我作为爹的女儿,也会心疼爹,想让他活的轻松一点。”
    “那我给永年伯再择一个娇妻?”朱翊钧问。
    王容与气的锤他一下,“你有没有正经。”
    “你看,虽然有儿子媳妇随侍,但是永年伯身边没有近身伺候的也不好,丫头自然有,但若是抬举了丫头,不也不体面吗?”
    “当然,如果你爹真要抬举丫头,我到时候给丫头一个出身。”朱翊钧说。
    王容与哭笑不得,“多谢陛下挂念了,但是真的不用。”
    “你不是男人。”朱翊钧偏头笑说。
    王容与看他,“那我要是走在陛下前头,陛下就马上要立一个新皇后咯。”
    “我不是为了招你说这些才说这些的。”朱翊钧无奈求饶说,“朕说过,朕此生只有你一个皇后,之前你没生下太子,我也想过,我身前不管,但是我死后大皇子登基,要封他母妃为后我就拦不住了,我就留到密旨,至少,不让他把他母妃和我埋到一起。”
    “我们的陵宫里,只有我和你。”
    “陛下还想的这么多。”王容与又感动又好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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