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王幼玉将她拉到自己院子里,道:“陪着长辈们说话太无聊,我们自己玩。我还请了许惠与周婉过来。”
没过多久,许惠与周婉过来,陆士仪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她们了,十分高兴。用午膳的时候,王幼玉让人拿来酒过来,周婉推辞,“我以酒代茶跟你们喝吧。”
陆士仪不解,许惠转念就明白了,“莫非是婉儿你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秋生成一百倍,天下三分二分贫,出自张咏。
最近读宋史,从头憋屈到尾,宋朝就从来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万国来cao~吐一口老血
晚上还有一更。
第44章
周婉脸上带笑, 摸着肚子, 说:“有三个月了,只是还没有显怀, 看不出来。”
“恭喜你要做娘亲了!”陆士仪高兴地说。
周婉也很高兴, 有了这个孩子,她在林家不是孤身一人了,婆母也待她好了许多。
许惠看着陆士仪,抿着嘴巴笑,陆士仪问道:“你笑什么?”
她说:“你成婚也有一年多了, 可有动静了没有?咱们几个从小玩到大, 等以后生了孩儿, 让孩子们也做好朋友。”
陆士仪摇摇头,“还没有, 我还年轻, 不急。不过听你这语气,你难道你有了孩儿,你才成婚三个月啊?”
许惠笑着点头, “是啊, 我也有了孩子。”
王幼玉有些插不进去话,嘟着嘴巴说:“你们这些已婚妇人好无趣,嘴里都是孩子长孩子短的, 你们该去那屋里跟那些长辈夫人们说话去。”
陆士仪揽着她的肩膀,“别生气嘛,今日不该冷落了你。”
许惠则笑道:“等你嫁到我们家来就好了!”
王幼玉捂脸, 跺脚,“哎,不许打趣我。”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许惠与周婉怀着身子不便,用过午膳后就回家去了。陆士仪留下来陪王幼玉,王幼玉盯着陆士仪的眼睛,说:“娘想给哥哥找一个大家闺秀做妻子,可是哥哥不愿意。”
陆士仪对王固早已没有任何想法,道:“做官的人,总要稳重一些才能得到别人的信重,一个成家的人总是让人看起来稳重些。成家立业,表哥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剩下一半就快了。”
王固是个孝顺的人,他只是有几分不甘心而已,日后还是会按照方夫人的想法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王幼玉道:“妻贤夫祸少,我希望未来的嫂子明礼懂事,做哥哥的贤内助,还能与母亲相处的好。”
“会的。”陆士仪道。
用过晚膳,王幼玉想要留陆士仪住下来,但被她婉拒了,真留下来少不了看舅母的脸色,陆士仪自然不会不知趣。因为天色暗沉,王固担心陆士仪带着两个丫头回家不安全,一定要送她回去,无奈之下她只好应了。
王固骑马,陆士仪乘车,到了陆府,他偏偏又跟着进去。陆士仪只能把他请到大厅,让人上茶。为了避嫌,大厅门大开,青桃与绿梅站在门口,其他人也是一眼就能看到屋里发生的事情。
陆士仪不想王固再这么含含糊糊下去,直言道:“表兄,如今我们都大了,我也嫁人,为了避免别人闲话,少些往来更好,就比如说今日,派个家人送我就可以了,劳烦表兄你亲自送我,舅母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王固脸色颓然,“是我的错,所以才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士仪,我一直想要跟你解释清楚,非是我不肯努力去说服母亲,昔日我只是一个书生,在家中只能听父母的话,我本想着自己中进士后,有了能力,再向父母提起你我的亲事,可没想到你却已经嫁人了,你为什么不肯等等我?”
两人小时候感情好,常常玩在一起,王固早说过要娶陆士仪,大人们都当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但王固却认真了,可陆士仪却没有当真,王固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故而才有此不甘心的一问。
陆士仪在心里叹王固的天真,但还是耐心说:“我们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同意,还谈什么婚事。”
王固烦躁地道:“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官方话罢了,儒生们提倡这些,可圣人孔子的父母也不是媒妁之言啊。我们虽然五年没有见面,但一直都有通信,我要你说真心话。”
“好,你要听真心话我就直接说了,舅母从来没有想过聘我为媳,我母亲也不愿意以后在婆母手下受苦,所以两边的父母都不同意婚事,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了以后当官了,带着你去外地赴任,这些你就不会与我母亲有太多接触。”
“可是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女子不同于男子,能耽误多久?你还不知道吧,太后为齐王向我父母提亲了,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父母才匆匆定下了我与宋淮的亲事。”陆士仪面带嘲讽地说,“再等等,我只怕就要嫁给齐王这样浪荡子了。”
王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对不起,士仪。”
“其实你没有什么错,你如今有一份好前途,以后还会有娇妻爱子,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就都忘了吧。”陆士仪淡淡地说,然后让贵叔送客。
王固走出陆府,坐在马上,神情有些麻木,他脑海中还想着陆士仪说过的那些话。夜晚的凉风吹过来,他顿时清醒了些,却也知道,他与表妹再无可能了。
王固走后,青桃担心地说:“表少爷那个样子出门会不会出事啊?”
陆士仪笑出声来,“傻丫头,他怎么可能出事,想得太多,我与他彻底说开了,他心里再没有什么不甘心,以后就可以按照家里的安排过顺遂的好日子了。”
青桃目光奇怪地看着她,陆士仪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小姐,您很冷静,我常听人说,女子易动感情,男子则心硬一些。现在看起来反而是表少爷像个女子一样。”
陆士仪在心里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哭过呢,不过那都是十四五岁时候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女子心硬些,才会过得好些。对了,青桃,你觉得新砚怎么样?”
“咦,您怎么突然提起他来?”青桃问道。
陆士仪故意说:“新砚年纪不小了,宋淮想给他成个家,让我替他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你平时与他接触不少,我就想问问你他的人品怎么样,免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青桃很高兴,“不错啊,虽然他嘴巴有时候比较坏,但人还是蛮好的,有时候还会帮我与绿梅买些小东西。哎呀,这小子都要成婚了,这是好事啊,等他成婚了,他办事就该更稳重些了,好好。”
她仿佛是真心为新砚高兴,陆士仪以为她对新砚没那个意思,于是就做罢。哪知第二天早上,绿梅趁着青桃不在,偷偷对陆士仪说:“小姐,昨夜我听着青桃姐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是思念家人。可我瞧着不对劲。小姐对下宽容,青桃每月还有一天假可以见父母,这才见过面,总不至于过了几天又想家哭起来。”
陆士仪心里有一丝明白了,笑道:“我们青桃这是思嫁了!”
绿梅一点就通,“新砚?”
陆士仪点点头,把昨日的事情说了,绿梅拍手,“没错了,新砚与青桃姐一见面就斗嘴,看着跟冤家似的,但细细想起来,如果真不喜欢,也不会这样了,新砚对我就老老实实,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青桃姐见到新砚有时候还会脸红了呢。青桃姐害羞,所以不肯说什么,小姐你就别逗她玩了,成全她算了,她与新砚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
“好,好,我成全他们,那你呢?”陆士仪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同于青桃从小伺候陆士仪,绿梅是半路才过来的。之前她是陆府打杂的侍女,不伺候主人,后来因为红蕊与袁安之勾结的事情,绿梅处事机灵善变,陆士仪才将她调到身边用。
绿梅摇摇头,“我才十五岁,不想嫁人,想多伺候小姐几年。”
陆士仪拍拍她的手,“嗯,我不会亏待你,怎么对青桃就怎么对你。”
“多谢小姐。”绿梅笑道,“青桃姐的事情让我跟她说吧,免得她害羞。”
她回了屋,将事情原原本本跟青桃说了,然后说:“青桃姐,你可别再哭了,哭丑了脸再做新娘子就不好看了。”
青桃又惊又喜,再次确认了一遍,“你说的都是真的,是新砚跟姑爷说了要娶我的事情?”
“千真万确。”
青桃的脸慢慢红了,绿梅道:“小姐对我们很好,所以我们有什么事情都不必瞒着她,说清楚就好了。”
“我都知道了。”
……
陆士仪在东京住了两日,日子过得优哉游哉,陆府有一个专门的画室,陆士仪偶尔会画几笔,正好缺石青调色。绿梅自告奋勇出去买,过了好久才回来,脸上带着汗水,道:“附近的店里都没有,奴婢跑了两条街才找到。不过奴婢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谁?”
“是周小姐的乳娘张婶匆匆忙忙往周家赶,脸上失魂落魄的,奴婢就多嘴问了一句,张婶说是周小姐小产了,她是回来告诉周家人的。”
陆士仪大吃一惊,“不可能啊,前几日我见周姐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小产?”
陆家与周家离的很近,陆士仪让绿梅在周家附近打听打听。到了晚上,绿梅过来说道:“周老爷与夫人都去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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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陆士仪脸色凝重起来, 周婉的父母都去了林家, 看来事情应该不小,她不禁为周婉担心起来。
这年头, 女子小产不是罕见的事情, 绿梅想得开些,“小姐,您就放宽心,周姑娘的父母已经去了林家,有他们两位坐镇, 周姑娘可以心安些。”
陆士仪皱眉, “她之前还好好的, 这突然就小产了,我担心事有蹊跷, 而且周伯父与伯母都去了林家, 事情只可能大,不可能小。”
青桃则劝道:“不会有什么事的,周姑娘嫁的是舅家, 那都是亲人, 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夜深了,陆士仪只能先睡下。次日,周翰林夫妻回了府, 她亲自去周府拜访,周婉的母亲林氏精神不太好,道:“多谢你关心婉儿, 婉儿身子柔弱,所以才小产,没什么大碍,大夫说她需要静养。”
既然是静养,那么外人就不好再去看望她了,陆士仪明白林氏的意思,说:“周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今日须回开封县,下次再过来东京探望她,告辞了。”
林氏让人送她回去,侍女扶着她,“夫人,您脸色发白,奴婢扶您去床上躺一会儿。”
林氏躺在床上,想起女儿来,愁眉不展,当初是自己一力主张女儿嫁到林家,甚至以死相逼,现在女儿在林家过得不好,周翰林埋怨林氏,林氏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
侍女度量着林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夫人,陆娘子与我们小姐素来关系极好,您不如让她去林家探望小姐,或者小姐看到她心里会高兴些。”
林氏一听这话,那眉头就深深皱起来,声音严肃,“这毕竟是我们家的事情,说出去难免会让外人看笑话。”
林家毕竟是林氏的娘家,林氏并不希望林家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在她看来,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解决,婉儿虽然受了些罪,但邹氏这次理亏,以后当会对婉儿好些。
侍女一阵无语,她跟着林氏去过林家,林家老太太年纪太大,身子不好,不当家,内宅完全是由邹氏当家,小姐虽然有舅父与外祖母,但他们也替她做不了什么主,小姐还不是由着邹氏折腾,夫人实在是太糊涂了。
……
到了傍晚,宋淮过来接陆士仪回开封县。陆士仪把这事给他说了,宋淮道:“周娘子自有父母替她做主,你就放心吧。”
陆士仪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毕竟只是个外人,周婉的父母自然不会看着女儿受苦的,自己想的实在太多。
不过有感于周婉的事情,宋淮感叹道:“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只生儿子算了。”
王夫人只生了三个女儿,陆士仪就见过陆家族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什么没有儿子就算是绝户了之类的话,她以为宋淮也是同样的意思,瞪了他一眼,“你这什么意思,难道生下女儿就不疼了吗?哼,你也是母亲生的,没有女人哪里会有你!”
“你别急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周娘子的事情让我觉得生个女儿以后嫁到别人家,父母很难照顾到,还要时时刻刻挂心她,若是男孩子,即使粗糙些养,也没关系。”宋淮解释道。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陆士仪转怒为笑,“我每个月都能接到爹娘的来信,每回信上都不厌其烦地问我过得怎么样,你有没有欺负我,可见即使他们远在渝州,心里仍然时刻记得我。”
宋淮笑问:“若是以科考来论,你觉得我是哪种程度?”
陆士仪托腮仔细想了想,说:“科举考试,你是榜眼,一甲进士及第。不过嘛,作为丈夫,你可达不到榜眼的程度,勉强算你同进士出身吧。”
“才同进士出身啊,这可真够低的。”
“这总比落第要好吧,你总算是及格了,希望你再接再厉,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升级。”陆士仪勉励他。
宋淮作了一个揖,“遵命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