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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妙被带进雷帛的帐篷里老半天也没出来,姜挺在打听到雷帛帐篷的位置后,便一直在旁边树下等候着。等了好一会儿,苏妙终于是出来了,他已换了原先的湿衣,穿着一套明显过大的衣服,想必是雷帛的东西。
    姜挺走上前叫住了他,发现他脸上因兴奋而泛起两抹嫣红。
    “你怎么来了?”苏妙有些心虚,别过头不去看姜挺,“你被分到第几队?”
    “我等会要去马场报道,过来跟你知会下。”姜挺的内心深处再次出现一股恨意,如丝如缕,绵延不绝。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苏妙现在做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里面夹杂着憎恶、嫉妒,抑或绝望?
    “马场?我们不是应征士兵么?你去马场做什么?”苏妙看向他,有点莫名其妙。
    “我决定当马夫。”
    苏妙睁大眼睛瞪了他好久,一脸难以置信:“马夫?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管事也应允了,明天就走。”
    “你......”苏妙登时怒上心头,身边是雷帛的帐篷,有不少来往巡逻的士兵,他不好当场发作,于是拉着姜挺的衣襟,将他拖到了树林里。
    走了一段路后,苏妙稍稍冷静了下来,他稳着声音问道:“阿生,你到底是怎么了?”从来都是自己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向西,这几日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一而再三的违背自己,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姜挺看着苏妙,冷淡地说道,心脏却是跳得飞快。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水与火的冲突之中,理智在告诉他拒绝苏妙,离开苏妙,可多年来下的对苏妙那种千依百顺的习惯却在阻碍着他。
    “所以你去做马夫?你疯了么?”苏妙又激动了起来,“我们不是说好要一同参军么?”
    “马夫也是军队里的一员。”
    “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苏妙的眼眶有些发红,一脸脆弱。
    “......你不是跟在雷将军身边了么?以后他自会关照你。”
    苏妙楞了一下,随即一把抱住姜挺,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道:“原来你是在吃醋么?阿生,将军只是见我衣服湿了,便把他不要的旧衣给我穿了。”他们的确是什么也没做,雷帛身上带伤,哪里有兴致与苏妙*,他只是想找个看着顺眼的小厮照顾下自己的饮食起居,不过雷帛对苏妙倒是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挺一把推开了苏妙,“你有你想走的路,我也有我自己想要的......我们不是同路人。”
    苏妙没想到自己好言好语,却被姜挺直接推开。
    他又惊又怒,姜挺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除了那张脸,对方没有一点符合自己的心意。苏妙厌极了姜挺的性格,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拖泥带水的,那软绵绵的性格与雷厉风行的姜元截然不同,自己跟他在一起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若不是姜元过早的去世,自己为了有个念想,也不会看上他。
    “......我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哥哥。”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姜挺正越过苏妙的头顶,迷茫地看着远处的树林。
    “你?!”苏妙诧异地看着姜挺,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被人直接剖开挖出,让他一时不知所措,他涨红了脸,咬牙辩解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哪里都不如哥哥,你选择哥哥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亲口说出来后,姜挺心中一阵轻松,他顿了顿冷笑道,“替身游戏也该玩够了。”
    “你......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姜元大哥都走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把他搬出来做什么?”
    “你把对哥哥的感情投射到我身上,对他或者对我而言,都是一种侮辱。”看着苏妙惨白的脸庞,姜挺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也许他早该如此了,拖拖拉拉只会越陷越深。
    苏妙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禁让姜挺想起了前世里的那个苏妙,他在大牢里探望自己时,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是谁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苏妙哑着嗓子道,“现在难道不好么?你喜欢我,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这样不就好了么?”
    “我不喜欢你了......”
    “你说谎!”苏妙猛地抓住姜挺的衣襟,满脸难以置信。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姜挺握住苏妙的手,将衣服从他手中扯出,转身想要离去。
    “不准,你不准走......”苏妙拉着姜挺的胳膊,控制欲也好,占有欲也好,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底对到姜挺是何种感情,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姜挺离开,仿佛姜挺这一走,两个人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姜挺举着胳膊想从苏妙手里抽回,苏妙却死活不肯放手,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你们在做什么?”
    姜挺和苏妙不约而同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雷帛站在一颗大树下,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深色外衫,胸口露出一大片,腰上的绷带包扎了一半,另一截正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
    苏妙忙松开手,朝雷帛行了个礼:“见过将军。”
    姜挺也跟着行了礼。
    “嗯,”雷帛点了点头,神色带着一丝不悦,他指指身上的绷带,“苏妙,我一个人弄不好,你跟我回帐篷去包扎下。”
    “是。”苏妙走到了雷帛身边。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方才的丑态想必已被雷帛尽收眼底了。
    “少景,你竟在这里,”远处又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姜挺往雷帛身后瞧去,只见对面走来一身形修长的男子,身穿一套靛青色长衫,肩上系着一件墨色披风。男子温文儒雅,面若冠玉,混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他朝雷帛微微一笑,一双凤目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姜挺一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那人便是朔国国师杜沿杉了。
    说起来他们也曾是情敌关系,两个与前世的姜挺共同争夺过苏妙的对手同时登场,让他有些应付不暇。他记忆中的杜沿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像雷帛那么粗枝大叶,也不知苏妙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攀上这样的人。
    不过姜挺已选择了退出,苏妙这个人,他们要争便去争吧!
    “慕行,你怎么来了?”雷帛随即回以一个爽朗的笑容,原本阳刚威武的脸庞带上了一分稚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彼此以字称呼对方。有谁会想到日后的两人,会为了苏妙而反目成仇呢?
    “我听闻你受伤,刚巧处理完元京的琐事,顺道过来探望你。”杜沿杉看着雷帛身上散乱的绷带,又瞄了姜苏两人一眼,“看来你的伤势并不严重,这下我可以安心了。”
    听到杜沿杉刻意加重了“安心”两字,雷帛尴尬一笑,自己因为贪恋美色而受伤的事早被杜沿杉知晓,现下身边又来了个苏妙,还被对方撞个正着。他是最怕他这个发小了,急忙整理好衣襟道:“你一路上受累了,跟我回帐篷里坐一会吧。”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沿杉点了点头,负手走去。
    苏妙咬了下嘴唇,不舍地看了姜挺一眼,最后选择跟在了雷帛身后。
    雷帛在前不久带了一支五十人的精英小队去边境的村落围剿马贼,这群马贼是由多国的流民组成,平常打打杀杀惯了,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而且对方人数众多,雷帛好不容易才将其剿灭,只是带出去的队伍死伤过半,自己也负了伤。
    这是对外公布的说法,实情却是另一番模样。
    雷帛向来自视甚高,且武功极好,若不是被叛徒偷袭,也不会轻易受伤,还损失大半手下,那叛徒便是前几日被他强迫过的小厮。雷帛好美色,且男女不忌,他看中军里一个打杂的小厮,强行将人召入帐中侍寝,还在出行围剿马贼的时候,把人带在身边好随时亵玩,他的副手多次出言相劝,他都不为所动。
    那小厮表面服从,性子却是极为刚烈,为了报复竟不惜向马贼透露作战路线,使得他们被事先埋伏好的马贼偷袭个正着,小厮还在他与马贼打斗之际刺伤了他。此等丑事他当然是不会张扬出去的,对外辩称马贼数量太多,才会损失过半。
    这件事只有雷帛幸存的几个亲信,以及杜沿杉知道,若是宣扬出去,雷帛定会被军法处置。
    目送三人离开后,姜挺回到新兵的营地,将自己的包袱收拾好,由于他临时转去了马场,管事没给他安排帐篷,他只得在外面的篝火旁将就一晚。
    来军营的路上淋了雨,身上一阵黏腻,姜挺是喜洁之人,尽管身子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去寻地方洗澡。
    朔国本就不怎么富裕,这个临时建立的军营里条件也极为苛刻,除了能保证每个士兵吃饱饭之外,在其他方面的用度都不大。比如洗澡的话,只有高阶将士才有专门的浴桶,以及沐浴用的皂角。低阶的小兵只能领到一块。至于在哪里洗澡,怎么洗澡,就要他们自己解决了,所以大部分士兵在操练完毕后大多倒头就睡,几天才洗个澡,或者压根不洗。
    姜挺之前在步行至军营的路上,看见林子里一个湖泊,里面的水质十分清澈,便起了去那里洗澡的心。
    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在那里还会遇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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