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带你去跟那几个怨魂沟通,看看她们究竟想要什么。如果她们想要的你们能给,那就算是谈妥,如果她们的要求太过分,你就把这个用黑狗血浸过,压制住她们。”李永递过来一串黑檀木手钏:“对了,上次你那个符驱邪很有用的,若是方便,最好再去求一个,可保你平安。”
李永如他答应过我的,教了我如何帮李婶儿。我接过那串手钏带上左手腕,笑着对李永说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挤出一个笑容跟他道别,李永点点头,继而我回到了别墅。其实我还想问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把玉佩给我,可是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用,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若不是有他前世的妻子这个名头,恐怕我也不会与他认识。
经过打听我才知道,李婶儿她们村确实有灵婆。提着鸡蛋和牛奶和一些水果我就去她家拜访了,灵婆的家原来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就是供奉的神坛较多。且灵婆与灵婆是不同的,有的归于冥司,有的归于诸天神佛,有的归于龙王,我找的这个灵婆名叫杨桦,归于冥司,于地藏王座下。
“有什么事儿的,说吧。只是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吃素的。”杨桦正在叠金元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专注于手中的活儿了。
“是,打扰了。我想请你帮我去李美兰婶子家,她家出了点事儿。”我恭敬的说,对于这类人,我是惹不起的,只要她们弄到你的生辰八字,指不定有多少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报复你。
“她?她家出什么事儿了?”杨桦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我。
“是这样的……”我简要把事情原委交代了一下。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跟张老太家扯上关系,这事儿不简单啊。”
我的心一惊,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不愿意帮吗?”
杨桦再次看了我一眼:“帮是要帮的,就是事情有点难办。”当下里我松了口气,愿意帮就好。
杨桦站起身时我还愣在原地,她麻利收拾好手边的东西:“愣着干什么?带我去看看。”
再次踏入李婶儿家的院子时,杨桦低声骂了一句:“夭寿呦,这么重的怨气。”我不语,跟着她进了里屋。
李婶儿忙着照顾李叔,见我们来了,赶忙起身迎接。那几个怨鬼还在,想到我有对付她们的物件儿,恐惧没那么深了。那个小孩子发现我盯着她们出神,拉了拉其中一个女鬼,沙哑的声音问:“妈妈,她又盯着我们,是不是能看到我们?”那声音,听得我鸡皮疙瘩直冒。女鬼们一齐看向我,我尴尬的把头转向了天花板,我错了我不该盯着你们,我看不见你们,你们别害我啊。
杨桦亦是看得见的,她低低咳了一声,我知道,她在提醒我注意分寸。
杨桦跟李婶儿说要帮她,让李婶儿准备能用到的物件。
夜里,风乍起。拍打得李婶儿家的门板吱呀吱呀直响,杨桦跪在地上烧纸钱,嘴里念念有词,反正我听不懂,就在一旁默默看。接着她点起一把香,青烟袅袅中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我有阴阳眼,能见到常人不能见到的东西,自然是看见了张家老太太上了她的身。
这就是民间的钓亡,天呐,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只听人说,有一类灵婆可入阴司将死亡超过半年的魂魄找出附在自己身上,让活人能与之对话。一直觉得挺神奇的,总当成是不可信的传言,没想到今儿个萌见到。
“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可以问了。”杨桦开口,声音却不是她的,沙哑里透着尖锐,令人头皮发麻。
“你为什么害我家老头子。”李婶儿直奔主题,抹着眼泪问。
“他啊,只能怨他运气不好。无人为我明路,无人为我祭拜,刚刚进入阴间的时候因着生前作孽被处以刑罚,我日日受煎熬,亦找不到通往坟墓的路,飘荡在家里无处可去。我不甘心,生前不得儿孙膝前尽孝,死后竟落得这般凄惨。我是魇了我的儿孙,让她们陪着我。这几年来生人都躲着我们,恰好那晚有几个毛孩儿偷盗不成进了我家,他也跟着来了,带那几个孩子走的同时冲撞了我的灵位。”杨桦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我们还是听懂了事情的经过。
“你要如何?”我开口。
“是心里的怨令我不得安生,无法投胎。我不得好过,别人也休想安宁。”一声冷笑传出,我抖了一下。她要投胎?很难吗?
“告诉我如何帮你投胎,我愿帮你,你放过李叔。”我说,一旁的李婶儿也附和:“对对对,我们帮你,你放过我家老头子啊,求你了。”
杨桦正要开口,身子向旁边一倒,已失去意识。李婶儿大惊,将她扶至一旁的沙发上让她躺下,好半天她的面色才恢复红润。人也渐渐清醒。
“刚刚怎么了?没事儿吧你?”李婶儿急切的问。
“她的怨气太大,我的身子承受不住,断了连接。”杨桦抹了一把脸:“舒瑜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那么快就答应帮她呢,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她是罪孽之身,又害了几条性命,身上背负的是血债啊。”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看了一旁的张老太,那张满是褶皱的脸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以为让她投胎很简单,就像电视剧里一样诵经就成。杨婆婆,请问若我帮她,我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李婶儿也急眼了:“要不舒姑娘你别帮我们了,没事儿的,你的心意婶子心领了。”
“来不及了,”杨桦开口:“答应了鬼的事儿一定要做到,否则会被她们纠缠。”杨桦的目光看向我,寒意袭遍全身。
“舒瑜,别怕,记得我教过你的。”李永的声音适时响起,安抚了的我慌乱的心。
我尴尬的看着杨桦和李婶儿,生怕她们问我那是谁,李永的声音再度传来:“她们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只和你有联系,你才能看见我听到我。”
我庆幸,还好,否则我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杨婆婆,那么,我若帮她投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问,心里却抱着侥幸,一定要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啊。
“你的时运和寿命。”杨桦说,语气不容置疑。
“那怎么办?舒姑娘,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李婶儿带着哭腔跟我道歉,我自己也重重一惊。时运和寿命吗?偏偏是对人尤为重要的这两个。
“不碍事的李婶儿,要是我能活到100岁的,就算折寿也最少能活到八0岁,至于时运嘛,人不都是这样,倒霉一段时间又幸运一段时间,你知道我一直很幸运的,偶尔倒霉也没什么。”我忍着心里的恐惧安慰李婶儿,阿弥陀佛观音大士如来佛祖,一定要保佑我活到100岁,嗯,九十岁也行,我不想早死。
李婶儿不再说话,只是哭泣。我看向杨桦,问她下一步怎么办。
杨桦见状如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下去。她说:“舒瑜啊,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好姑娘,婆婆会帮你把伤害压到最低的。需要准备几套纸衣,还有诵经的婆子,除外就是一只公鸡,三天不能给它进食,也不要让它摔了磕了碰了的,最后就是纸钱冥镪,纸衣和诵经的婆婆我可以帮你搞定,其余的你要上心。我看你也是印堂发黑,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到时候我一并帮你看看。我回去算个日子,等到了适合超度她的那天会通知你们的。”
李婶儿拉着我直给杨桦道谢。
送走杨桦后,我也回了别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睡意全无,本只是想在别墅小住,不知不觉里,事情已经偏离了我预想的轨道,往不能控制的地方发展。在一个月之前,我何曾想过自己会面临今天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我怕死,可我也怕李婶儿家出事。
越想越难受,这几天的疲惫恐惧焦虑错综在一起折磨我的神经,我把自己捂进被子里小声的呜咽,到了最后便是放声大哭。
“舒瑜,对不起。”在我哭够了听到的便是李永的这句。
“为何说对不起?”哭了太久,声音哑的难听,可我无心在意。
“若不是我,你还是那个普通的女子。”李永说,我听不出他的情绪,想来也不太好。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仍旧像一根针刺在我心上。疼。
“来不及了李永,别说这些话了。我心甘情愿的好吗?我已经够难过了,拜托你别再给我心里添堵。”说完我又呜呜哭了,这次哭却有别的原因,人都有一种情绪,越得到安慰和宽容,越是想哭,换言之,得寸进尺。
夜啊,还那么长。我在这头哭的像傻逼,李永在那头皱眉沉思不知其所想,只盼时间走的慢一点,让一切别太快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