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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盼平静的问:“那我们两家的收入相比呢?”
    刘思宽怔住。
    “门当户对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顾盼的音调没什么起伏,只是客观陈述事实,“并不是我思维僵化传统,现实点来说,家世不匹配的婚姻,对门第低的那方,通常非常不友好。”
    刘思宽苦笑:“我想要自由,所以才出来打工。你这番话,把我一切的努力都否认掉了。”
    顾盼微笑:“没有否认,是我不想太麻烦而已。跟你没关系的。”
    刘思宽无言以对。因为家世太好被拒绝,听起来搞笑,却不算罕见。岭南自古以来,商业繁茂,相对而言,比荆南富庶的多。加上改革开放后,作为重点发展的经济区,与荆南的贫富差距与日俱增。他的家人,是真的很有可能看不起荆南来的打工妹。
    车子走走停停,速度堪比乌龟。西关区建立在旧城区的基础上,古时候的街道与街区,远没有现代的宽广,导致旧城区的十字路口尤其的密集,市民戏称其为“红灯区”。好不容易爬过了一个路口,毫不意外的再次动弹不得。
    刘思宽深吸一口气:“客观事实我不粉饰。但我想问问,除了家世方面,还有别的原因吗?”
    “你仿佛在问我,抛开小学没毕业的前提,请问怎么考大学?”
    刘思宽:“……”
    “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因为改革开放,岭南成为了人口净流入省份。期间,大量的打工妹,嫁给了岭南人。结果又如何呢?”顾盼无奈一笑,“不是我说,岭南女孩的顺从乖巧,跟我们荆南的死霸蛮泼妇,完全不是一样的物种好吗?二者的差距,比人和恐龙还大。无数吵闹分手的案例在前,你家人不会同意的。”
    “呃,你也很……犀利吗?”
    顾盼撇嘴:“不用那么委婉,在我们看来,泼辣不是贬义词。你看,我们两个的认知差异,已经很明显了。”
    “那是我的确对荆南文化了解不够。可是,认知方面的东西是可以弥补的。我喜欢你有条理的思维方式,我认为这才是重点。而其它的,都是可以解决的困难。”刘思宽顿了顿,“当然,你没必要创造困难。我想说的是,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愿意去解决这类仅仅是技术层面的麻烦?”
    顾盼囧,越谈越像在工作,社畜的浪漫细胞还能抢救吗?不过,出于习惯,她还是认真的想了下:“得看性价比吧。”
    刘思宽意味深长的说:“在婚姻里,女性比较担心婆媳关系。而门不当户不对无疑会加剧婆媳之间的矛盾。我说的对吗?”
    顾盼不置可否。
    “所以,”刘思宽瞬间变的犀利,“那你找个门当户对的老乡,就能保证没有婆媳问题了吗?”
    顾盼结结实实的被堵了。
    “只是个概率问题。”刘思宽继续,“我认为,我们作为现代人,应该直面传统。婚姻自由,包含了是否结婚的自由、是否离婚的自由,以及与谁结婚的自由。权益是要靠自己争取和维护的,不是吗?如果大家都对传统低头,那先辈们争取的,又算什么呢?”
    顾盼没说话。
    “荆南的女孩子,我认识不少。不畏艰难,勇往直前,是你们的显著特征。”刘思宽看着顾盼,“所以,你只是不想答应我,随便找个借口拒绝,是吗?”
    “非要刨根问底干什么。”非原则问题,关系搞的太僵不是她顾盼的风格啊!
    刘思宽理直气壮:“找不到问题的根由,就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
    顾盼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了解你。答应太轻率。”
    刘思宽委屈了:“那你也不能拿个那么严肃的话题恐吓我啊!”
    “我说的是事实。”顾盼笑,“我想,你身边应该没少类似的八卦。两个地区文化的冲突,是很难规避的。”
    “谁跟你两个地区啊?我们生活在花城,认可的当然只有花城的价值观。”停在马路上的车子,无需操纵。刘思宽腾出手来,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顾盼,“你、我,都是花城的本地人。不信的话,让你花城和家乡二选一,你选哪个?”
    顾盼拿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用行动表示了拒绝交流。刘思宽说的是大道理,但那跟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她清新脱俗,视金钱如粪土,把富二代等同于阿堵物。实在是,跟个富二代搞在一起,麻烦多的难以想象。岭南俗语,甘蔗没有两头甜。刘思宽不是阿里巴巴的少爷,远没有要顾盼秒跪的地步。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自己赚钱自己花。哪怕相对少点,起码舒心不是么?
    刘思宽也没再说话。认识顾盼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她已经带给了他不止一次的惊喜。可惜对方似乎不以为然。
    感情的事不可强求,好在刘思宽并没感到多么沮丧。他不是小孩子,不会天真的以为表白即成功。写个ppt都至少修改三四遍,追女孩子马到成功?不存在的。反正顾盼是服务业,周末肯定是上班。他大可以好好利用周末,机会有的是。
    又艰难的过了两个红绿灯,刘思宽笑着调节气氛:“希望我今天的话,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顾盼笑了笑:“放心,不会。”
    刘思宽问:“还吃荔枝虾仁吗?”
    “我们8点前能开回金湾区吗?”
    刘思宽膝盖中了一箭:“你饿了的话,先吃点鱼皮垫垫吧。”
    “我吃着你看着?”
    “算了你还是别吃了,省的司机情绪不稳。”
    顾盼眺望了下遥远的红绿灯,顺势岔开话题:“我以为金湾区的路况已经是人间绝色,没想到西关区有过之而无不及。吃了没见识的亏啊!”
    刘思宽笑问:“你没有西关区的客户?”
    “我是公共交通的忠实拥趸,只体会过死亡3号线,没体会过绝望的路面。”
    “事实证明,我买车是个愚蠢的决定。”
    “那不至于,你们地产行业纸醉金迷。见客户的时候,从地铁上挤下来,怕是控制不住场面。”
    刘思宽沉痛的说:“比亚迪没有场面可言。要不是急于向家里证明自己,拼命攒钱买房,我肯定不买国产。不是说崇洋媚外,很多时候确实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下阶段的目标,就是换车了!”
    顾盼惊讶:“不是升职吗?”
    刘思宽咬着后槽牙:“顾小姐,你不能因为我表白了,就不拿甲方当爸爸,直接插刀了!我跟你港,我很记仇的!”
    顾盼但笑不语。
    “呵,我今年底升职一个给你看。到时候就是拿50万年薪的大佬了。跟大佬谈恋爱是什么体验,想知道吗?”
    顾盼笑的肩膀直抖:“要不,我发个帖问一下?”
    刘思宽面无表情:“天凉了,让x乎破产吧!”
    顾盼大笑。
    气氛终于活络,道路也慢慢畅通。7点半,刘思宽的车抵达了海棠花园。顾盼拎着盒鱼皮道别:“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刘思宽挥挥手:“有空再约。”
    “好。”顾盼客套了一句,自行进了小区。回家躺在抱枕堆里,忍不住跟朋友发了条微信:“我刚刚拒绝了个一夜暴富的机会。”
    在游戏公司做策划的朋友毫不留情的回复:“不用遗憾,你没那八字,洗洗睡吧。”
    顾盼:“……”这个朋友没办法要了!靠!
    第15章 爱猫的熊少女1
    本来想跟朋友诉说刚刚拒绝富二代的复杂心情的顾盼,万万没想到朋友直接火力全开。富有战斗精神的她岂能示弱?在微信上跟损友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困的眼皮直打架,赶紧洗了澡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哪知道,半夜12点,手机骤然响起。顾盼从睡梦中惊醒,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个略熟悉的男音:“盼盼,我是刘思宽,很抱歉这么晚打搅你。”
    顾盼从语气中听出了急切,条件反射的把刘思宽当成了客户:“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刘思宽看了眼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远房表妹,忍着阵阵肝疼的说:“是这样的,我有个在上大学的表妹,跟男朋友吵架,气的要独自回学校。公交车上一直跟朋友打电话哭诉,没注意坐反了公交车。结果坐到了开发区那边,没有回来的公交了,又打不到车,只得打电话给我求助。”
    远房表妹羊宗敏抽噎着抱怨:“你干嘛把我的糗事到处说!?”
    刘思宽没搭理她,继续跟顾盼说明:“我接到熊孩子才发现她带着只猫,大半夜的我没办法找靠谱的能带猫入住的酒店,我想问下,能否麻烦你收留她一晚?就一个晚上,天亮了我立刻送她回老家!”
    “我不回家!”
    刘思宽严厉的目光扫过羊宗敏,把小姑娘吓的闭了嘴。
    顾盼木了下,他们俩到底谁才是本省人?
    大概是猜测到顾盼的疑虑,刘思宽忍着想打死熊孩子的冲动,牙疼的解释:“她不肯去亲戚家,时间太晚,我实在不好打扰长辈。”说毕补充了一句,“是我外公的堂哥的孙女。”
    “……”不太了解宗法的顾盼险些被遥远的亲戚关系弄死机,不过她立刻理解了为什么刘思宽本人没办法收留表妹。虽然从习俗上来讲,他们是表兄妹,但血缘太淡,标准的孤男寡女。岭东是个比较传统的省份,传统绝大多数时候代表的是禁锢,收留一晚对小女孩的名声很不利。想必事发突然,刘思宽是没办法,才找到她帮忙。人在他乡,难免有困难,于是顾盼爽快的答应了。
    刘思宽松了口气,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开车带着羊宗敏往海棠花园开去。
    顾盼不是傻大姐,她仔细检查了房间与客厅的隔门是否牢固,万一有突发状况,她能暂时躲进房间里报警。不是她被害妄想,独居的女性,总归是小心无大错的。她胆敢收留陌生人,也是因为她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小区内的海棠小学。小学保安亭有人值班。在房间里扯着嗓子喊一句,下面肯定会报警。而派出所,就在小区中。
    超级大社区有大社区的好,虽然人员混杂,晚上7点到9点广场舞吵的人灵魂出窍,停车位紧张的堪比中东局势。但是配置齐全,适合单身女性居住。不然换成刘思宽那小区,安静是安静了,有事等警察赶到,八成人都凉了。
    夜里一路畅通,可惜小区停车位满,刘思宽只好停在路边,心里已做好了交罚单的准备。领着羊宗敏找到顾盼家在的单元,按下了门铃。
    顾盼在监控里看了眼情况,确实是刘思宽带着个抱着猫的小姑娘,才按下了开锁键。
    没多久,顾盼听到安静的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透过猫眼,再次确认后,打开了房门。
    刘思宽扬起个笑脸,把羊宗敏从身后拎了进来:“就是她了。”
    羊宗敏被刘思宽的低气压恐吓了一路,怯生生的喊:“嫂嫂好!”
    刘思宽:“!???”
    顾盼:“!???”
    “我不是。”
    “她不是。”
    两个人同时:“……”
    羊宗敏自以为懂了什么,赶紧换了称呼:“姐姐好。”
    话音刚落,她怀里的猫就挣扎着跳到了地板上,撑腿伸了个懒腰。
    刘思宽的视线落在了猫身上,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带着只破猫,没办法住大酒店,怎么可能半夜骚扰顾盼。人情欠大发了!
    顾盼也看着猫,忍不住问:“猫可以上公交车了吗?”
    羊宗敏弱弱的说:“我开始把它藏在书包里……”
    顾盼忍着抽前客户家亲戚的冲动,把“你有没有考虑过,封闭环境下有人可能猫毛过敏的问题”憋回了肚子里,同时深刻的体会到了刘思宽糟心的心情。
    小猫绕着羊宗敏不停的叫唤,顾盼忙关了门,尽可能的避免打扰邻居。又问:“猫是饿了吗?”
    羊宗敏手忙脚乱的翻背包,可是找了半天,她发现自己没带猫粮。
    刘思宽含着一口老血:“附近有24小时营业的超市吗?”紧急猫用品必须立刻备齐,不然顾盼今晚别想睡了。
    顾盼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问羊宗敏:“我没养过猫,请问猫日常需要什么?”
    羊宗敏懵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回答:“猫粮、猫砂、猫窝?”
    刘思宽咬着后槽牙:“你的疑问句是什么意思?”
    羊宗敏又要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养,我看它好可怜,就抱回去了。谁知道郑聪非要我把它丢了,我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呜呜呜……”
    刘思宽终于忍不住,劈头盖脸的对着熊表妹骂:“你长脑了吗?不知道半夜单身女性出门是高危行为吗?你为了这点破事,大半夜的跑出门!?”
    羊宗敏顶嘴:“什么叫破事?它这么小,丢出去会死的。这是生命!”
    刘思宽险些被如此振聋发聩的回答气炸。这个熊孩子管不了!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找着羊宗敏她爸的号码。什么破家教,猫是命,自己就不是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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