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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盼瞪大眼:“哇擦,公然违背男女平等的法律,国家不管的吗?”
    “村里资产经营获利属于市场行为,‘董事长’怎么发年终奖,是‘董事会’的决议,法律无法约束。朴实点说,我自己的合法收益,爱给谁给谁,关别人屁事!”刘思宽摊手,“别说村里的商业资产,哪怕国家规定的农田和宅基地,男女所享有的权力都是不同的。”
    稍停,刘思宽开始仔细说明,“你们城镇户口大概不知道。南方很多地方宗族很厉害。如果强行男女平等,抱团的宗族肯定坚决抵制,政策无法执行。因此,要落实政策,不得已做出了些妥协。首先保障女孩子的利益,确保她们有田,继而获得人身自由,不再完全依附家族男丁;其次以给男丁未来的老婆预留田地的方式,达到表面上男尊女卑的效果。是典型的过度时期的产物。
    后来,谁也没想到,改革开放的力量如此的磅礴。本就有商贸传统的地方,趁着东风迅速崛起。过度时期的政策没来得及改,新的思想又没有占据上风。男丁多的家庭不愿到嘴的鸭子飞了,男女对半的不亏不赚不管事,吃亏的只剩男丁少的。可惜在乡下,男丁少天然挨欺负没有话语权。传统就保留了下来。
    但随着时代发展,女人们渐渐觉得不服气,凭什么她们不能分钱不能分宅基地?于是一直在闹,目前暂未成功。另外,村里是不允许户口随意迁入的,如果生了女儿嫁出去,外孙更没有分红了。但如果是儿子,娶老婆进来生的孩子,是算丁口的,又是钱。说真的,我这么大年纪不结婚,损失惨重!”
    顾盼点头表示明白了,说来说去是利益。不过她不打算鸟那些,世上除了自己的本事,没什么是绝对靠谱的。沿海土著的奢华因政策而起,也很可能因政策而终。当年她爸妈端着的铁饭碗说碎就碎,若不是她爸是厨房的,恐怕炸油条都够呛。并且,从刘思宽顶着压力,坚决不肯在婚事上妥协来看,他的想法应该差不多。那么,顺其自然吧。自己多赚钱,村里不给女儿分红,她自己分就是了。
    刘思宽笑笑:“所以虽然我爸小心眼了点,但我恳请你稍微体谅些,毕竟他也只是个凡人。当然,我绝对支持你气回去,只是拜托看在我的份上,别跟他太较真。”
    顾盼哼唧两声:“本来也没跟他较真,我准备跟他谈工资来着。他不接我电话,不兴我告状啊。”
    刘思宽将顾盼紧紧搂进怀里:“多谢。”
    顾盼顺手拍拍刘思宽的后背,以作安慰。又不是刘思宽的错,她得精准打击目标,绝不误伤群众,并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憋死大反派!
    手机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刘思宽拿起一看,是刘昌源的,直接递给了顾盼。
    资方是爸爸,闹脾气不能太过。顾盼按下接通键:“哟,阿叔,晚上好啊!”
    刘昌源没好气的说:“你刚打电话找我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盼开门见山:“你没跟我谈工钱!说吧,打算开给我多少钱一个月的工资?”
    刘昌源咬牙切齿:“自家的公司,还要挖墙角呐?”
    “哎呦嘿你这话说的,你请别人不用给工资咋地?”说着顾盼话锋一转,“再说了,你既然那么封建,我们按封建的规矩来哈。我,家嫂,理所应当,该由你支付零花钱。怎么?要我一个女人倒过来养家不成?”
    刘昌源当即被噎了个够呛!尼玛!小王八蛋简直是块滚刀肉,流氓的没边了!生怕顾盼又伪装小女人,哭唧唧的告状,只得忍气问:“你想要多少?”
    顾盼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说:“第一年15000每月,第二年视我的水平,重新谈。”
    刘昌源怔了怔,15000的薪资比他想象的低的多。通常而言,没有强调税后,默认指税前。顾盼现在的收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他有些不敢相信小王八蛋这么好说话。
    “转行总要付出点代价的。”顾盼平静的说,“现在白总开给我的工资更低。带薪学习的机会难得,我会珍惜。”
    顾盼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她看长远、看未来。因此短期的蝇头小利,根本不放在心上。刘昌源对员工薪水,肯定有底线。自家儿媳妇,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放几千的额度,权当零花钱。但是,如果她没有自知之明,贪几千块的小便宜,将失去刘昌源的仅剩的那一丁点信任。顾盼的目标是真正的管理层,而非帮忙看场子的“老板嫡系”。换言之,她追求的是,即使离开了刘家,一样可以叱咤风云,而非永远烙上刘家的标签,做个行走的花瓶。
    战斗经验丰富的刘思宽尚且只有两万多的月薪,刚转管理岗的她算老几?
    沉默了小会儿,刘昌源答应了一声:“好。”
    “从我离职晓意的那天开始计工资,每月最迟10号发放,延迟的话……”顾盼微笑着威胁,“我会告诉奶奶,你逼我出去工作,让我养家!”虽然跨了省,但顾盼坚信天下长舌妇的品种是单一的、是性能稳定的。刘家绝不想街坊四邻里流传着长孙刘思宽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这样的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津津乐道的八卦。
    刘思宽在旁边噗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听见儿子不厚道的笑,刘昌源恨不得冲到花城暴打不肖子!奈何天色已晚,难以付诸行动,只好靠挂电话表示心中愤懑。小兔崽子踩线恶心人的水平堪称职业级,操蛋!太操蛋了!
    顾盼把手机还给刘思宽,得意洋洋的炫耀:“我军火力太猛,敌方溃不成军。”
    刚停下来的刘思宽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熊孩子气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经验。我小时候太乖,所以你来弥补他的遗憾,挺好。”最好的是,顾盼的反击手段全是各种告状,确实没把刘家当外人。
    刘思宽出生在一个家庭结构复杂的富裕城中村。村民看起来现代,骨子里却依旧停留在禁锢的时光里。尽管很多年轻人想方设法的反抗,但始终撼动不了名为传统的庞然大物。他不喜欢家乡习惯于宗法的女孩子,觉得太陈腐、不够鲜活。而外面性格张扬的女孩子,又基本无法容忍身边大量的陈规陋习环绕。
    其实时代滚滚向前,再顽固的腐朽,早晚要被碾成齑粉。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多少得在表面上做出些许退让。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很多男人成为夹心饼干,正是因为双方都是亲人,都有各自的立场,说不出对错。刘思宽欣喜于顾盼的生活智慧,看似胡搅蛮缠,实则彻底化解矛盾。谁家老豆会因为熊孩子揪胡子而真生气呢?只可能欣慰自家熊孩子精力旺盛、身体健康吧。
    刘昌源回到房间,看着老婆板着的脸,无奈的说:“行了,已经讲清楚,你别生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顾盼才是你亲生的。”
    羊晓娟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我觉得阿宽的话很对。”
    刘昌源:“嗯?”
    “我这个位置,就得泼辣货来做!”
    刘昌源:“……”
    “我以前觉得,女仔嘛,要文文静静的,太泼辣的不招人喜欢。”羊晓娟轻声说,“但似乎并不是那样。招不招人喜欢,不是看表面的性格,而是看是否大方是否会做人。”
    刘昌源心里默默说:那是老子没跟她计较,不然光凭那混蛋把家婆骗的团团转,将来吃不了兜着走!
    羊晓娟忽然问:“阿源,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已经变了?”
    刘昌源皱了皱眉:“你问哪方面?”
    “阿宽怎么不受欢迎了呢?我们那时候,最喜欢阿宽这样的后生仔了。”
    以为老婆要谈世界局势、经济产业变革的刘昌源梗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没变,是他八字不好。”说完之后,猛的想起顾盼那从金砖砸到金猪的运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特么的居然一不小心就给小兔崽子站台了!
    果然,羊晓娟吁了口气:“幸亏盼盼八字好。”然后,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丈夫,语带期冀的问,“她一口气砸了两只小金猪,你说她会不会生双胞胎?”
    刘昌源木着脸回答:“她把小金猪送给阿宁了。”
    羊晓娟瞬间低落:“唉,这么好彩头,不该送人的。”
    刘昌源???怎么好好的情绪又不对了呢?更年期到了吗?
    假如顾盼在现场,一定会点评:不愧是刘思宽的亲爹!这一脸耿直噎死人而不自知的脾气,绝壁是祖传的!
    第115章 第一单
    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团队作战的优势毋庸置疑。顾盼与刘昌源约了个时间谈妥后, 把新公司的起步事宜直接甩给了经验丰富的他,自己安安心心的蹲在晓意, 继续跟进工厂生产。
    而李秋元那边, 也走完了买商铺的流程,产权证明虽没到手, 却可以准备装修了。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顾盼, 问什么时候可以出设计稿?
    顾盼想了想,试探着问:“李总,之前你说的瓷砖等建材, 现在买好了吗?”
    “正跟人谈。我那面积不小, 要的量大。我打算找个瓷砖厂,看能不能搞到批发价,免得被中间商剥层皮。怎么, 你认识开瓷砖厂的?”
    “不止认识一家。”顾盼笑的咧开了嘴, “是这样的, 我家呢,以前是做木材生意的。现在木材不是不太好做嘛,所以新注册了个专门做原木家居定制的公司。李总不介意的话, 设计可以走公司那边,□□、售后什么的更方便。并且,之前的贸易公司与多家建材公司有长期合作,我们可以帮你跟部分商家联络,肯定比市场价便宜, 且质量有保障。”
    李秋元听完有些惊讶,他以为顾盼只是个常见的外来打工妹,不太放在眼里。只因家里进出口的皮革生意移交给了儿子,自己闲了下来,才三番五次的亲自联系,权当打发时间。没想到顾盼竟是有来头的,不由认真了几分。笑问:“哟,大设计师打算回家继承家业了?”
    顾盼打着哈哈:“早着呢,长辈嫌弃我太嫩,勒令在外混着长点见识。”
    “是我们这辈人的做法,我儿子也赶出去磨了好些年,比原先稳重多了。”李秋元笑呵呵的问,“对了,你家新公司叫什么名字?”
    “盼屋宽。”顾盼顺便解释了是哪三个字。
    李秋元立刻按开免提,一边跟顾盼闲扯,一边火速打开app进行搜索。很快注册信息跳了出来,法人代表刘昌源。眉头挑了挑,他没记错的话,顾盼的男朋友叫刘思宽。家公掌舵的夫妻店?再扫了眼注册资金,暗自点头,确实有点家底。
    按照常理推断,结亲讲究门当户对。男方家底不菲,女方一般不差。低调的富二代多了,尤其在岭东,很难从穿着打扮上分辨。这也是李秋元常年笑脸迎人的原因,谁知道你遇见的个小角色,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呢?
    既是同一个阶层的,李秋元的戒心降低了不少,爽快答应了顾盼的提议,由他家的公司帮忙联络建材。成功扯虎皮做大旗的顾盼在心里比了个v字,赶紧打电话骚扰刘昌源,让他出来接客。
    作为新公司的开门红第一单,刘昌源非常上心。接到电话后直奔花城约见李秋元。两位老板年纪仿佛、阅历相似,都是因为闲不住,想整个事业第二春,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在饭桌上胡侃了一通后,拐入了正题。
    顾盼构想的一站式服务,在市场竞争中具有相当大的优势,只不过别人家未必有刘家的条件。刘昌源对家族亲戚的了解,非顾盼可比。顾盼最多能模模糊糊的提出概念,但直接推荐某家是不敢的,因为不清楚里面的内情。刘昌源则不同,大家打了几十年交道,谁家质量好、谁家价格低,心里门清。
    刘昌源先写了张清单,一条条的跟李秋元分说:“装修首先动的是管线。我们有亲戚做电线,但管线涉及消防,我不建议你一味省钱。国内有几个不错的牌子,质量不比进口的差。我三叔公的小儿子,是帮忙做代工的。到时候我帮你问问哪个批次的质量最好,宁可贵点,胜在安全。”
    李秋元点头称是:“便宜是相对的,安全第一。”
    刘昌源指着第二条:“瓷砖。小朋友来来往往,用瓷砖是不是太硬了?”
    “门厅、餐厅、卫生间等场所,为了便于清理,只能用瓷砖。教室内打算采用化纤的地毯。下面垫一层便宜的粗毯,上面铺柔软的细毯。足够的厚度,小朋友摔倒也不怕。”
    刘昌源摸了摸下巴:“门厅用瓷砖,还是不够显高档呐。不过用原木成本太高,不知你了解过竹木没有?”
    李秋元摇头。
    于是刘昌源开始介绍:“竹木质地坚硬、耐潮却不抗旱,远不如原木柔软,又不似复合板那么好看,因此多用于室外栈道,很少在室内使用。但是,作为托管中心,瓷砖用的再贵,也比不得木材颜色温暖讨喜。考虑到成本、环保和保养难度,与复合板价格差不多的竹木,是比较合适的。”
    刘秋元笑:“我没见过呢。有样品吗?”
    刘昌源诚恳的说:“看样品不如看工厂。样品做多精美的都有,一到工厂统统现原形。你要有空,跟我去实地考察。不单地板,包括我们家的木材加工,你感兴趣的瓷砖、涂料、玻璃等等,我都能带你进厂参观。那样心里更加有底。”
    术业有专攻,李秋元此前的生意不涉及建材,对此两眼一抹黑,见刘昌源能带他深入了解,立刻喜笑颜开:“那我多谢老哥了!”
    刘昌源半开玩笑似的说:“不用客气。你是我新公司开张的第一个客户,享受特别优待!”
    说干就干,两个正闲着的老男人一拍即合,开车往乐城而去。李秋元想看的工厂颇多,半天肯定看不完。在刘昌源的热情相邀下,他索性住进了刘家的小洋楼,每天跟着刘昌源满乐城的跑,参观各种建财厂,顺便认识了一堆新朋友。
    最后一站,是位于刘家堆场附近的家具厂。刘昌源站在大门口,抬头看着铁质的拱门上,陈旧的昌隆家具四个字,即使时隔多年,依旧五味陈杂。这里,曾是他商业版图的发源地。最老的厂,分出了无数枝丫。最终因为养分不足,只堪堪保留了一点点残根,挣扎求存。而即便这个区区残根,他也没能留在自己手中。法人变更、股份易主。如今做着个极小的股东,每年领些微不足道的分红。对他而言,昌隆家具唯一的价值,大概只在于承接盼屋宽的订单了吧。
    带着李秋元穿过拱门,刘昌源迅速压下心底的怅然,扬起笑脸,跟厂里的人寒暄。加工厂虽然陈旧,但物品收拾的井井有条。刘昌源边走边介绍:“家具的污染主要指的是黏合剂里的苯酚等物质,甲醛在其次。原木家具用的粘合剂少,自然没什么危险。还有些人家从国外带些环保涂料回来,让我们帮忙加工,那样更放心了。你用在托管中心,也是个宣传。我估计门店周围的住户,讲究的比较多。”
    李秋元忙问:“做的就是讲究人的生意。国外的环保涂料,你们有渠道吗?”
    “没有便宜的渠道。周围做绿色油漆的老板我倒是认识,自家用着挺好。但你商用的话,不够噱头。”刘昌源笑着摇摇头,“托管的客户,八成是我儿子那样的,英文好,穷讲究。对他们最好用外国的东西砸。什么澳洲空运、欧盟标准。吹个天花乱坠,他们就被忽悠瘸了,乖乖掏钱。”
    李秋元哈哈大笑:“老哥你很懂嘛!”
    刘昌源随口黑了儿子一把:“知子莫若父啊!”
    两个老男人顺势“抱怨”了一回“不听话”的儿子,转出了家具厂。李秋元在乐城玩了个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把整个装修交给了刘昌源,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开门红尤其的要紧,既要赚钱,又要尽可能的帮客户节约成本。然而顾盼构想的系统完全没开始,所有的账目全部要手算。
    顾盼再一次惊讶刘昌源的高效率,她之前以为最多帮忙牵线搭桥,做个模糊的大概的整体预算单,显示自家公司特别专业特别牛逼就了不起了。万万没想到,刘昌源直接整包了过来。
    对顾盼的想法,刘昌源嗤之以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小王八蛋,你不合格啊!”虽然没做过装修公司,不过生意上门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摸索着前进呗。将来多个专门的装修部门也没关系嘛。搂草打兔子,商人本色啊。
    顾盼呵呵:“好的,向王八蛋爸爸学习。”
    刘昌源:“……”好想知道小兔崽子是不是从小在家属大院骂街的,怼人咋那么熟练呢?
    顾盼扫了眼装修列表,顿时头痛:“我先联络个专门的财务,太复杂了,我怕是容易算错。”
    刘昌源嗤笑:“高考数学几十分的差生,谁放心你算?更不用你找财务,你快找人把系统弄出来是正经!不然我老婆做账累病了,小心我儿子把你扫地出门。”
    捕捉到新信息,顾盼立刻关闭怼人技能,连忙追问:“阿姨会财务!?”
    “废话,开工厂的最开始谁不是老婆管账,外人信的过吗?”
    “感觉我要去学个财务……”
    “我儿子算账比你利索多了。”
    顾盼沉吟了两秒:“所以,阿叔,你是想说我们不愧是亲生的王八蛋爷俩,一样的学渣吗?”
    刘昌源啪的挂断了电话。md,年轻二十年,我打的这小兔崽子满地找牙!
    怼完公公的顾盼神清气爽,一个微信飞给了王瑞岚:“江湖救急,火速、立刻,帮我找个靠谱的程序员!”
    王瑞岚:“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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