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镜天回忆起之前在病房给言逸送提摩西干草那回,看他实在太难受,不忍心叫他忍着,就抱着他摸了摸。
夏镜天:……好像是。
同学发了个表情包:你好渣啊.jpg
同学:有人会用外力按压的方式解决兔omega假孕,不过兔子太容易受惊了,太疼的话会让他特别害怕。而且你在告诉他的时候要委婉,不然他会很痛苦的。要不你带他来我们医院。
夏镜天还没来得及回复,言逸缓缓睁开眼,爬起来摸到床头放的水,懒懒地喝了一口。
他看到夏镜天的时候有些意外,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你还没走,天都快黑了。”
足够的安抚信息素让言逸精神恢复了些,体力得到供给,腺体休眠的omega只能靠alpha提供的信息素支撑精神。
房间里弥漫着满天星的清香,言逸一下子清醒过来,攥住自己的衣服,皱眉抱起双膝,苦恼地垂着耳朵:“别给我你的信息素……你还小,外面那么多比我年轻漂亮的omega,你怎么回事,一个被人玩了十来年的老兔子到底好在哪。”
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其实他刚过二十七岁生日,如果不是陆上锦嫌弃他,他会觉得自己很年轻很好看。他连镜子都不相信,只相信陆上锦,他怀疑自己的魅力能力和外貌,唯独不肯怀疑陆上锦就是个薄情的负心汉。
夏镜天坐到他身后,双臂环住言逸的腰,额头埋在言逸肩头,紧张地道歉:“我……对不起。”
言逸下意识保护自己的腹部,怔怔回头他:“什么,你又干什么了。”
“我……”夏镜天怎么也想不出一句委婉的解释,如何能让言逸不更加受伤。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夏镜天的班主任在催促他回去期末考试。
夏镜天本打算上报一个考试延期,手机却被抽走了,言逸恬淡平静的嗓音对对面道:“老师好,他会回去的,不用延期。”
言逸替他挂了电话,手机在指间转了转,夏镜天伸手要拿,被言逸收了回去。
“听话,回去上课。”言逸垂眼摆弄着他的手机,锁屏是一张还剩几天的期末考试倒计时。
“准备了很久吧。”言逸问,“很重要的考试?”
夏镜天不肯承认:“没难度,普通考试罢了,明年再考也行,我现在就想和你待着。”
言逸难得笑笑。
少年美好的样子和二十岁的陆上锦也一样啊。
终究都会变的,谁在二十岁的时候没坚信过不论婚姻爱情矢志不渝,陆上锦背着他在海岸礁石上唱歌的时候,谁知道十年后能变成这样。
“真的,回去上课。”言逸垂着挂上水珠的睫毛,把手机还给他,“你走了我就去医院。”
——
2019419 17:23 pm
——
陆家墓园。
陆上锦穿着黑色西服站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的omega笑容明媚,三十来岁年纪,但脸容英俊动人。
他的生父是个变色龙omega,和陆凛是结发夫妻。
墓园外停着一辆法拉利,明眼人能看出来是劲风集团毕总的座驾。
毕锐竞也穿了一身郑重的黑西服,拿了一束百合走到陆上锦身边,把花放在碑前,点了支烟。
“从三年前开始,你就不给伯父送花了。”风大,毕锐竞双手拢着火,吸燃了火星儿吐了口气,“得亏我常年想着,怎么,心里有事?”
陆上锦的眼白挂着血丝,但冷峻气息仍旧不散,只是人憔悴了些。
他并不回答,随口问道:“你看上的那个仓鼠omega过两天就送过去,还完好着,你开口再晚几天就没了。”
毕锐竞挑起英挺的剑眉,明显意外地愣了一下,仔细回忆道:
“仓鼠?什么仓鼠?”
第18章
陆上锦忽然被提醒了,深深吸了口气,忍着怒意问:“夏凭天跟我说,你看上了我带到医院准备做换腺手术的仓鼠omega。”
毕锐竞纳闷地掸掸烟灰:“可别胡说八道,我至于和你抢人?给谁换腺啊?”
陆上锦嘴角抽了一下。
夏氏兄弟虽说年龄隔着大几岁,但长相酷似,连声音都是照着同一个模子生的,仔细想想之前电话里要求陆上锦把仓鼠omega让出来的那个夏总的声音,着实跟今天说过话的这位夏二公子更像些。
“耍我。”陆上锦咬了咬牙。
毕锐竞拍了拍额头,低声吩咐身边跟着的保镖:“看着点时间,夫人醒了得吃新街北门那家的素面。”
保镖低声道:“夫人刚打过电话来,说他不吃那个了,要您回去给他做羊肉丸子汤。”
“等我回去都几点了?”毕锐竞皱眉看了看表,“行行,赶紧让赵妈去买羊肉,绞好了等我,我自己开车回去。”
“是。”
毕锐竞踩灭烟蒂,拍了拍陆上锦的肩:“家里有事儿,先走了啊。”
陆上锦独自回家,家里许久没人打理,家具落了一层浮灰,他也懒得雇佣人。
茶几上的烟灰缸被摔了,还四分五裂地躺在沙发底下,陆上锦走到落地窗前,把散落一地的兔粮包装盒一个个捡起来码放整齐。
他很久没问过言逸想吃什么了,更多时候是自以为了解他,所以买自认为他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从前他问起言逸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傻傻的小兔子总是回答“喜欢吃你夹给我的东西”。
那时候陆上锦还会留意他的小习惯,他喜欢吃草莓,一吃就是一大盒,冰凉带水的东西吃这么多对胃不好,陆上锦每天只允许他吃半盒。
小兔子失望地坐在沙发里生了半天闷气,陆上锦只好端着温度合适的银耳汤过来喂他,抱着亲许久才能哄好。
起初言逸脾气很大的。
但渐渐就变得好哄了。
他以为言逸比从前懂事了,如今却幡然醒悟,一个人越来越好哄,大概是因为肯哄他的人越来越冷淡,能得到一个拥抱已经足够幸福,又怎么敢再像曾经一样作天作地只为听那些听不腻的缠绵哄慰。
陆上锦在偌大的空旷别墅上下走了两圈,在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座衣柜,里面堆着棉被和枕头,其实言逸有自己的卧室,但从来不睡,自己一个人时只肯睡在这种狭小的柜子里。
曾经陆上锦在外应酬,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到处都找不到言逸,翻遍了各个角落,终于从衣柜里把蜷缩着睡着的小兔子抱了出来。
言逸揉着眼睛,软软抱着他的脖颈,呢喃抱怨:“我一个人会怕……明天要早点回来啊。”
陆上锦特心疼,把言逸裹在怀里,哄着他:“明天一定早回来陪你。”
一晃这么多年,言逸早就不肯再向自己撒娇了。
陆上锦一直以为是言逸先变了,他们的感情才会淡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变了。
他俯身摸了摸,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两个不到十岁的少年勾肩搭背,言逸扯着自己的兔耳朵嘟着嘴,陆上锦偏头看着他,满眼单纯笑意。
那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连嘴都没亲过,只会红着脸悄悄把手勾在一起。
照片是塑封过的,但能看出照片本身已经有些磨损,还沾着几滴干涸的泪痕,大概是被抚摸得太不平整了,只好拿去塑封一层才能完整地留存至今。
想想这些年,他们热恋过冷淡过,竟然拿不出什么东西证明这些时光曾经存在,他们唯一留下的,只有他的omega爸爸给他们拍的这张照片。
“原来还在。”陆上锦眼神变得温和,把照片放回枕下。枕头底下还塞着一个黑色的礼物盒,里面妥善放置着擦拭洁净的胡萝卜胸针,再摸,还能摸出不少言逸珍藏起来的宝贝,都塞在枕头底下,睡觉的时候抱着才安心。
从前明明那么好的,明明从来没有人提过契合度的,怎么突然契合度就成了厌烦的借口,陆上锦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他去地下武器库里挑了支手枪,装上消音器,带了三支弹匣,开车离开了别墅,趁着夜色去了长惠市郊区松林,陆凛的宅院。
陆上锦把车停在一公里外,徒步走近陆宅,陆凛的卧室熄了灯,但陆上锦还是在花园阴影里谨慎地等待了半个小时,确定陆凛已经睡熟,陆上锦暗暗把枪上膛,攀上阳台翻进二楼,顺着二楼走下阶梯,拐进了地下室。
陆宅的地下室宽阔明亮,数百平的面积设计了二十来个隔间,陆上锦屏住呼吸,慢慢顺着寂静的地下室通道往深处走。
在其中一个房间外停了下来。
里面亮着灯,看起来有人住在这儿。
陆上锦右手握枪侧身抵住门把,轻轻旋开,拉开了一条缝。
里面很整洁,放置着一张床,墙上挂着电视,电视放映着老电影。
有个五十来岁的omega坐在轮椅上,双腿萎缩成两根筷子似的细杆,脖颈上套着一圈钢套,锁链顺着钢套一直延伸到墙壁的钢钉上,乍一看还以为锁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omega抬起头,对陆上锦温和一笑。
意外的温柔明艳。尽管眼角生了细纹,丝毫掩不住omega年轻时艳压群芳的脸容。
omega朝陆上锦悄悄招手,温和笑道:“快来,我好想你。”
陆上锦放下枪,把门反锁,匆匆走到omega面前,跪下来,让他抚摸自己的脸。
“爸。”陆上锦轻声叫他。
叶晚吃力地把虚弱的身体撑起来,抱了抱他,仔细看看儿子,陆上锦眼里全是血丝。
“没睡好?”叶晚心疼地给他按了按眼睛。
陆上锦垂下眼眸,却像被扎了一刀似的瞪大眼睛,盯着omega隆起的小腹,已经快足月了。
“又怀孕了?”陆上锦眼神木讷,怔怔盯着叶晚的肚子。
叶晚的目光柔和,却不免凄凉,仍旧温声回答:“是啊。陆凛想要更优秀的后代。”
“他杀了我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四个妹妹,还不够。”陆上锦攥着手枪,骨节咯咯作响。
2012年9月25日,陆上锦在地下室找到了他们泡在福尔马林罐里的尸体,每个上边都贴着分化等级的标签,有变色龙omega,beta,也有游隼beta,还有一个未分化的游隼alpha。
他没有声张,一直在调查。
2016年4月1日,也就是从三年前开始,他不再给叶晚的墓碑送花了。
因为那天他发现,他在外人口中去世多年的omega父亲,一直被囚禁在这座宅院的地下室,不断地生孩子。
陆上锦的omega父亲叶晚,腺型是变色龙a3 ,一个和言逸同样珍贵稀有的a3腺体,本人是退役特种兵,曾经陆凛是狙击手,叶晚是他的观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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