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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绍:“……”
    严绍后悔了,就该让这臭小子继续惦记着上辈子的恩情,这辈子继续给他做牛做马的!
    ***
    都是大老爷们,说不出太煽情的话,包括高洋,强行敲定自己“弟弟”的身份之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男人之间的友情大概就是这样,不轻易宣之于口,却又比什么都重。
    “我这边的危机解除得差不多了,回头开导开导我那便宜娘,再锻炼锻炼把身体搞好,感觉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现在就剩下你这边了,你想好怎么搞了没?”
    看着这显然是有点不放心自己的小老弟,严绍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等人三天之后进京了再说吧,是人是鬼总要亲眼见过才知道。”
    “行,那有什么事儿你就喊我一声。我这几天大概是没时间过来了,就我那公主娘的性格,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老公没了家也没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纠结呢,我得看着她点儿。”
    高洋说完这话就走了,之后三天也果然没有再来——庆阳长公主就跟他说的一样,好不容易醒来之后又被高嵩的下场刺激得昏过去了。
    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她再怨他再恨他,心里也难免还会存有不舍和留恋。不过圣旨已下,一切都已经回天乏力,再加上高洋一直想法设法地搞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庆阳长公主终究还是撑过了这一劫。
    与此同时,刘家人也抵达了京城。
    宁远伯两口子很高兴,不仅不顾身份地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他们,还早早地在府里备下了接风宴。
    而就在这晚的接风宴上,严绍终于见到了他的土豪表叔兼大债主刘庆远。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搞事√
    第20章
    刘庆远是个身材微胖,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和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有一妻两妾,两子一女。长子今年十三岁,次子今年五岁,都是正室汪氏所出,剩下的女儿十二岁,是两个妾室中年纪大些的那个妾室生的。
    因两家已经多年没有正经见过面,所以这晚的接风宴,他把家里所有人都带上了,宁远伯也把严绍和荆无忧叫上前,彼此介绍认识了一番。
    “多日未见,世子风姿越发出众了。还有荆姑娘,也是越发端庄娴雅了。伯爷与夫人真是有福,小弟瞧着甚是羡慕啊。”
    刘庆远的态度恭敬又不失亲近,分寸拿捏得很好,拍起马屁来也是真诚自然,让人如沐春风。
    宁远伯和罗氏听得满脸花开,纷纷说你家这几个也都是好孩子,看着就讨喜。
    双方开始商业互吹,堂上气氛十分和谐。
    严绍捏着个酒杯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这一切,没有贸然开口,等心里对刘庆远一家有了基本的判断之后,才放下手里的白玉酒杯说:“一直听我爹娘说,表叔家里生意做得很大,在许多地方都开有铺子,只是我一贯对这些事情不大感兴趣,竟是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表叔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不知表叔可否为小侄解答一二?”
    打从进门起,他就懒懒散散,一脸的漫不经心。虽说该打招呼的时候也打了,不至于失礼,但这待客的态度实在算不上热情。宁远伯和罗氏为此暗示了他好几次,他一直没理会。这会儿见他突然开口,众人都有些惊讶,纷纷停下寒暄转头看了过来。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这生意上的事情你又不懂,别瞎问。”生怕这倒霉儿子会突然抽风做出什么破坏气氛的事情来,罗氏忙出言暗示他不要搞事。
    宁远伯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奇怪道:“是啊,既然之前一直不感兴趣,怎么这会儿你又感兴趣了?”
    “不过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随口问问罢了,”严绍学着原主的样子,不高兴地挑起了眉头,“怎么,这是什么秘密,不能问吗?”
    “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刘庆远见此忙笑着打圆场道,“我家里主要是做布料和酒楼生意的,金银玉器行业也略有涉及,不知世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严绍这才神色稍缓地看了他一眼,做出犹豫试探的样子说:“做这几种生意是不是要到处跑啊?我听说他们有些做布料皮毛生意的,最远会去到北境,跟那些个北狄蛮子做生意……不知道表叔家的生意,可有做到北狄去?”
    刘庆远一顿,脸上笑容不变,对面女眷的席位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
    众人一看,原来是正在给小儿子喂食的刘夫人汪氏不小心打翻酒杯,弄脏了自己和儿子的衣裳。
    “孩子太调皮,叫大家见笑了。”汪氏有些尴尬,忙抱着儿子站了起来。
    她儿子本来吃东西吃得正开心,突然湿了衣裳有些不舒服,不由瘪着嘴巴扯着湿哒哒的袖子叫了起来:“娘,凉!”
    “要不是你动来动去打翻了酒杯,怎么会凉?”
    汪氏低头训了他一句,小男孩有些不高兴,下意识就要反驳:“我没……”
    “好了,快跟你娘下去换身衣裳,不然一会儿该着凉了。”刘庆远神色自然地打断儿子的话,不好意思地冲宁远伯夫妇拱了拱手,“小子顽劣,打扰到诸位的雅兴了。”
    宁远伯摆手:“这有什么,小孩子哪有不好动的。”
    “就是,不过是个意外而已,你们别这么紧张,当心吓到孩子。”
    罗氏说完下意识叫出了徐嬷嬷的名字,“碧香,你带……”
    叫出口之后她才想起来徐嬷嬷已经不在了。罗氏一顿,本来挺好的心情有一瞬间阴郁,但很快她就丢开这事儿看向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吩咐,一直坐在她身边没有出声的荆无忧突然站了起来:“芳姨,我来给刘夫人与小公子带路吧,正好我也想下去收拾一下。”
    这个收拾,一般都是想要如厕的意思,罗氏也没多想,点头笑了起来:“好,你去吧。”
    “是,那我就先失陪了。”
    荆无忧乖巧一笑,娇娇小小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又无害。严绍看着这样的她,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这丫头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
    不过……
    注意到刘庆远的目光在荆无忧身上停了一瞬后不动声色地移了开,严绍长睫微闪,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点笑意。
    这老头儿肯定是在想,不过一个寄人篱下,养在深闺,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可惜,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莫名笃定荆无忧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跟上去的严绍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嘴角,末了才又提起刚才那个未完的话题。
    刘庆远回神答道:“是有那么些人常年在边境往来,与边境那些小国的商人做些贸易交换的生意。但江北离北境实在太远,我也只是听说,未曾参与过。不过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也许也会去那边看看的,毕竟要是真能把生意一路从江北做到北境,那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哈哈。”
    宁远伯和罗氏也笑了,纷纷说你一定可以。
    刘庆远谢过他们,才又随口似的问道:“世子突然提起北境,可是对那边的货物感兴趣?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托人打听打听,也许能帮世子买到想要的东西。”
    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主动出击了。
    感受着刘庆远看似寻常,实则却开始锐利的目光,严绍嘴角微勾,面上做出了犹豫的样子:“算了吧,都说那玩意儿不是轻易能买得到的……”
    刘庆远眸子一动:“不知世子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
    刘庆远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握,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小子说的会是乐逍遥吗?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算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严绍突然脸色一臭,一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的样子,随即就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也就是问问,没想买。”
    顿时就不好再往下打探了的刘庆远:“……”
    这简直是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起这些?是单纯地觉得他也是做生意的所以想打探打探消息,还是已经怀疑上他了,故意说说藏藏的想让他自乱阵脚?
    后面这个念头让刘庆远心下一震,眼神有一瞬阴沉。
    但一看严绍那副什么情绪都写了脸上,连出言试探都试探得这么明显,没有半点水平可言的样子,他又觉得不大可能。
    这小子和他爹娘一样蠢得很,不可能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
    他想着就安心了一点,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打消了原本打算找机会探探徐嬷嬷的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的念头。
    ——没错,已经被送回老家种田的徐嬷嬷,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刘庆远安插在罗氏身边的探子。
    刘庆远两年前收买了她,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偷偷向刘庆远传递宁远伯夫妇的消息。至于陈掌柜那边,不过是她偷偷赚的一点外快罢了,刘庆远根本不知道。
    所以他也不知道徐嬷嬷为什么会突然翻车,又为什么半点线索都没有留给他就失踪了。
    刘庆远因为这事儿心里总有些不安,所以才会着急进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还没来得及打探,就又冒出了一个似乎已经察觉到有人要害他的严绍。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徐嬷嬷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严绍这小子,当日徐嬷嬷送来的信中,明明说她是亲眼看着他吃下了乐逍遥的,为什么他却没有死?反而还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给他下药的事。甚至连乐逍遥这种药出自北边儿的狄国,他好像都知道……
    是谁告诉他的?
    这事儿会跟徐嬷嬷的诡异失踪有关吗?
    刘庆远低头喝了一口酒,只觉得原本无比清晰的眼前,突然生出了一片迷雾,让他怎么看都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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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严绍上辈子没少和刘庆远这种心思奸猾又多疑的商场老狐狸打交道,用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搅乱他的心神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有些东西是要慢慢来的,太过急切只会落了下乘。
    刘庆远倒是有心再探探他,可宁远伯一直拉着他怀念往昔,那嘴巴叭叭叭的,根本不给他另起话头的机会。
    刘庆远:“……”
    刘庆远脸上笑眯眯,心里直骂娘:好好一大老爷们怎么会话痨成这样?他娘当年生他的时候是给他生了两张嘴吗?!
    偏偏宁远伯听不见他的心声,越说越起劲的同时还拉着他喝起了酒,一副要跟他不醉不归的架势。
    刘庆远:“……”
    刘庆远能怎么办呢?只能努力忍住暴打这废物表哥一顿的冲动,继续飙演技了。
    这晚的接风宴就这么在表兄弟俩一个真心一个假意的寒暄中过去了。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罗氏拿出那早已备好的五千两银票递给汪氏,没说这是还他们的,只说这是她和宁远伯的一点心意。
    汪氏愣了一下,连连推据不肯收:“表哥表嫂的心意妾身与老爷收下了,只是家里如今不缺银钱,真的用不着这个。表嫂还是快快收回去吧,您这样客气,往后我们可不敢再上门了。”
    跟宁远伯拼酒拼得满脸通红的刘庆远也是大着舌头附和了几句。
    罗氏本以为他们是客气,后来就发现他们是真的不想收这钱。
    她隐约感到了一丝奇怪,但也没多想,只以为他们是知道自家处境艰难,出于体贴才不肯收。她心里感动坏了,拉住汪氏的手就说出了心里话:“这些钱其实不该说是送的,该说是还的才对。过去这几年我们家没少受你家的帮衬,可惜能力有限,一直也没还上多少。我与伯爷这心里是感激又不安,如今家里情况稍稍好了一些,自然不能再拖着。”
    “当然了,这五千两只是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我们也会尽快还上的——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是真心想帮衬我们,可做生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怎么能白白占你家的便宜呢?你与表弟愿意在我家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与伯爷已是万分感激。旁的就一句话——要真是为了我们好,你俩就赶紧收下这钱,也好叫我与你们表哥晚上睡个安心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汪氏再不愿意也只能挤出笑容,一边说客套话一边收下了这五千两。
    罗氏很高兴,醉醺醺的宁远伯也傻笑着拍了两下手:“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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