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姜武厉声道,忽然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手上力道猛地增大,宋妤儿疼的一脸铁青,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牙齿轻磕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姜武见她这样,脸色也是一白,抿了抿唇,紧张地问,“婉婉……你怎么了?”
“疼……”宋妤儿小声呜咽了一句,目光移向自己被攥着的手腕,一时间,整条胳膊都不敢再动一下。
姜武到这时候反应过来,忙松了她的手。
宋妤儿皓雪般的手腕无力的划下,上面赫然印着一条淤痕,黑紫黑紫的,可怖极了。
姜武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捏过她的大掌剧烈的颤抖着。目光深凝,嘴角抽搐,良久,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半步,吩咐呆若木鸡的秋纹,“还不去拿药?”
“……是,姑爷!”秋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心疼的看了宋妤儿一眼,然后往外跑去。
不多时,她捧着一只绿色的小瓷瓶进来,小心翼翼的朝已经落座的宋妤儿走去。
姜武待她走近后,正要接过药瓶亲自替她上药,结果却在触及到宋妤儿的目光时,突然顿住,望着她怔了片刻,又讪讪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秋纹替宋妤儿上药。
上药时,秋纹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但养尊处优的宋妤儿还是有些吃不消,再加上伤痕过于严重,整个过程,一直都是泪涟涟的。
姜武看着,又急又怒,免不了又重重扫了秋纹几眼。
秋纹无辜的很,敷药时,手抖的更厉害。
宋妤儿再一次疼的喊叫出声。
姜武忍不下去,劈手夺过秋纹手中的药瓶,阴沉的瞪了她一眼,“出去!”
“姑……姑爷!”秋纹担忧宋妤儿,不肯先走。
姜武火气更盛,却懒得跟她多费口沫,直接喊了在外侍奉的流风进来,流风只认姜武一个主子,得了他的眼风,闲话不说,即刻将秋纹掳了出去。
宋妤儿眼看秋纹被捂了嘴拖出去,整个人越发恐惧,浑身都在轻轻抖着。
姜武见她害怕的厉害,抿了抿唇,试探着在她肩上碰了一下,原意是想安抚,但谁知,宋妤儿却抖得更厉害,嘴里呢喃着,“不要,姜哥哥不要……不要碰我……”
“婉婉,我着实无伤你之意。”姜武一字一句艰涩的解释,声音沙哑的厉害。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悲痛、心疼。
宋妤儿被捏的骨头都要碎了,哪里信得过他。看着他的目光更加躲闪。
姜武没办法,只好放弃解释。转过身,去一旁的鲜花瓶里抽了一支干净的月季,然后执着花儿回到宋妤儿身边。
宋妤儿看着他手里异常突兀的花,眼里一片雾水,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姜武没说话,绷着脸,一撩袍子,在她脚边单膝跪下。打开装着药膏的玉瓶,先将花儿涂抹在开的正好的月季花瓣上,然后借着花瓣的柔软触感,将药膏轻轻的、均匀的抹在宋妤儿手腕的伤痕上。
011 报信给苏世子
宋妤儿看着半跪在地,悉心为她上药的姜武,只觉左胳膊僵硬的更厉害,像是有千斤重。眼泪凝在睫毛上,怔怔看了他半晌,才回神,哽咽着小声道,“伤我的时候狠心毒辣,现在又作出这副样子,姜哥哥你到底拿我当做什么?”
“婉婉。”姜武听她委屈的询问,抬起头凝视着她眼睫上的泪珠,轻叹了口气,僵硬道,“我并非有意伤你。”
“那我这手腕子上的伤……”宋妤儿见不得他狡辩,眼睛一眨,委屈的泪珠子一滴一滴从眼眶滚落,滴在姜武手背上。
姜武被那滚烫的泪烫的哆嗦了下。眼底愧疚浓烈的根本化不开,可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手里的月季花枝被他死死攥着,花茎上的小刺插进他手心,他也感觉不到,只是灼灼的看着宋妤儿。
宋妤儿被他欺压了那么多年,已经习惯畏惧他。见他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又触及他的逆鳞,咬了咬下唇,偏过头去,带着哭腔道,“请你先出去罢,我想自己歇着。”
“那你腕子上的伤?”姜武下意识的关心。
宋妤儿不敢看他,胆怯道,“无碍。”
“依我看,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姜武提议,目光又落回到那道狰狞的淤痕上,“免得伤到筋骨。”
“嗯。”宋妤儿见他执意,只好妥协。
姜武得了她的首肯,即刻吩咐人去请大夫。
等大夫上门,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中间,姜武又为宋妤儿涂了一次消肿化瘀的药膏,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宋妤儿白着脸,一直在忍着腕间传来的剧痛。
大夫在姜武的逼视下,缓缓走上前来,给两人行了礼。然后跪在宋妤儿脚下,隔着帕子细察她腕上的伤痕。
良久后,低着头回禀,“侯爷,看夫人腕子肿的程度,只怕已经伤及骨头,您为夫人涂抹的消肿化瘀膏虽然治标却不治本,草民重新给您写个方子,内外兼用,养上一个多月,应该便无大碍了。”
“去开药。”姜武脸色更加阴沉,说出口的话像是含了冰渣子一般。
大夫被他吓的不轻,私心里恨不得夺路而逃,但是有些事又不能不交代,只好顶着一头冷汗,硬着头皮道,“还有一件事,希望侯爷明了,夫人腕子上的淤痕,要将药揉进去,才能化瘀,不然怕是会留下疤痕。”
“揉进去?”姜武反问,“用几分力,揉多久?”
大夫正要开口,宋妤儿突然出声咳了一口,面色苍白的看着姜武,道,“上药的事不劳夫君费心,有秋纹便可以了。”
若是让他来揉,只怕她这手腕就该断了。
姜武并不愚笨,也知道宋妤儿这话隐含的意思,不自在的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就是秋纹来揉,不也得问清楚究竟要使几分力,要揉多久。”
“一刻钟左右,揉到手腕发热,药性渗进去便可以了。”大夫插了一句话,然后麻溜的找借口退下。
他一走,屋里又只剩下姜武和宋妤儿。
宋妤儿怕极姜武,垂着眼皮子想了片刻,声音软糯道,“夫君不如差人去东宫问问,行恪和昭蓉的事是否有眉目。”
“……那你先歇着,我随后再来探望你。”姜武不舍的看了宋妤儿一眼,沉声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