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宋妤儿发脾气,战战兢兢道,“就是找不见了,谁也没有看见她出自己房间,她就人间蒸发了。”
“带本官去秋纹房间。”福康皱眉吩咐了一句。
管家往前走,宋妤儿也跟上。
到了秋纹房间后,发现窗户都是反锁的,而门是刚刚破开的。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确没有人在痕迹。福康找了一圈,连床底下都翻开了,真是找不到。
“阿嚏!”突然,宋妤儿打了个喷嚏。
福康皱眉看向她,“宋小姐是闻到什么不喜欢的味道了吗?”
宋妤儿点了点头,“秋纹房间里的脂粉味好重,我记得她以前都不用这个香味的。”
福康将宋妤儿的话听了个明白,顺着味道寻去,最后发现那香味是从一只花瓶里散发出来的
花瓶有一人多高,是只白瓷大肚瓶。
忽然间,福康福至心灵,他一脚踹向花瓶,花瓶倒下,缺了底儿的花瓶里露出一双脚来。赫然又是一具尸体,正是秋纹。
“啊……”青瓷胆小,见到这突发变故,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宋妤儿也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只有福康一人上前,将秋纹的尸体从花瓶里拖了出来,检验后,凉凉道,“是被人用发带勒死的,然后砸掉花瓶底座装了进去。”
宋妤儿根本不敢侧头,她想到那场景就头发发麻。
不过倒是可以排除,秋纹就是纵火的凶手。
随后,两人又往大厅里走去,福康将所有人斥退,同宋妤儿道,“尊府上看来藏了一个厉害角色,宋小姐以后可得当心着点儿。”
宋妤儿点了点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秋纹是死在桐华苑里的,她现在根本不敢回桐华苑里去。
福康停了会儿,又道,“稍后本官会安排些衙役来保护你。”
宋妤儿露出几分感激,“谢福大人。”
福康叹了口气,冲她拱手,“随后,本官再过来。”
宋妤儿点了点头,起身送他离开。
福康回刑部后,径直去了牢房见姜武。二人相对,他先开口道,“宋小姐为你作证,皇上开恩,将你软禁在定国候府,等什么时候案子全部查清楚了,再将你官复原职。”
姜武闻言拱手,“多谢福康兄。”
福康颔首,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宋小姐就可怜了,宋府里面接二连三发生凶案,她那小脸,白的跟雪似的,人也越来越瘦,好像风一吹就能吹倒似的。”
“嗯。”姜武点了点头,没说别的,作势要走。
福康忍不住,直白的劝了句,“宋小姐写休书给你只是在气头上,你现在也脱罪了,不如你们……”
“我们不可能了。”姜武回过头,冷声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说完,朝福康点了下头,然后阔步离开。
回了定国候府,姜武看着周遭熟悉的布置,只觉恍惚半生,明明四十八个时辰前,他和宋妤儿还在缠绵,可现在,却要饱受一辈子的离分。
福康说的话还隐约在耳,他想着宋妤儿胆怯的模样,只觉心如刀绞。可让他跟杀母仇人的女儿在一起,他又做不到。
良久后,他长长叹了口气,做出个决定。
半个时辰后,流风出现在宋府。面见宋妤儿后,他拱手道,“侯爷令卑职接夫人、小姐以及宋老夫人回侯府。”
“你、你说什么?”宋妤儿不可置信的看向流风,她还以为,姜武这辈子都不肯再见她了。
流风将说出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宋妤儿也觉得这个四处漏风的太尉府没有定国候府安全,当即让碧痕去收拾东西,准备带着昭蓉、老夫人回定国候府。
老夫人得知宋妤儿要带她去定国候府时,是有些排斥着,不过碍不过宋妤儿哀求,到底还是同意了。
酉时,七八辆马车停在定国候府外。
宋妤儿让人将东西全部搬进去,将昭蓉和老夫人安顿好后,她得了空,才发现,整个府里的奴婢小厮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清洗,多了不少生面孔。她之前用惯的几个婢女也只剩下碧痕和素月。
梳洗过后,她以为姜武一定会来和她用晚膳。可没想到,她等的花儿都要谢了,姜武都没来。
桌上一应菜一口没动,她眉间愁云如絮。
碧痕见状,忍不住皱眉劝道,“夫人,您还是用些罢!”
宋妤儿摇头,有些哀伤,“碧痕,你说侯爷他是不是还在怪我当日给他写休书,所以现在才冷着我,不见我。”
“怎么会呢!”碧痕摇了摇头,猜测,“侯爷应该是有旁的重要的公事,等他忙完了,一定会来见夫人的。”
“也许吧。”宋妤儿又叹了口气,被碧痕劝着,勉强用了小半碗粥。
之后,第二日、第三日……第六日,姜武一直没有来。
到第七日,宋妤儿再忍不住,想去书房找姜武问个明白,可在月亮门时就被前院的侍卫拦了下来。
“夫人,侯爷有令,所有女眷不得出府。”
“我不出府,我只是想去书房看看侯爷。”
“侯爷有令,夫人不得离开后院!”
“……他、她这是要软禁我?”宋妤儿气恼的问道。
侍卫没说话,雄赳赳气昂昂露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
宋妤儿扭头,跑回了洛神阁。
“夫人,侯爷他……”碧痕开口想替姜武说些什么,可她张口后,却发现没什么能劝的。姜武这次做的事情,确实有些绝情。
宋妤儿趴在榻上,呜呜哭泣,一番泪落,险些哭成泪人。
碧痕看着心疼极了。
当日,再用膳时,宋妤儿就更不肯吃了。
前院,姜武第一时间得知宋妤儿绝食的消息,他眉头紧皱着,拳头握的咯蹦作响。姜婉婉,她就不能给他省点心吗!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舍不得她绝食消瘦,在当晚酉时后,进了她的院子。
“夫人,侯爷来了!”寝房里,碧痕激动的禀道。
宋妤儿却没动静。
碧痕怯怯的看了姜武一眼,道,“夫人可能饿的睡了过去。”
“去准备吃的。”姜武吩咐一声,走向宋妤儿。
他才十几天没有见她,可现在看起来却好像隔了一辈子。
她从前就瘦,现在更是瘦的一塌糊涂,皮肤是透明的,唇色是浅樱,更可怕的是,鬓边竟然生出几丝白发。他看着那寥寥几根银丝,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怔怔的看了许久,突然俯下身去,在她额上怜惜的吻了一下。
“姜哥哥!”
两人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宋妤儿突然睁开眼,泪光莹莹的看向姜武,“姜哥哥,你既然在乎我,为什么要疏远我,为什么不肯见我……”
“你已经写下休书。”姜武冷冷开口。他能说出的,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借口。
宋妤儿被他冷了这么久,也忍不住赌气,恼火道,“休书有用,那你接我回来做什么!”
这问题,姜武没法回答。
宋妤儿冷笑一声,又道,“我不管,反正只要你还喜欢我,那那封休书就无用,你给我,我撕了它!”
“宋妤儿,你别闹了!”姜武突然烦躁起来,怒瞪着她道,“要分开的是你,要在一起的是你,写休书的是你,死缠烂打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一个人,我也有尊严,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姜哥哥,我……”宋妤儿被他一凶,眼眶又红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良久后,哽咽着说了句,“以前的确是我的错,可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迟了。”姜武冷漠的甩出两个字,顿了顿,又道,“已经迟了,我的自尊已经被你践踏干净,宋妤儿,我不爱你了。”
“你知道吗?在我被冤,要剐三千六百刀的时候,我就看清了,你宋妤儿堂堂千金,京城一代才女,并不是我一介莽夫配的起的,爱你的代价太大,我承受不起,只能放弃。”
“你从前不是说,我喜欢谁就纳进府里吗?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小湖比较适合我。”姜武一字一句的说着,目睹宋妤儿的脸色越变越差。他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违心之言,可偏偏他没有退路。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宋妤儿泪如雨下,姜武表情隐忍。
不知过去多久,碧痕进来禀了句,“侯爷,吃的准备好了。”
“先用膳吧!”姜武到底心疼宋妤儿,作势去拉她胳膊,带她出去用膳。
宋妤儿却不乐意,她一把甩开他,醋道,“你不是喜欢江小湖,现在又关心我做什么,你走,你给我走,你一辈子跟江小湖双宿双飞才好!”
“宋妤儿!”姜武生气的唤了她一声,怒道,“先用晚膳。”
“我就不用!”宋妤儿跟他赌气,直接转过头去。
姜武拳头攥紧,威胁她,“你这实在逼我?”
“逼你又怎么样!”
姜武不说话,走近她,抱起她就往床上扔。
宋妤儿吓了一跳,防备的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姜武冷冷俯视着她,“我虽然不爱你这个人了,可你的身子味道却不错,你不听我的话,我就睡到你听!”
“不、不要!”宋妤儿排斥这种惩罚性的恩爱方式。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急声道,“姜哥哥我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现在出去吃晚膳。”姜武冷冷吩咐。
宋妤儿闷闷的点头,往外走去。
姜武看着她吃了一碗粥,半碟子小菜,才满意。
正要转身走,宋妤儿突然唤了他一声。
姜武转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姜哥哥,你真的要纳江姑娘为妾吗?”
她的模样太小心翼翼,姜武忍不住,心又软了,想了片刻,有所保留道,“你要是听话,我就不纳妾。”
“嗯,我一定听话。”宋妤儿立刻保证,那速度快的,姜武有些窝心。
但他还是走了,回冷冰冰的前院,呆在冷冰冰的书房。
之后又是数日不曾露面。
只是宋妤儿,已经习惯。
这日午时,她正要去靑梨园看看祖母和昭蓉,流风突然来了洛神阁,请她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