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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顺天帝的呼吸又短促不顺起来,福康担心他,赶紧将那些想法抛到九霄云外,急忙喊太医进来。
    064 顺天帝驾崩,婉婉雨夜生子
    太医匆匆赶了过来,替顺天帝诊过脉,斟酌着冲福康道,“郡王爷,皇上这是累着了,再加上受了刺激情绪不稳,才呼吸困难,微臣现在去开方子煎药,您留在这里照看着,记着万不可再让皇上受什么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知道了,你去吧。”福康扶额点了点头,让太医下去煎药。
    太医离开后,顺天帝又睁开眼,目光十分复杂的看了福康一眼,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福康见状上前,握住顺天帝的手,轻声宽慰,“您也听到太医说的话了,现在什么都别想,保重身体最重要。”
    “嗯。”顺天帝掩去眼底过多的情绪,沉沉应了一声,“康儿放心,朕会保重身体的。”至少,也得将福康余生安排好了。
    他这人太较真,没有他的庇护,容易吃苦头。要是不替他想好退路,新帝登基后第一个要清算的只怕就是他……真到那时候,就是他死了,怕也合不上眼。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长姐唯一的血脉,他即便拼尽所有,也得护他一生安康。
    福康不知道顺天帝心中的想法,只当他舍不得云朝这繁华的锦绣江山,点了点头。就没再言语。
    甥舅两个安静的对视着,不知什么时候,顺天帝眼皮一搭,突然睡了过去。
    福康伸出手指,颤抖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又起身为他掖了掖被角。
    一直过去半个多时辰,太医才将药端来。
    浓黑的药汁,闻着都觉得苦涩。
    福康一手接过药碗,另一手在顺天帝肩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唤他起来喝药。
    顺天帝在他的轻唤声中悠悠转醒,待看清他手中端着的东西后,喃喃说了句,“药煎好了啊!真快!”
    福康笑了笑,让侍立在一旁的高内监将顺天帝扶起来,他亲自给顺天帝喂药。
    顺天帝坐起来时,药的温度正好不烫嘴。
    福康舀了一小勺,小心翼翼的送到顺天帝嘴边。顺天帝本来就对这个外甥感情极深,现在见他不辞劳苦,亲侍汤药,更是窝心的厉害。看向福康的目光柔的能滴出水。
    一碗药喂完,福康将玉碗交给高内监,然后亲自侍奉顺天帝躺好。
    顺天帝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福康,哽咽道,“康儿,你是个孝顺的。”
    福康闻言,轻轻笑了笑,“舅舅再睡一会儿,我在旁边守着您。”
    “嗯。”顺天帝也想在弥留之际,多跟福康相处些时候,没有拒绝,合上眼,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借着温柔的烛光,顺天帝一睁眼就看到殷勤守在他旁边的福康,唇角不由扬起,唤了声康儿,感怀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福康哑声说着,看床上的顺天帝精神不错,索性扶他坐了起来,轻声询问,“舅舅睡了这么久,腹中可觉得空荡,要不要传膳?”
    “先不用。”顺天帝摇头叹了口气,“朕镇日躺在床上,又不做什么费力的事,哪里吃得下那么多,再说了,晚上进食也不好克化,与养身不利。”
    “嗯。”福康应了一声,顺从道,“那便等饿了再说,左右乾元殿小厨房有御厨伺候着,您什么时候想吃,吩咐一声就是。”
    顺天帝点了点头,目光在福康脸上逡巡了一周,而后摇头,突然叹息起来,“朕怎么就没有你这么个皇子……”
    福康一愣,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九皇子,眸光一暗,轻声宽慰道,“您不是还有皇长孙,他年纪虽小,可样貌性情却是与您一般无二,有太子悉心教导,定会如您一样,令云朝再创盛世的。”
    听福康提起那个像极了他的皇长孙,顺天帝抑郁的心情略略好转,正要开口再与福康说些什么,高内监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禀道,“皇上,苏妃娘娘求见。”
    苏妃,闺名苏玉儿,是前几个月进宫秀女中最出挑的一个,盛宠不到三日就晋封妃位。顺天帝对这个新晋的宠妃还算看重,闻言,他淡淡看了福康一眼。福康明白顺天帝的意思,当即提出跪安。
    顺天帝看了眼高内监,嘱咐他,“去,替朕送送浔阳郡王。”
    “是,皇上。”高内监领命,带着福康离开。
    随后,苏妃走了进来,她身着蜜色素衣,三步并两步的行至龙榻前,还未出声,鼻腔里就先带了三分哽咽,眼眶微红,福身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顺天帝靠着明黄色的大迎枕,伸手虚扶了苏妃一把。苏妃顺势在床沿坐下,眉眼楚楚的看着顺天帝,哀声道,“皇上,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看见爱妃,好多了。”顺天帝握住苏妃的手,眼里含了三分笑,温和道,“爱妃不必担心,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皇上!”苏妃见顺天帝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不由害羞起来,偏过半个身子,只露给他一个姣好的侧脸,娇声道,“您就会笑话臣妾。”
    “那玉儿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苏妃身上幽幽的暗香不住传到顺天帝的鼻端,顺天帝陶醉的嗅着,有些意兴阑珊。
    苏妃低着头不说话,顺天帝闷声笑起来,直接用力将她扯进怀中,用力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窝,迷醉道,“爱妃身上真香。”
    “那皇上喜欢吗?”苏妃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语气却越发娇软。
    顺天帝没有说话,只是将苏妃拥的更紧,他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一股子冲动。
    “玉儿……玉儿……”他轻轻的唤着,突然撩开身下明黄色的丝被。苏妃心中作呕,面上却不显,默默的配合着他……
    待顺天帝重新躺下,他脸上的青灰掩都掩饰不住。
    苏妃含泪看向顺天帝,声音沙哑,委屈的关心道,“皇上,您还好吧?”
    “无事。”顺天帝嘶哑的应了一声,跟着,又力不从心的笑了一下,“便是有事,能因爱妃而死,也是值得的!”
    “皇上!”苏妃气恼的别过头去,揪着丝帕道,“您惯会欺负人!”
    顺天帝没有再言语,他困极了,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对着苏妃摆手,“你先回去吧,等朕养好身子,再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欺负。”
    “是,皇上。”苏妃又委屈的看了顺天帝一眼,然后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开。她前脚刚走,顺天帝后脚一歪头,就睡了过去……
    福康赶在宫禁前回到浔阳王府。
    书房中,他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九皇子的死有疑点。用过晚膳后,索性带着人去了趟北宫后山。
    楚贻廷虽是戴罪之身,入不得皇家陵墓,但简单的墓碑,还是有一块的。
    福康面色阴沉,正要吩咐身后的人挖坟,山林尽处却传来一道惊雷,跟着,豆大的雨点啪啪啪砸落下来。
    手底下的侍卫上前一步,冲着福康拱手,“天公不作美,郡爷,要不还是算了吧!”
    福康没说话,他在犹豫。到底是真相重要,还是顺天帝和姜武对他的叮嘱重要。
    良久后,他开口,沉声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将坟挖开,本王要亲自验尸!”
    “是,王爷!”话已经说出来,王府里的暗卫只能将吩咐应下。
    一甩头,交代身后几个身着黑衣的衙役,“去,挖坟!”
    衙役领命,往前走去,冒着大雨,用力挥动铁锹,福康沉默的瞪着,眼底一片暗沉。
    忽然,一道白晃晃的闪电撕破墨色的天空,接着,一道惊雷降下,直接劈在一个衙役身上。衙役手一松,浑身痉挛起来,不过片刻,整个人已经呈焦黑色,重重往地上砸去。
    其他衙役一看这场面,也顾不得主子吩咐,丢掉铁锹,惊叫着往山下跑去。
    “郡爷?”王府暗卫倒是没动,只是声音里多了一抹恐惧,他哑着嗓子问福康,“还要继续吗?”
    福康偏头,瞥了他一眼。下一刻,移动脚步,往坟前走去,竟是亲自抓起铁锹,挖起来。
    暗卫一看,就知道自家主子的决心,忙走过去,也拿起一把铁锹,和他一起挖起来。
    两人在大雨中拼命挥动胳膊,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坟包彻底挖开。
    福康冲暗卫点头,两人同时用力,一人一头,将棺木抬出了坟坑。
    雨,下了整整一夜,福康和暗卫也在棺木旁守了一夜。
    到第二日天明,东方射出万丈霞光时,两人才将棺盖打开,然后将尸体抬了出来。
    楚贻廷死了将近有两个月,整个尸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恶臭,脖子、手上都已经腐烂,但是奇怪的是,脸面上却没有任何不妥,好像仍是死前的模样。
    他眉头高高皱起,试探着将手放在楚贻廷的脸上,轻轻一捏,有东西脱离楚贻廷的面部,被他提了起来,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郡爷!”暗卫在旁围观着,脸色都变了。
    “死的人不是九皇子!”福康肃然说道。
    暗卫想起顺天帝的交代,面色瞬间变得浓黑,他在福康身边单膝跪下,认真道,“郡爷,这事不该您管。”
    “不该我管?”福康转向暗卫,低低冷笑,“若是不归我这个刑部尚书管,那你说,这事该谁管?”
    “这……”暗卫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福康没有再跟他计较这些,直接吩咐他下山找衙役来。
    暗卫犹豫片刻,忍辱负重的答应。
    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上山来的却不是衙役,而是顺天帝身边的十八暗卫。
    十八个人将福康团团围住,暗卫首领脸上罩着黑色的面具,看着他,凉声道,“请郡爷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福康寒声质问。
    “浔阳。”暗卫首领话落,也不管福康同不同意,上前便点了他的穴道。
    随后,有十个人护送福康离开,剩下的八人,则将一切恢复原状。
    做完所有,八人也跟着离开,只剩下最开始通风报信的那个暗卫,又悄无声息的回了皇宫,与顺天帝复命。
    顺天帝养了整整一夜,脸上还是那种灰败的颜色,看见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他强撑着精神坐起来,问了句,“事情办得怎么样?”
    “郡爷已经被带往浔阳了。”暗卫跪下回禀。
    顺天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福康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牵挂,安顿好他,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浔阳,是他被先皇放逐时,与长姐经营过的封地,那里的王府,能人异士诸多,他们的手或许伸不到别处,但是浔阳境内,却是绝对能保福康一条命的。
    次日,遣福康去浔阳的圣旨颁出,东宫和姜武都松了一口气。
    又两个月漫漫而过。
    楚贻华不知从何时起,身体也力不从心起来,上朝处理政事时,几乎整个朝堂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腥臭味……再多的香料都遮掩不住。
    到最后,楚贻华干脆称病,不再上朝。
    东宫太子寝殿,龚太医又被楚贻华秘密招了回来,脸上的人皮面具去掉,楚贻华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已经彻底的毁容了,甚至就连脖子上,手上,这些一直被以毒攻毒压制杨梅疮的地方都长出细细小小的疹子来。
    龚太医闻着他身上的恶臭味,全身冒气冷汗,压着嗓子,颤颤巍巍道,“太子……草民的招已经用尽了,最迟三天,您的手上,脖子上就会长满疮疹……”
    “一天都拖不了了吗?”楚贻华仿佛已经任命,又仿佛胜券在握,混不在意。
    龚太医点头。
    下一刻,楚贻华拔剑而起,龚太医被利刃刺穿身体,死不瞑目。
    随后,元宝公公入内,旁若无人的问楚贻华,“太子已经决定走最后一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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