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将倩倩也从椅子上抱下来,一手牵一个出了门。
方大河追在后面劝,“来娣啊,你别生气。你还要工作,哪有时间带孩子啊。还是让我们……”
话没说完,大门已经被狠狠关上。方大河失落不已。
孙柔佳在后面哼了一声,“我看她能坚持几天!”
方大河直直看了她一眼,想发火,又忍住了。
晚上,末白下班过来将两个孩子的日用品都带走了。
他倒是一句话都没说,方大河却是一脸歉意,“都怪我。”
末白看了眼哽着脖子的母亲,冲继父笑了笑,“爸,不怪你。来娣想自己照顾两个孩子。这几年,麻烦您了。”
方大河搓着手,“哪里麻烦了。那是我孙子孙女。我乐意。”
末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连着一个星期,张来娣都没有将孩子带回来,孙柔佳急了眼,催方大河去小两口住的房子里瞧瞧。
却不想,方大河回来后,“来娣已经把工作辞了,说等孩子上了小学,再重新回去上班。不用我们带了。”
孙柔佳白了脸,“她……末白一个人又要还房贷又要养家,她这是想累死我儿子啊。”
方大河这下听到她还死不悔改,老实人也来了气,“她想的吗?要不是你一直挑剔她。她会把孩子带走吗?就你是人,别人就不是人了?”
自打跟方大河结婚,孙柔佳一直占着上峰,甚至隐隐有些看不起他。这么多年,她也习惯在方大河面前有优势,却不想今天居然会被他骂。
当下气红了眼,手指着他大骂,“方大河,你什么意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明明答应过我,什么都听我的。你现在居然帮着外人指责我?”
“那怎么能是外人呢。那是我们的儿媳妇啊。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在你眼里还是外人。你怎么想的?”方大河也来了气。
方大河和孙柔佳结婚的时候,末白和末末都已经知事了。被孙柔佳教得很乖巧懂事。方大河也是经过十几年的努力,才让两个孩子认可他这个继父。自打儿媳妇将两个宝宝教给他带,方大河找到了人生中的乐趣,宝宝实在是太可爱了。哪怕是简单的笑一下,吹个泡泡,发个小奶音,甚至是蹬蹬小腿,也能让他稀罕得不行。
他发自肺腑地疼爱这两个孩子,这一带就是三年。虽然累,但他甘之如饴。可现在一个星期没见两个孩子,他想得心肝都疼了。
偏偏孙柔佳还在那边说风凉话。
要是她再犟下去,来娣会不会不让他见两个孩子了?
孙柔佳根本不知道方大河心中所想,她现在满脑子都充满了戾气。拿起自己的包就冲着方大河抡过去,“好你个方大河。你居然凶我。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说!你是不是跟那贱人有一腿?”
方大河先还用手挡着,不曾反击,可听到后一句,他脸已经涨成猪肝色,胸腔全是怒意,反手就是一推,厉声嘶吼,“你瞎说什么!你怎么这么说我?”
他太生气了,她怎么能这么污蔑他!来娣是他的儿媳妇啊,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她怎么能这么想他!他涨红了脸,怒目四顾,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像是一匹被激怒的野兽,力道惊人。
孙柔佳跌倒在地,揉着酸痛的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他推倒在地,她手指着他,“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
好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方大河满腔愤恨都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
“你别靠近我!我要跟你离婚!我一定要跟你离婚!你以后不许再接近末白和末末。”孙柔佳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包,不顾方大河的阻拦,逃离了这个家。
……
许同林从龙水刚回到家,就听亲妈正在跟人打电话。她年纪大了,耳朵不怎么好使,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嗓子老大一遍遍地道,“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许同林赶紧过来。
苗翠花将电话递给他,“是末白妈,也不知道她说了啥,一直在哭。”
许同林想起孙柔佳坑刘春芳的事情,很想把电话挂回去,可对面的母亲却一直在催,“快问啊。应该是出大事了。该不会是末白有啥事吧?”
许同林也顾不上多想,拿起电话问起来,“什么?你要跟大河离婚?你有没有良心啊。方大河帮你把孩子养大。你说踹就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电话那头的孙柔佳痛哭流涕,“二哥,他打我。他从来没打过我。”
许同林拧着眉,“行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过来吧。”
电话撂了,苗翠花追问,“大河为什么打她啊?”
“她没说。我让她过来,您亲自问。”许同林拍拍他妈的胳膊,“得要把大河一块叫过来,两人一起对峙。”
苗翠花点头,“行!”
许同林打电话给方大河,对方答应过来。
而另一边,孙柔佳到医院去找末白。
刚坐完手术的末白脸色还有些苍白,听到母亲找自己,他揉了揉眉心走出来,“妈,你怎么来了?”
孙柔佳揉着酸痛的腰,呲牙咧嘴地道,“我被你继父推了一把,可能是闪着腰了,来医院看看。”
末白唬了一跳,“什么?他为什么要推你啊?”
“还能为了什么。”孙柔佳低着头,闪烁其词,“我不就说了几句你媳妇不肯让我们上门看孩子吗?他就在那边急赤白脸的。”
末白微微皱眉,心里暗自猜想来娣该不会还生他妈妈的气吧?他心里暗恼来娣不懂事,可面上还是替她说好话,“妈,来娣一人照顾两个孩子很辛苦的。您体谅她一下。”
哪知这话反而加深了孙柔佳对她的不满,“她才知道带孩子辛苦啊。我们给你们带了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可倒好。一点也不感激,反而冲着我吼。”
来来往往都是病人,末白不好离开太久,自然不肯听母亲歪缠,当下就扶着母亲往外科那边走,“妈,要不让医生看看吧?”
孙柔佳不乐意了,“你不就是医生吗?何苦花那个冤枉钱?”
“妈,我是心脏科。不是外科的。”末白提醒她,“我看得不专业。还是找专业医生给你看吧。”
孙柔佳点头,上楼梯的时候,她突然握住末白的手,“末白,如果我跟你继父离婚,你支持吗?”
末白拧着眉,断然拒绝,“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爸不是那种人啊?”
孙柔佳面露嫌弃,嘴里哼道,“他就是个粗人,喜欢动手打老婆有什么稀奇的。哪像你亲生父亲啊,是个受人尊敬的医生,从来不会跟我动手。”
末白脸色一变,“能不能别提他?他混得再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孙柔佳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上次他来找我,想一家团聚。”
此言一出,末白怒气横生,眼睛好像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似的,“他做梦!十几年不闻不问,被人抛弃了,才想到我们了?他早干什么去了?”他眉心紧蹙,略带警告道,“妈,爸虽然是个粗人,但心地善良。再说他对我们有养育之恩,我不管你对他有多看不上。我肯定要给他养老送终的。”
孙柔佳气得直跺脚,“就你?你一人的工资既要还房贷又要养家糊口。还怎么给他养老?”
“妈,等孩子大了,来娣就可以恢复工作了。现在的困难都只是一时,慢慢会好起来的。”末白似乎是铁了心,根本不听劝。
孙柔佳气得直掉眼泪,“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我是为你好啊。不想你这么辛苦。”
“妈,我不觉得辛苦。”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外科,末白陪孙柔佳检查一遍,没有问题。
出了医院,孙柔佳去了趟许同林家。
可谁成想,方大河也在,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苗翠花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孙柔佳也不肯反嘴,乖乖认骂。只是心里更加瞧不起方大河了。
“你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啊?”苗翠花怎么都没想到孙柔佳居然也跟大儿媳妇一样喜欢造谣。
孙柔佳委屈巴巴地道,“他要是跟她没一腿,为什么处处偏袒她?”
“那还不是因为你糊涂?”苗翠花冷着脸,“我跟你说,这话你给我咽到吐子里去。要是末白两口子知道,你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尊敬你。”
孙柔佳低着头,心里委屈。
时间一眨眼,到了五月初三。
苗翠花的八十大寿在关同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这次来的人除了许家儿孙辈,还有已经结了婚的家属,以及卫皓轩和冯大姐两个外人。
两桌丰盛的席面,旁边有个两层高的生日蛋糕,上面正燃烧着蜡烛。
苗翠花作为老寿星,先是讲了一句祝福语,众人齐齐鼓掌。
三个儿子每人送了一份礼物,许同木送的是一个大红封,厚厚一沓,据说里面有八千八百八十八。
苗翠花笑眯眯地接住了。
许同林送的按摩椅,“刚从国外订的货,咱们国内的效果不怎么好。”
许同森送的是一座金马,是苗翠花的生肖,这金马比他的手掌还要大一点,拿起来直坠手,“这是实心的。”
苗翠花笑得合不拢嘴,“你倒是舍得花钱。”
许同森心有愧疚,“妈,我以前真的错了。现在,我才知道你当初全是为了我好。那时我不懂事,处处惹您伤心,希望您别怪我。”
苗翠花叹了口气,瞧了一眼丝毫没有反应的末白和末末,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道,“母子哪有隔夜仇啊。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许同森眼眶湿滑,心里感动母亲的良苦用心。
开席前,苗翠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怀表亮给大家看,“这是你们姥爷临终前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想给它找个传人。可东西只有一个,我也不知道给谁才好。不如就让小辈们帮我选吧?”
周大妮兴致缺缺,一块怀表而已,又不值什么钱,当下就道,“妈,你想给谁就给谁,不用问我们的意见。”
卫皓轩接过怀表,看了一眼,“哟,这还是个古董呐。”
一听这话,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可惜上面磨损太严重,不值什么钱。”卫皓轩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一落,一颗颗亮光全都暗了下来。
苗翠花摩挲着怀表,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有些东西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众人没有说话,兴致却大减。
苗翠花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字辈,将问题抛出口,“在你们心中,谁是好父母?”许是看出有人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她又解释道,“如果给你们一次机会自己选择父母,你们想要谁当你们的父母?”她指着许家三兄弟以及儿媳,“在他们当中选一对。”
纵使东西不值钱,但这问题却相当有意思。
许同木,周大妮和孙柔佳三人自认对儿子女儿掏心掏肺,没理由他们不会选自己。
许同森看着一双儿女,心里全是悔恨。虽然知道机会渺茫,却又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四个人全都翘首以盼,纷纷看着自家孩子。唯有许同林和李盼娣不太在意,总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孩子生下来,就是父母在做主。孩子哪来的权力选择。
可谁知,孩子们异口同声说得都是他俩。
第129章
许同木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己儿子结婚,连一分钱都不肯出。这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