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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天而降一把七尺光剑,从陆压头顶直插而下。顶级禅修的天怒之术,天怒之下,被降天怒之人的修为降低一半。
    虽然天怒之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呼吸,但对于千秋厘来说已经足够。右手聚拳,摩天擦地的一拳朝陆压挥去。
    轰!
    陆压被重重地甩向石壁,在石壁上砸出一个人形窟窿,消散了。
    不卿浑身一松,眉头紧蹙,又吐出一大口血。
    褚双拾满意地朝千秋厘努唇,这个配合,他相当满意,正要张嘴夸夸那丫头,忽然四下里一阵噼啪的爆裂声响起。
    众人抬眸,便看到那上千只黑色石棺的棺盖齐齐爆了开来,从那些石棺内飞出上千个人来。
    上千个身穿白衣的心魔。
    作者有话要说:  掏心和杀儿子会让他看到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明天见,默默哒~
    第51章 红棺
    每一个白衣心魔看上去都长得相像, 但又不十分像。有的年轻些,有些年长些,有的稚嫩些,有的稳重些。
    但千秋厘能看得出来, 这上千个心魔的主人都是同一个人——陆压,他们都拥有同样清秀干净的面容。他们是陆压在不同时期所斩落的心魔。
    千秋厘从未见过如此多来自同一个人的心魔。
    一个人怎么会生出如此多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 让他心头源源不断地生出魔, 斩不尽也灭不绝。千秋厘想起幻境中的少年, 他是那样干净,那样纯粹, 他一片赤诚, 怎么会落到堕成邪神的结果?
    千秋厘觉得心口发堵。
    千秋厘想起自己刚来上诸天时, 遇到桃仙宗的田唱挑衅,与之对决时所使用的那把黑白双色面的阴阳伞, 当时听在场众人说, 便是陆压为紫光做的。阴阳伞一出,所向披靡。
    还有魔言, 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别的法杖能与之抗衡。怪不得幻境中紫光要为陆压接腿骨, 他却顾左右而言他,丝毫也不着急,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再将腿骨接回去。他早就打定主意, 要用那截腿骨为紫光打造一柄世间独一无二的法杖。
    他为了把他心中最好的给她,便是割舍自己的身体也在所不惜。陆压真是爱极了紫光的啊,爱到想把他认为的世间最好全部送给她。
    可是, 紫光她,又是如何对待这颗赤诚的心?她可是被他打动了?这样好的陆压,紫光若是看不见,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千秋厘扫了一眼不卿,他就站在她前面。几乎是在那上千个心魔出来的刹那,他便瞬移到了她身前,为了她胸膛内的这颗心。
    呵,这世间有人痴情深情如陆压,也有人寡情薄幸,将情爱当成满足私欲的手段,将无辜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将真心踩在脚底践踏。
    人和人,有时候真是无法相比的呀。
    不卿结印,手中多了一串佛珠。
    千秋厘认出来就是那日在无住海上,他对抗那几百剑修时用过的长佛珠,黄豆大小金色的佛珠,百来颗,细长的一串缠绕在他手上。
    他每次祭出这串佛珠,都是危急时刻。十八子却从未见他再祭出过。
    “无事,有我在。你小心些,在我身后不要出来便好。”不卿背对着千秋厘道,声音柔和极了。
    有了陆压做参照,千秋厘看到他就来气,只恨不能一掌拍死这负心薄幸的混蛋。缩在他身后苟活?她不如受死。
    她当不卿空气一般,不看他也不理他,身形一闪移到褚双拾和古苍龙身边,对褚双拾道:“哥哥小心,跟着我。”
    褚双拾摸摸下巴,这丫头真是,遇到个什么事儿就总想着挡在他前面,到底谁才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他虽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禅修,“老子才不会躲在女人身后,老子难道还会怕了他们不成?”他乜乜凤随,“你可留神些,当心真变女鬼了。”
    凤随呸了一声,一副亡命的架势,嘴里还不忘调戏褚双拾,“瞎子,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尿裤。裆。”
    他们打散了一个心魔,就像捅了马蜂窝,将那其余的心魔尽数引了出来。光是一个心魔便已如此难以对付,更何况这上千个心魔。
    打是打不过的了,看看能不能逃。古苍龙还像个木雕似的杵着,千秋厘从识海抓出一张瞬移符正要拍他身上。
    那些心魔忽然同时闪身,如同撒网一般散布到四周,将他们包抄。
    后路也断了。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心魔,柳心禅只觉得腿发虚,开始后悔一时冲动跟了过来了,大骇之时忽听得极为低沉的一声,“我拖住他们,你们走。”
    柳心禅看着不卿,他闭眼盘腿而坐,身下黑色莲台绽开,双手结出释迦牟尼印,细长佛珠挂在他的双手上,焕出柔和的慈悲的金光,纵容满脸狼狈的血和伤,依然还是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纤尘不染的神僧,遥不可及得令她心痛。
    不卿双唇轻启,“诸行无常。”释迦牟尼印变换成无常印,佛珠被他向天抛出,霎时间,脚下土地变成黄泉,无数狰狞的恶鬼从黄泉爬出,抱住这些心魔的腿。
    “快走。”不卿催促道。
    柳意禅对千秋厘道:“你们走吧,莫要辜负了师叔的心意。”他一把揽过柳心禅,“心儿,别怕。”
    柳心禅轻声道:“哥哥,我不怕的。”她本就只愿一生追随那人,即便因此而丧命,又有什么好怕好后悔的呢?
    柳意禅将柳心禅推到千秋厘身边,“柳某只这么个亲妹子,平时纵容得无度了些。柳某实不该心软带她来这险境,悔之晚矣。柳某知晓姑娘能耐,可否拜托姑娘带她一同出境。”
    “哥哥,我不用她管!”
    柳意禅一把捂住柳心禅的嘴,见千秋厘点了点头,深深地一弓腰,“仰慕姑娘许久,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现在不问怕是以后再无机会。”
    “千秋厘。”
    “多谢相告,柳某记在心里了,一辈子不敢忘。”柳意禅指指心口之处,展颜一笑,推开手中的折扇,纵身跳入不卿的黄泉,加入了与陆压心魔的缠斗。
    千秋厘催动血契,将古苍龙变成只黑手镯,往手腕上一套,对凤随使了个眼色,“走!”
    “要走你们走,老子一个大老爷们,不干这——”褚双拾话未说完,就被凤随一把抄起,打横一抱就往外跑。
    “女鬼你干什么,快他娘的放老子下来!”
    柳心禅趁机往不卿的方向跑,被千秋厘薅了回来,“这世间并非只有男女之情才值得人奋不顾身的,你哥哥如此苦心,你要对得起他。”说完,捉住柳心禅一臂,拎兔子似的拎起人便往凤随的方向跑。
    身后忽然有人唤了声“敖苍”。
    古苍龙变的黑镯子从千秋厘手腕上脱开,飞升上空,昂然一声龙鸣,化为一条横眉怒目的黑龙,拦在她们面前。
    一道红影掠来,飞上古苍龙的龙背。
    最初那个身穿红袍的陆压心魔。
    他坐在古苍龙背上,一手轻抚着古苍龙的龙角,低头俯视着千秋厘。他看上去比穿白衣的那些心魔年纪都要大,似乎是最后一个被陆压斩下的心魔。
    也是最厉害的那个。
    “小黑,回来!”千秋厘催动血契,古苍龙却对此毫无反应。
    红袍陆压唇瓣勾了一下,“紫光的心你要抢,我的坐骑你也要抢,你就这么喜欢抢人家的东西?”
    千秋厘一愣。小黑是陆压的坐骑?可她在幻境中见到的陆压的那条黑龙明明是有一对巨大的龙翼的,如果小黑就是陆压的坐骑,他的龙翼又去了哪儿?
    “陆压不会伤害敖苍,你们快走。”
    是不卿的声音。
    金色佛珠被他掷向红衣陆压,藤蔓般爬满陆压的身体,将他缠绕起来。
    “走!”千秋厘对同样停下来的凤随道,拎起柳心禅继续往外跑。
    “走?”陆压笑起来,任那些佛珠爬满全身,“走了,他就是一辈子的冷霜生。”
    千秋厘停下脚步,松开柳心禅,转身。
    位于众黑色石棺中间的那口红棺缓缓竖起,棺盖掉落。
    千秋厘双眼陡然睁大,凤随惊得一松手,将褚双拾摔落在地上。褚双拾的屁股雪上加霜,他黑着脸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正要开口骂人,一眼望进那红棺之内,张口结舌。
    那里面躺着的,是他自己……
    千秋厘看着红棺之内的褚双拾,他紧闭着双眼,身体趋近于透明,像是随时会消失。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褚双拾的本灵。
    确实是走不了了。
    千秋厘揉了揉手腕,眯眼死死盯着那副红棺。
    “我用结灵阵将这副本灵存放在棺内,结灵阵消失,本灵即刻化归天地。”陆压摸着龙角,“用你的心来交换,那本来就不是你的心。”
    千秋厘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无所谓地一笑,“好。”
    陆压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微微一怔。
    “你说话可能算数?”千秋厘昂着头问陆压。
    陆压点头。
    千秋厘走到那副红棺前,手搭上红棺的棺沿,看着闭眼躺在里面的褚双拾的本灵,笑着问:“紫光的这颗心究竟有多好呢?”
    不卿睁开眼,皱眉看着她。
    她面上始终带着笑,看上去没心没肺极了,“好到你们每个人都要从我这里将它拿走,用尽手段,百般欺哄,甚至逼迫威胁。”她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这颗心或许最初不是我的,或许它原本的主人比我好上千倍万倍,可它也确确实实在我的胸膛里面跳动了七千三百年,它是活生生的,我也是……”
    千秋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要拿,便拿去吧。”
    她忽然抬起头,红着眼,眼角蓄着泪,“我曾经爱过一个人,我很爱他,爱到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亲人。我满心满眼只有他,恨不得将我的心掏给他。他拿走了我的心,也因为他,我的哥哥不见了。我满世界地找他,可是到处都找不见他。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我的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是我明白得太迟了。如果能够回到从前,我宁可没有那个人,宁可从未遇见过他。这样,我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不死城城主,也就不会失去我的哥哥。”
    不卿维持着结印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千秋厘,浓浓的悲凉从眼底漫出。她每说一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戳进他心里。
    千秋厘飞快地抹掉眼角的泪,朝褚双拾咧开嘴一笑,“哥哥,我不爱他了,你回来吧,我们早些回家。”
    说完,抬起右掌,朝自己的心口狠狠插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52章 蒙头暴打
    “住手!”
    陆压赫然变了脸色, 立时从古苍龙背上一跃飞向千秋厘, 慌忙伸手便去阻止她插入自己胸膛的手。
    千秋厘缓缓向后倾倒, 在陆压抓上她的手的瞬间, 反手扣住陆压的手, 将他死死钳制住, 唇角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嘲笑。
    陆压眼眸一眯,霎时明白过来中计了, 可手已被千秋厘死死扣住。
    褚双拾沉浸在一片揪心的疼痛之中。啊, 这丑丫头, 一番话说得他心如刀割, 他只觉伤心得难以自持,恍恍惚惚,脑海中一片空白。
    凤随刮他一眼, 看准时机, “去吧, 瞎子!”对着褚双拾的屁股便是一脚,将呆怔恍惚的褚双拾踢进了红棺。
    褚双拾跌入红棺的刹那,不卿抬手, 隔空将红棺棺盖举起重重阖了上去。
    不卿双手结印,一道融灵的符印盖上整副红棺。霎时间, 梵音响起,金光闪闪的梵文符印将红棺包裹。
    千秋厘松开扣紧陆压的手,退后一步。
    陆压脸色阴沉,眸光意味不明地看了千秋厘片刻, 忽然笑了。“你可真是,狡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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