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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太太的反对,令小离陷入沉重的悲伤之中。
    “如果让我离开十一哥,我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
    苏太太抱的她更紧,那力道像是在她身上缠了一道道枷锁。
    “如果你失去他就无法得到幸福,那么也别无它法。与你得到幸福相比,更重要的是你活着。你留在妈妈身边,妈妈一定会为你做最好的安排,将你这些年所失去的,加倍地偿还给你。”
    小离的心在滴血。
    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窃取苏恬的人生,占有苏恬的父母,老天看不过,立刻就给她一个现世报,要害她失去最心爱的十一哥。
    不,她不可以让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她真想就此告诉苏太太自己不是她的女儿,她一旦告诉苏太太,就可以和十一哥双宿双飞。
    但是她怎么可以那般残忍,为求自己解脱,就将苏太太推入万劫不复。
    她虽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但她从苏太太那里得到的母爱,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感。
    对她而言,苏太太就是她的母亲,哪怕有一日苏太太知道真相,将她恨之入骨,她也将她视作母亲。
    她既不能告诉苏太太真相,也不能不按时赴约,同十一哥远走高飞。
    她还是从窗口爬出,花园里的斗牛犬汪汪叫了两声后就安静下来,黑暗之中,苏太太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透进一方光亮进来,借着那方黄黄的光,苏太太认出来祝二姐。
    祝二姐及时来通报:“太太,小姐出门了,从后院。”
    苏太太“嗯”了一声。
    祝二姐道:“已经派人跟着。”
    苏太太又“嗯”一声。
    清晨,温暖的阳光撒满一室。
    小离懒懒地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发一会儿呆。
    窗外的淡淡白雾尚未散尽,连青翠的远山远树也显得婉约。
    她许久没有酣睡一觉,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坐起伸个懒腰,身体格外的舒松。
    伸懒腰的时候,她忽而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睡衣。
    她睡觉为什么不换睡衣呢?
    她摸摸头,为什么头发也没有散开。
    奇怪,她昨晚又没喝酒,她为什么会合衣睡下?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
    她努力回想着,猛然惊起。
    她昨夜是几时睡下?
    她怎么可能会睡下,并且还是睡在苏家!
    她不是去找十一哥吗?
    她她她……她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中睡着?
    窗外阳光灿烂,腕表上的指针也走到七点十三分,现在分明是白天,而她和十一哥的约定分明是在晚上。
    她赤着脚跳下床,跑到窗台边,窗台上赫然还有她昨天踩过的脚印。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昨夜不是已经离开苏家,已经赶去鲤鱼湾了吗?
    她的头有些晕,脑袋里实在没有记忆,就努力冷静下来,去重复着昨天的行动,一点一点回想。
    她先走到衣柜边,昨天离开之前,她打开过衣柜,从里面选了一件暗色的衣服,也就是现在身上所穿的这一件。
    然后她又走到床边,昨天她换好衣服之后,立刻从床底摸出一条绳子。
    最后她走到窗台边,她就是借助找到的绳子,从窗台爬下楼。因为花园里的斗牛犬总是吵闹,下去之后,她还喂了它一只包子,让它不要吵。
    窗台上的脚印就是证据,纵然是梦游,她昨天也绝对出去过。
    并且她确信自己没有梦游的病症。
    她坐在床上,按着头,渐渐回想起来。昨夜溜出苏家之后,她便在附近喊了一辆黄包车,然后直奔鲤鱼湾17八号。
    鲤鱼湾的道路狭窄,她下黄包车后,在微弱的路灯灯光下摸索着找到鲤鱼湾17八号的大门。
    17八号的大门上挂着牌子,是个麻油铺面。
    她还记得和十一哥约定的敲门暗号是三短两长。
    她就在那麻油铺上好的门板上三短两长地敲着……
    然后呢?
    她脑中一片空白,后面的记忆戛然而止,佛被人强行切割而去。
    后来她有见到十一哥吗?后来她是怎样回来苏家呢?
    除非她真的患有夜游症,否则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何从苏家的床上醒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按了下墙上的铃,不一会儿负责照顾她的钟阿姐就进房来,问她可是要吃早餐。
    小离不吃早餐,她主动向钟阿姐打听:“我昨天……”
    钟阿姐不等她问完就回答:“是长生带小姐回来。”
    “哪一个长生?”小离对长生的名字比较陌生。
    钟阿姐解释:“就是在太太身边做事的长生,祝二姐的娘家人。”
    小离这就能想起是哪一张脸。
    她越来越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被一个几乎不认识的长生带回苏家?
    “长生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隐隐不安,心都有些慌了。
    钟阿姐道:“我才看到长生在花园里修剪草坪,小姐要见他吗?我去喊他过来。”
    小离哪里还等得急,直接就问钟阿姐:“他在哪个花园里修剪草坪?”
    “在小狮子园。”
    小离胡乱踏上一双拖鞋,蹬蹬蹬跑出房门,要往小狮子园去。
    她才跑出大房不多远,又被人在廊下喊住。
    “大小姐,大小姐。”
    小离缓下脚步,回头一望,追她喊她的人是父亲身边的苏桂。
    桂叔远远地就向小离喊:“大小姐,老爷让你去趟书房,说有要紧事。”
    如此一来,小离不得不先随桂叔去见父亲。
    往回走的路她心里怪异,直觉上去见父亲不会有好事。
    她昨夜既是被长生带回,父亲母亲也必定知道了她私自外出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经验,私自外出,至少也得受一番口头教育。
    想到要被教育,她的步伐就变得慢腾腾,格外拖延着。
    回到大屋之后,她还特意回房换下拖鞋,洗一把冷水脸,才继续同桂叔去父亲的书房。
    父亲在大屋中的这处书房,多年来都用以招待贵宾,因为谈论多涉及生意场上的机密,因此没有父亲的命令,佣人们都视之为禁地,绝不轻易靠近。
    今天的小离轻易走进禁地。
    作为禁地的书房,看起来与普通书房并无两样,也是在玻璃窗前,摆着一张大的办公桌,上面堆各种文件。
    背对办公桌而立的父亲,手里拿着鱼食,正在喂窗台玻璃缸内一红一黑两条鱼儿。
    小离关上门,像平常一般喊父亲,说:“我来了。”
    苏老爷示意她坐,小离站着,没有坐。
    苏老爷仍旧喂鱼,玻璃缸内的那条黑鱼,嘴巴一下一下撞击着透明玻璃,自然是怎么也撞不出去。
    苏老爷在鱼缸外拍拍黑鱼撞的那一处,那黑鱼才转头游向别处。
    苏老爷也转过身来,脸上显着愁容。
    小离还是第一次从父亲脸上见到愁容,她心里非常奇怪,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令父亲发愁。
    父亲发愁,她莫名其妙回到苏家,今天实在古怪到极点。
    “父亲,您有什么烦心事吗?”小离是出于真心关问苏老爷。
    苏老爷道:“是啊,我忧心你母亲的病。”
    小离立刻紧张:“母亲的病加重了吗?”
    她醒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去母亲房中探望。
    苏老爷道:“非但加重,经历你此次绑架事件后,已经恶化到十分严重的地步。昨天晚上,你母亲就住进医院,而我也才从医院回来不久。”
    “我去医院看妈妈。”
    小离情急,话还没说完,身子已奔出数步。
    “你先莫去,免得又惹你母亲情绪激动。”
    小离顿住身形,父亲说的不错,仔细想来好像母亲每次发病,都与自己有关。
    她内心如焚,都没想到自己会担心到这个地步。
    “那母亲的病情到底怎样?”
    苏老爷摇头叹气:“蔡医生说你母亲心脏上的顽疾,今次必须进行手术,否则再病发一次,将非常凶险,然而你母亲坚持不肯接受手术。”
    “为什么?”
    “你母亲说一旦她进行手术,你就会离她而去。”
    “妈妈做手术的时候,我一定会守在她身边,一步也不会离开。”这是小离的肺腑之言。
    “她知道手术的时候你会守在她身边,但是手术之后呢,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她就不会答应手术。”
    小离知道妈妈担心的是手术之后,她会随十一哥远走高飞。
    她在心中问自己,和十一哥早日团聚,就真的比妈妈的病、妈妈的生命更重要吗?
    小离在焦急与心痛中做出选择,从今天开始,她就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等母亲身体痊愈之后,再随十一哥离开。
    小离在苏老爷面前重复对妈妈的承诺:“我和妈妈说过我会陪在她身边,可妈妈并不相信我,但我已经做出决定,我真的会一直陪着她。”
    苏老爷与苏太太保持相同的态度。
    “我也无法相信你。”
    昨天如果没有派长生跟踪她,她已经随程易离开永州。
    小离无奈:“那你们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不相信你无所谓,关键是你要让你的母亲相信你。你的母亲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她就一定接受手术。”
    小离莫名不安,警惕地问:“什么事情?”
    如果是与十一哥无关的事情,她赴汤蹈火也一定完成;如果与十一哥有关,那她必定相当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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