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背后的身穿着灰色西装,头发已经掉了一大半,头皮能映照出灯光的猥琐大叔,也在她跨出电梯门的时候放开了一直贴在她臀部的手。
刚刚走出电梯门,苏薇便感到一阵恶心。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雪白的纯棉手帕捂住嘴,好让自己的胸口的反刍缓解下来。
纯棉手帕上有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味,十分好闻。
闻到这股香味之后,苏薇的恶心缓解了不少,蠕动的腹部和反刍的胸口逐渐平复下来。
拿下手帕,她做了个深呼吸。眼睛看着手帕的一角绣着小小的四个黑色字体:“小薇,加油!”
这是她大学毕业前一天绣上去的。那是她对步入社会怀着期待和惧怕交织的心情的某种表达和寄语。
她喜欢用这种方式勉励自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靠自己,没有别的办法。
望着手帕上的四个字,苏薇的情绪逐渐被这四个字提了起来。脑海里不时又出现那猥琐的中年大叔,喉头又感到一阵恶心。
她急忙又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出现这种恶心想吐的情况,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
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皱着眉头,暗恨那个骚扰她的中年男。
上个月开始,她每天进入电梯都会碰见提着公文包,身穿着灰色西装的猥琐中年男。他总是趁着电梯人满为患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手放在苏薇的臀部。
可他原本就不应该和她一起乘坐这部电梯的。
中年男第一次将手放在她的臀部的时候,苏薇以为他只是无意的行为,她怀着剧烈跳动的紧张的心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竟然毫不顾忌的对她咧嘴笑。
第一次过后,中年男大概是见苏薇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反抗,于是肆无忌惮的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很多次。
这让苏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恼中。
苏薇心中其实是有苦衷的。她不制止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原因是,这猥琐的中年男人是她所在的公司的会计部门的主管,对她有直接的生杀大权。
而且,她心中抱着一股侥幸,总是想当然的以为,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次做过了,下次就不会这么做了。
或者,第二天他就不会和她一起乘坐电梯了。
但似乎,“下次”或者“第二天”这种东西一直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她每天都忍气吞声的受到主管的骚扰,她不能反抗。因为,她需要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苏薇来自西部大山的农村,能够在这座省会城市立足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
大学期间,她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刻苦学习,就是为了拥有能够在大城市里立足的能力。
毕业的时候,她投了无数的简历,面了几十场试,当这间以外贸业全国闻名的集团公司录取她的时候,她激动地热泪盈眶。
收到录取通知的那晚,她跪在寝室冰冷的瓷砖上,向身处天堂的父母祈祷,希望他们在天堂保佑着她工作顺利。
她一定会非常努力的在这座城市里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出个样子来。
如今,她实现了在这座城市里立足的愿望,虽然离她活出个样子来还差很长一段距离,但她也心有满足了。
可是,在这份微小的满足里,却有着两个令她无法言说的梦魇。
一个是目前面对的骚扰,另一个则是……
沿着会计部办公区走廊快步朝前走,主管不声不响的跟在她的身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伸出手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然后对着她得意的笑了一声,提着公文包快步走进了办公区。
苏薇被那一捏惊吓得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提着公文包趾高气扬走进办公区的主管。
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一阵猛烈的恶心快速冲上喉头,她赶紧拿出纯棉手帕捂住嘴,躲在走廊的墙壁边干呕了一阵。
上个月开始,她经常会感到恶心,在干呕之中吐出一阵酸水。
站在走廊的墙壁边,天幕的灯光照射在她惨白的脸上。
她缓了缓心情,心中开始计算,例假比预计的晚来了十天。
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出事了。怀疑、紧张、惊惧却又有着期待,她伸出手摸了摸腹部,虽然平坦依旧,但却已经有了别样的魔力。
苏薇怀着低落而忐忑的心情进入办公区,落座之后,小组组长抱着一盒蓝色的文件夹走到她面前,将文件放在她的面前。
“苏薇,这个季度我们小组要冲的业绩昨天开会的时候已经分配好了,这一份是你的,抓紧!”
苏薇点了点头,“知道,请组长放心。”
对于工作,她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放松。她没有任何后台,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着的资本,除了靠自己的努力。
她能力尚可,每次任务几乎都是小组里最先完成任务的那一位,她的任务比起其他同事而言,轻松不少。
这让其他同事,心中早已有了怨言。
她也不知道小组长为何要这样分配任务。
她试过在完成任务后,主动帮助别的同事,但他们微笑气的说不用帮忙,实际上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和她分一组,甚至非常羡慕没有和她分到一组的其他同事。
对于人事关系,苏薇尽管不热情,却一直都是善意的。可是,像是遭受了某种诅咒一般,没有任何同事接受她的善意。
他们从不邀请苏薇参加团建活动,每个季度分小组任务的时候几乎都默默的祈祷不要和苏薇分在一组。
他们看苏薇的眼神就像是看动物园的不受人待见的动物一般,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起初,苏薇很有些愤愤不平,她不明白同事们为何要这样孤立她,很是委屈。
直到某一天,她躲在隔间卫生间里静静流泪时,听到了两位同事议论她,说她任务完成得快并不是能力强,而是她搞定了小组长。现在小组长把她推荐给了会计部主管,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辞职不干了,专心在主管的金屋里藏着了。
另一人鄙视说,如果勾搭男人也算是一种能力的话,那她也算是能力出众了。主管每天看苏薇那垂涎欲滴的样子,就像是看桌上的一盘五花肉一般,眼珠子都流口水了。
说到这里,两人低声嘿嘿笑了起来。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小组长把她推荐给主管的,她工作任务轻松,一定也是主管授意的。又或者是小组长在讨好主管。
她成了领导们相互献媚的牺牲品。
主管如此肆无忌惮的骚扰她,也是吃透了她在公司早已经孤立无援,又或者这种孤立无援原本就是他设下的陷阱。
所以,主管才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她不觉感到一阵迷茫,这份工作似乎已经成了鸡肋。但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她会陷入绝境中。
工作一定不能丢,否则会被他打死的!
他是苏薇另一个梦魇。
苏薇伸出手,用手轻轻的贴着肚子,感受着腹中的体温,这个世界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带给我温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