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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咏梅在医院住了五天,冯碧落每日陪伴左右,端水端药,侍候得十分尽心。华雍城让李嫂做了鸡汤带来,甚至还拿来了一盒珍贵的灵芝,白咏梅的伤口渐渐愈合,但是面上总是郁郁寡欢,不说话。
    等秋医生给白咏梅换完药,冯碧落便扶白咏梅坐起,一边打趣她。“咏梅,这秋医生看起来对你挺有好感的,一天往病房里跑十多趟。”
    “哪有嘛!秋医生是个很负责的医生。”
    冯碧落也不是无的放矢,秋医生来白咏梅的病房次数最多,每次还呆的时间很长,除了对伤口进行检查外,差不多也对白咏梅整张脸都检查了,明明秋医生的眼神没离开过白咏梅。
    奶奶年轻时其实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这种女孩子特别受学者的喜欢,比如爷爷。
    “喝水,秋医生说天气热,让你多喝水。”
    白咏梅接过冯碧落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她将杯子还给冯碧落,擦着嘴角的水渍道:“碧落,我几天没上班了,肯定会扣工钱的。”
    “你是病假,按理病假不扣工钱。”
    “真的吗?”
    冯碧落不敢肯定50年代是否有这条规定,即使是新世纪里一些不法奸商也会扣病假工钱。“等华先生来了,我们和他说说不要扣工钱。”
    “这不好,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会说闲话的,算了,如果要扣就扣好了,我下个月多做点活赶回来。”
    “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就别管这事了,好好养身体。”
    白咏梅手放在小腹上,道:“这几天虽然伤口疼得厉害,但真的是我最舒服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做,成天躺着,好像把一辈子的好处都躺完了。”
    “瞎说,以后还会有好日子的,你相信我对你说的那些话。”
    白咏梅叹了一声气,道:“我没上班少了工钱,我家里那些人肯定又容不下我的。”
    “他们要是敢说你一句,我绝对打破他们的头。”
    “碧落,你是姑娘,别总是打打杀杀的。”
    “人要凶点才不会被欺负嘛,你看你温温柔柔的,全家人都欺负你。我要是你,一分钱都不给他们用,饿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人。”
    “命。等回去了还有好多事要做,碧落,你给我的那20件秋装还没全部打完版,如果不急的话等我先把地锄过一遍,等着种第二季稻。”
    “那不行,先打版,还要把秋装做出来才行,这不能等,不然秋天过完了,谁还买秋装呀。而且我心中已有一个极好的点子,就等着这批秋装。”
    “那我家还要种第二季稻,如果不种……”白咏梅蹙眉。
    “让你家人去种,你怕什么,你有工作,有工钱拿,可以吃好穿好。就是因为你太勤快,你家人都把你当牛使。对了,这批秋装可是关系到爱华和天伦的合作,稍有差池很可能天伦又会取消合作。”
    “这样啊!那我回去赶紧做完。”白咏梅被吓到了,上次她亲身经历了厂里发生的动乱,这不仅是所有人会失业的问题,而是她不愿意华雍城有麻烦,那一丁点都不愿意的。
    冯碧落点头,心里却觉得自己好像卑鄙了,以白咏梅的性格只要被家里一逼准会妥协,但是事情如果和华雍城相关,白咏梅可能会坚定起来。
    爷爷要是知道我这样对奶奶,非得打死我不可。
    冯碧落咬着嘴唇,搬着手指算爷爷出现的时间,现在是1950年,离爷爷出现的时间还早着呢。或者想个法子去把爷爷找来,不然这近十年的时间难保奶奶又爱上其他男人。
    不过爷爷如果提前出现了,爸爸会提前出生,那爸爸和妈妈可能不会相遇,自己不就是人工毁灭了吗?
    想着,冯碧落吓了一跳,算了,顺其自然,奶奶30岁才能结婚。
    “碧落,你在干嘛?”白咏梅奇怪地瞅着她。
    “算这个月还有多少天,过得真快啊,我都来了快五个月了。”
    “碧落,咱们这里冬天冷,你可得要多准备一些棉袄,柴也得多备着些,冬天净爱下雨,又冷又阴。”
    “晓得了。”
    正聊着,门外的走道上传来脚步声,冯碧落倾听一阵便面露喜色,道:“华先生来了。”她刚转过头便见华雍城提着一罐汤进来。
    “今天又是什么汤呀?”冯碧落满脸笑意。
    华雍城瞧着她的笑靥,道:“排骨莲藕汤。”这姑娘仍是对食物特别感兴趣,真是让华雍城忧心,恐怕只要是好吃的就会把她拐骗走。
    汤分成了两份,白咏梅还没开始吃,冯碧落便吃得呼哧拉响,整张脸恨不得钻到碗中。
    “咏梅,今天伤口还疼吗?”华雍城站在病床前。
    “好多了,华先生,我想明天出院。”
    “等全好了再出院,不然你回去劳累身体会垮的。”
    “就是就是,咏梅,你听华先生的话,安心在医院养病,最好做个全身检查,查出什么病就赶紧治,我天天喝汤都不想回去了。哎呀!咏梅你快点吃啊,你看我都吃完了,你还一口没动。”
    白咏梅笑起来,华雍城的到来令她心情倍感愉悦,即使这个男人在心上离她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吃完汤后白咏梅很快睡着了,冯碧落和华雍城走出病房,在走道的窗前说话。
    “肖战强要求我们在半个月内拿出那20款秋装,所以不能等待咏梅病好,把草图给魏厂长,让魏厂长安排。”
    “可是,这功劳给其他人得了,我不乐意。”
    “这是你的功劳。”
    “我给咏梅的就是咏梅的,我反正是做不成副厂长了,所以扶植咏梅做副厂长。”
    “你念念不忘当副厂长,那我们赶紧结婚,你做了老板娘,权利比副厂长还大。”华雍城将她额前的碎发抚至耳后,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冯碧落的皮肤很滑,很细,华雍城享受那一流的手感,没妨冯碧落打掉他的手。“我才不要靠你的关系,我是靠实力吃饭的。”
    “好,你靠实力吃饭,但是你现在失业了。”
    “失业了我也能养活自己。”
    冯碧落想了想,时间确实太紧急了,等白咏梅病愈耗时太长,而下个月就立秋了,秋款上新不能耽误,早早做定了这笔订单才对。“好,我把草图给你,你拿给魏厂长,其实我也是信不过其他人,他们要是有咏梅手艺的一半,我说不定早就改变了主意。”
    “碧落,我现在去临湘镇,这两天我就不来医院了,这里你要多费心,有什么事去我家找李嫂,或者小玉。”
    “嗯。秋款草图在咏梅的房里,你让魏厂长派人去取。”
    华雍城点头,忽然他拽过冯碧落拉到自己怀中,迅速地低头在冯碧落唇上一吻,旋即又放开。冯碧落嘟着嘴唇,低声嚷了一句大色鬼,可是听起来就好像是呢称一样。
    062 干了一件有眼光的事
    爱情就像一剂最灵效的返老还童的药丹,华雍城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轻松惬意。车开得很快,比往常快了一半,这一点都不像他稳妥的性格,或许生命中多了冯碧落,他又有了冲动和恣意。
    车窗外细雨滴沥,但他的心中仿佛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汽车驶入爱华服装厂的院子,一脸惊慌失措的黄副厂长便迎了上来。
    “华先生,不好了,老魏快不行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顿时华雍城大吃一惊。
    “昨日下班后的事,他老婆说猪圈屋顶有个洞,让老魏上去补,没想到老魏失了脚摔下来,当时老魏人还好好的,说不碍事。大家想着猪圈也不高,平时谁还不跌几个跤,但今天一早魏厂长就不行了,叫来毛医生看过,说情况不妙让准备后事。我刚去老魏家里看,老魏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他家人哭得死去活来。”
    “怎么不送到省城去,兴许还有得救。”
    “他三个儿子和媳妇不肯,说送去了不一定有救,还要花冤枉钱,还说怕没到省城人就去了,总之各种推脱。”
    “我和你去看看。”
    到了魏厂长家,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哭天抢地,华雍城走进去,魏厂长躺在堂屋的竹席上,他的老婆和父母围在一边哭泣,小儿子一家似乎不在,只有大儿子和二儿子几口人在,不过几个晚辈倒没怎么动容,好像事不关己。
    “华先生,你怎么来了?”魏厂长的大儿子魏旺财赶紧起身。
    “来看你爹,怎么把你爹移到堂屋了,这地面冷,他这样躺着受不了。”
    “华先生,你是城里人不懂乡下的规矩,这人快死了是不能躺床上的。”魏大媳妇插嘴。
    “少说几句。”魏旺财瞪了媳妇一眼。
    华雍城蹲在竹席旁边,魏厂长双眸紧闭,嘴唇发白,伸手触其鼻息仍是有气。“魏厂长还没死,赶紧把他送省城医院。”
    “他都这样了,送到医院去救不活,白花钱,让我们这些后辈怎么活?”这次说话的是魏二媳妇。
    华雍城皱了皱眉,乡下女人愚昧无知,又自私自利,着实令人生厌。“据我所知,魏厂长一个月有80块的工钱,他在厂里工作8年,他要看病也是用他自己的钱,怎么能叫白花钱。”
    “他要养家啊,这一家子人不要吃穿吗?”魏大媳妇扁嘴。
    “魏厂长只有赡养父母的责任,所以他只需要管自己父母就行,或者再把他的老奶奶算上,总共4个人,一个月也花不到10块钱。”
    “那我们呢?还有他孙子呢?”魏二媳妇与魏大媳妇一唱一和。
    华雍城瞧着她俩,道:“你们没手没脚吗?你们丈夫呢?人不要只长了一张吃饭的嘴。自古以来就只有儿子孝顺父母,没有父母孝顺儿子和孙子的说法。”说一出口,华雍城大吃一惊,自己怎么也变得像冯碧落一样。
    魏厂长的两个儿媳妇脸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华雍城会当众给她们难堪。
    黄副厂长满脸放光,他和魏厂长感情深厚,但这毕竟是魏厂长家事,他不便多言,现在华雍城把他的心里话给全说出来了。
    华雍城又看着魏厂长的两个儿子,道:“古代有个行当叫盗墓,需要在墓穴附近打下一个深洞,人顺着绳子从洞口下去可以进入墓穴,刚开始一般是父亲下洞,儿子在上面把风,但是当父亲把财物从洞里送出来后,儿子见财起义,居然不管洞下的父亲,抱着财物逃走了。”
    说到这里,他又环视屋内一周,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他的面孔上,但大家似乎都没听明白。“像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于是盗墓这个行当便出了一个规定,如果是父子去盗墓,那下洞是儿子,父亲留在上面把风,因为父亲不会贪财而害儿子的性命。”
    顿时,魏厂长的两个儿子面红耳赤,华雍城讲的这个故事再明白不过了,让他们不要为了一点钱而置父亲的性命而不顾。
    “华先生,我们真不是人,我们现在就把爹送省城去。”
    “就是嘛,旺财,你也不想想,你家这么多人就是靠老魏撑着,他要是死了,你们一家子都没活头。”黄副厂长与魏厂长同病相怜,特能理解魏厂长的处境。
    “好,你们赶紧收拾几件衣服,我的车在外面,你们把魏厂长抬到车里,跟去两三个人照顾。”华雍城露出喜色。
    魏旺财忙答应,但魏大媳妇却扯了他一把,“拉什么拉,这是我爹,敢情不是你爹,死活不用管是不是,以后你娘家有事别烦我,如果让我看到你回娘家,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魏大媳妇大概没想到魏旺财会凶她,哭着跑回里屋。
    “把魏厂长抬到车上,大家快点,病不等人。”
    魏家去了三个人,魏厂长的老婆魏婶,还有魏厂长的两个儿子魏旺财和魏来财。车里挤进来四个人后,将汽车装得满满。
    汽车驶出临湘镇,华雍城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不过将事情交给黄副厂长负责也不够放心,魏厂长虽说没多大能耐,但在管理上可圈可点。
    如今魏厂长生死不明,必须要找一个人来接替他的职位,华雍城思前想后,厂里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担当得起这个重任。
    或许只有自己长驻临湘镇,可是孩子不能经常见到父亲,这是华雍城所不愿的。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在朝阳医院停下,众人抬起魏厂长进入医院。很快诊断出来,魏厂长因为跌落,导致颅内出血昏迷,情况很严重,因为目前不具备开颅手术的条件,只能采取保守的方法让脑内的血被吸收。
    魏厂长在一楼的病区,华雍城安慰完魏婶后便来二楼,冯碧落正在和白咏梅讲故事,讲的的是《西厢记》。
    “咦!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满头大汗的。”冯碧落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去了临湘镇,但刚到便听说魏厂长昏迷不醒,所以把他也送来医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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