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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王妃进了这王府,神态自若,就如逛自家后花园一般,没有露出半点失态之处,即便是看到感兴趣的东西,神色也是淡淡的,不动声色。
    再看她的一双手,肌肤细腻,肤色白皙,一看就是没有做过粗活的,老管家暗暗在心里揣测着,他们这王妃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但是这模样,这气度,总归不是普通人家里能养出来的。
    老管家却不知自己误打误撞还真的猜中了,毕竟巫族的祭司,还真不是普通人家里能供出来的。
    姒幽十岁那年,被点做少祭司,自此之后,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跟着老祭司,学习祭祀或者占卜一类的事情,也并不需要像旁的族人那样去劳作,巫族需要培养一个祭司,他们当然不会让祭司去下田做活的。
    姒幽极擅长养蛊一道,偶尔得了不错的养蛊材料,还可以拿去换取米粮,平日里也颇是节俭,日子不咸不淡,倒是过得去。
    于是便造成了老管家的误解,他甚至开始默默猜测,新王妃是不是哪一个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里养的女儿了……
    老管家一边想着,一边轻咳了一声,下面的丫环们立刻挺直了腰杆,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老管家看见了自己。
    老管家一双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咱们的王妃娘娘,你们都是在王府里的老人,伺候王爷的日子也长了,没有个四年也有三年。”
    丫环们听他说得如此慎重,便愈发谨慎,老管家继续道:“王妃娘娘初来乍到,主子有一些不熟悉,不明白的,你们要小心伺候着,若叫我发现有人偷懒耍滑,做出欺主之事,仔细你们的脑袋!”
    这话说得严重了,丫环们都不由缩起脖子来,老管家冷声道:“都哑巴了吗?听到没有?”
    丫环们立即齐齐应答:“是!”
    老管家这回满意了,点了点头,又叫了几个丫环的名字,道:“寒璧,日后你就先管着她们这几个,贴身伺候王妃娘娘,其余的人,都还是照往常一样,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一个年纪稍大的丫环轻声答应了,老管家这才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转身对姒幽道:“王妃娘娘,老奴让人领着您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他说得有些快了,姒幽顿了好半天,才勉强琢磨出些其中的意思,虽然有些半懂不懂,但仍旧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至少她听懂了一句,要让她去休息。
    在船上晃了几日,睡得并不好,姒幽确实有些累了,听那白胡子老人跟几个女孩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笑着向她告辞离开了。
    那些女孩们还站在院子里没动,也没声音,姒幽开始还不觉得,现在突然有些犯困了,她想了想,礼貌问道:“在哪里可以休息?”
    之前那个叫寒璧的丫环连忙走上前,按照老管家的吩咐,刻意放慢了声音,轻柔细语道:“奴婢带王妃娘娘去。”
    到了现在,姒幽总算是明白王妃娘娘这四个字是在称呼她了,毕竟刚刚一路过来,这四个字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些,让她下意识记住了。
    或许是他们外族人对于客人特有的称呼吧。
    姒幽想明白之后,便不再纠正她,只是点点头,礼貌地道:“谢谢。”
    寒璧这回听懂了,颇有些惊讶地望了姒幽一眼,她自小就被卖去做了丫环,后辗转入了王府,服侍过好几个主子,还是头一回有主子跟她说谢谢。
    用如此平常的语气,仿佛在对待一个与她地位相仿的人。
    望着少女平静而漂亮的面孔,寒璧心里微微一跳,语气不自觉又放软了许多,道:“您请随奴婢来。”
    她说着,便垂头引着姒幽往前走去,等进了主屋,撩起帘子,入了卧室,她才吟吟笑道:“娘娘就在这里休息吧,奴婢就在外边守着,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叫奴婢一声便是。”
    姒幽没作声,只是把随身拿着的包袱放在了一旁的桌几上,寒璧见了,正欲替她收起来,却听姒幽阻止道:“别拿。”
    寒璧一怔,以为自己冒犯了王妃,连忙缩回手,噗通跪下去,急急解释道:“娘娘恕罪,是奴婢鲁莽了,请娘娘责罚。”
    她这一跪,后面的四个丫环也呼啦一下子跪了下去,一点气也不敢吭,偌大个屋子,竟如同死寂一般。
    姒幽看着她们的举动,满眼都是疑惑,片刻后,才淡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发怒或者责怨的意思,倒仿佛是对她们很不解,寒璧与那几个丫环都是一怔,悄悄抬起头去看,却只见姒幽伸手将那个破旧的包袱拿起来,放在了床头,然后不再搭理她们,自顾自解开外袍,竟是预备歇息了。
    姒幽实在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跪,她在族里时,只有见到老祭司和母神时,才需要下跪行礼。
    跪,这个动作,在姒幽看来,它的含义该是敬畏与尊重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初初见面的几个女孩儿要跪自己。
    姒幽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对方跪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她有点困,想睡觉了。
    王妃娘娘要睡觉,下人们肯定要帮着伺候了,怎么能让她自己来做这些事情?
    寒璧心里一咬牙,磕了个头,道:“娘娘,请让奴婢们来伺候您吧。”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冲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去,正欲帮助姒幽脱下外袍,还没靠近,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挡住了,然后便对上一双幽黑如墨玉的眼眸,对方眼底满是惊异。
    姒幽道:“你做什么?”
    寒璧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总觉得有一股特别的压力,不重,却让她不敢放肆,仿佛在这少女面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否则便是不敬。
    为何会如此,寒璧想不通,也来不及去想,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奴婢、奴婢帮您。”
    姒幽的眉心微微一蹙,慢慢退开些,道:“我自己可以。”
    她说着,不再看寒璧,兀自解下素白的外袍,搭在床头,发带脱落,无数青丝倾泻开去,散落在肩头。
    姒幽从容在床上躺下,拉过一旁的锦被盖上,然后闭上了双目。
    寒璧登时目瞪口呆,她身后的一众丫环们也摸不着这事态走向,一个小丫环悄悄道:“寒璧姐姐,这……怎么办?”
    寒璧望了望床上阖着双目的少女,回身冲她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那破旧的包袱仍旧是被放在床头,看上去十分随意,然而这下寒璧却不敢去拿了,她最后一个离开了屋子,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床上的少女睁开了双目,她侧耳细听,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再次闭上眼睛,这回终于安然睡去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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