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多少合适?”徐扣弦笑着问。
“价值连城才合适。”邵恩顺着徐扣弦的开头,开启成语接龙模式。
都是能说会道,不服输的主。
“城府深沉。”徐扣弦接腔。
“沉鱼落雁。”邵恩秒答。
“雁序之情!”徐扣弦继续。
雪势渐小,楼下人工湖的湖面上覆了厚实的冰层,唯一没被冰封的放水口处积聚了许多草鱼,吐着泡泡。
邵恩清了下嗓子,“情有独钟。”
“钟意你啊。”徐扣弦声音明快悦耳,心情大好,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成语接龙小游戏就此结束。
后半夜是暖被簇拥,细密薄汗蒙在鬓角眉间,他吮过她精致的蝴蝶骨,一路向下。
……
最能让成年人放空自我的发.泄方式,莫过于此。
做的太过火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了徐扣弦第二天起晚了。
周末两人都没定闹钟,邵恩生物钟准时,早八点睁的眼。
可邵恩也真没大度到把睡的正香的小可爱叫起来,去拒绝其他男人,他做完早饭,出门办事之前,还贴心的把徐扣弦的手机静了一波音。
徐扣弦自然醒的时候,卧室墙上滴滴答答的挂钟已然划完大半个弧度。
睡的太多,头昏脑胀,徐扣弦眯着眼睛去瞅时间,十二点四十七。
邵恩已经不在了,手机摆在客厅茶几上,解锁以后屏幕上有四通未备注人打来的电话。
反正迟都迟了,也不差一时半会了,徐扣弦巴不得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差到姥姥家呢。
她伸了个懒腰,手机放了首轻快的钢琴曲,回到餐桌上,慢条斯理的把邵恩给自己留的单人份早餐全部解决。
然后才发了个短信过去,全然不用心的敷衍。
徐扣弦:[不好意思啊,我才睡醒,我现在就过去。]
****
钱隆那边已经急的快炸了锅,这富家千金好不容易约了自己,结果离约定时间都过了两个点了,人没到就算了,连个信都没有,电话还一直打不通。
钱隆甚至怀疑是这富家千金耍着自己玩,茶水从滚烫放到凉透。
服务生主动又添了新的,凉到第三回 的时候,钱隆沉不住气给徐老爷子去了个电话。
电话忙音响了半分钟,徐老爷子才接,上来就干巴巴的两个字,“有事?”
“那个,爷爷,您孙女儿今天约了我吃饭,约的十一点,但她现在还没来。”明明是徐扣弦迟到,反而是钱隆告状没了底气。
“你喊谁爷爷呢?”徐老爷子听着气就不打一出来,“没来等着,是不是个男人?等女人不是你该做的吗?”
问完徐老爷子就把电话给挂了,钱隆惹了一肚子气,可他也不敢再问,更不敢走开。
拜邵恩所赐,徐扣弦锁骨跟纤弱脖颈上布满了红痕,在穿件高领遮掩和直接套连衣裙之间,徐扣弦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虽然没化妆,但到底洗了个头以示尊敬。
下午两点出头,徐扣弦踩着雪地靴从车上下来,进门前给钱隆打了个电话,确认桌号。
又立在门口给邵恩发了个定位:[唔,我才到,你一会儿完事就可以直接过来接我了。]
服务生引着徐扣弦到了包间,门被开的瞬间,钱隆轰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了啊。”
徐扣弦点了下头,平淡的抱歉,“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睡到自然醒。”
过度的热情,职业跟家庭原因都让徐扣弦过度的早熟跟识人准确。
第一眼看到钱隆的时候,徐扣弦对他的刻板印象就定了型。
不是因为钱隆其貌不扬跟打扮土气,白衬衫黑色西服,西服前别着五颜六色的鸡毛领结。
而是这个人过分的献媚了,若不是有所图,寻常人是不会在等了三个多小时后,依然可以点头哈腰的说,“您不知道,我这个人癖好差,就喜欢等人。”
包间圆桌,徐扣弦跟钱隆以直径方式对坐,中间横跨了整张桌子,距离拉开的甚远。
钱隆其实是想坐在徐扣弦旁边的,不论徐扣弦对他的印象如何,他对徐扣弦的印象倒是绝佳。
这个妞长得是真正,就是一看才从别人床上下来,不过钱隆完全不介意。街边理发店的小妹儿他也不是没搞过,那品相,较徐扣弦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徐扣弦拒绝了,说话的方式跟钱隆一样,“您不知道,我这个人癖好差,就不喜欢别人坐我旁边。”
这话同自己说的如出一辙,钱隆无言以对,只能挠头尴尬的笑笑。
菜点了八个,这家店不便宜,钱隆让徐扣弦点,徐扣弦也就真点了,菜谱早先她徐扣弦没到的时候钱隆翻过几次。
徐扣弦每报一个菜名,钱隆就在心里给自己减去多少钱。
就这钱还是跟社会上朋友借来的,拍胸脯承诺最多半个月,还十倍。
没辜负价格,菜品倒是精致且味美,徐扣弦拿小勺往口里送蟹黄豆腐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钱隆也是饿急眼了,风残云扫的往胃里装东西,连着喊服务员添了两碗米饭。
于是徐扣弦又在心里为钱隆记下了一笔,吃相极差,在相亲对象面前都不加掩饰,多半是很长时间没吃过饱饭的人。
人多多少少都有缺点,徐扣弦是认得,她会对第一印象差的人保持距离,也会因为主观感受而厌恶对方。
徐扣弦停箸许久,钱隆才吃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他全程都顾着吃饭,连问下合不合徐扣弦口味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是熟练的喊,“那个扣弦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隆,可能你爷爷也跟你说了,我是你奶奶救命恩人的孙子。”
“哦?”徐扣弦扬起头,黑漆漆的杏眼望着钱隆,长睫毛微颤,素净的小脸上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摆在桌面上合十。
忽然来了兴趣,“我爷爷还真没跟我说过呢。”
“……”钱隆明显也有些惊讶,他一拍大腿,“原来你不知道啊?”
徐扣弦眨了眨眼,盯着钱隆,继续套话,她一脸无辜的讲,“我要是知道还有这层关系的话,肯定不会睡到这么晚才醒的啊。”
此话一出,钱隆明显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特别好忽悠的傻白甜富家千金,被保护的太好就有一点不行,不知道人心险恶。
钱隆暗喜,今天这事成定了。
他添油加醋的把莫须有的事情给徐扣弦讲了一遍,本来是从前奶奶老说之前在老宅有个特别要好的邻居,困难时期分吃过同一只瘦兔子。
到了钱隆这里,就变成了三年自然灾害时候,树皮都被抠到秃了,自己奶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逮了只快死的兔子,揣在怀里拿到徐扣弦奶奶哪儿,徐奶奶当时都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被自己奶奶一碗兔子肉给救活了。
徐扣弦边听边点头,内心冷笑不止。
钱隆还真当谁都跟他一样,不回家,懒得听听奶奶讲故事了?
这故事徐扣弦听过,兔子是一起抓的,自然也是一起吃的,就是好姐妹罢了,什么救命恩人不恩人的,扯你妈犊子。
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号,承诺的人是奶奶,但奶奶因为疼爱自己,从未说起过半句这件事情。
而爷爷深爱奶奶,也自知青年时期未曾给妻子足够陪伴,亏欠良多,且不想破坏妻子在孙女眼里的地位,这才主动的抗了锅。
为了亡妻一诺,把所有的过错都招揽到自己身上,又不舍得孙女不开心,把选择的权利全部交给自己。
而故意去利用这种情感的人,有毒。
徐扣弦单手托腮,笑着说,“事情是这样的,钱先生,我现在有快结婚的对象了,在同居中。我今天来,只是来跟您说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
“可你奶奶写了誓约的!不能因为你奶奶不在了,你们就不认账了!”钱隆激动的打断了徐扣弦的话语。
吐口而出,口不择言。
“不在了”这三个字实在是太难听了。
徐扣弦却依然在笑,面若桃花,她拿着筷子敲了下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才娓娓道来,“咱们奶奶年轻那时候的事儿,到现在怎么也得过了五十几年了吧。可能写誓约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但在这世界上,哪儿来的永远呢?活人是不配说永远的,除非人死了,您说是这个道理没毛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准备认账了?”钱隆就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徐扣弦话里指向了。
“您理解的没错,字面意思啊,不然呢?”徐扣弦摸了摸自己的发尾,粲然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任钱隆平日里在不是个东西,也做不出朝着徐扣弦摔东西的举动。
虽然闪念之间,让钱隆压下怒火的意识是,如果自己对徐扣弦动了手,那多半就是废了,徐家不会放过自己的。
社会混久了,他知道哪些线能踏,那些碰了会死。
事已至此,还是按原计划来吧。
钱隆脑补了一下今后没钱度日,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的凄惨模样,脸色瞬间白了,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撑着桌面,闷哼了两声。
“……”徐扣弦沉默着盯着钱隆看了会儿,觉得不像是装的,才本着人道主义精神问候,“需要我帮你打一二零不?”
钱隆这些年做别的不行,演戏卖惨倒是手到擒来,演得有模有样,他摆了摆手,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儿,我的老毛病了,胃病,一顿都不能落下,落下就犯病。那个我宾馆里有药,你开车来的吗?能送我去拿个药吗?”
徐扣弦抬眸,紧紧的锁着钱隆打量了快一分钟。
普通人在陌生人的长久注视下,会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主动避开视线。
可撒谎成性的人不一样,他们习惯了给自己洗脑,自己都相信了是真的,从而去博取他人同情信任。
“你住哪里?”徐扣弦问。
堵在钱隆嗓子眼的那块石头瞬息落地,徐扣弦答应了,计划完成了三分之二了,
钱隆报了地址,徐扣弦第一时间发给了邵恩。
是家还可以的四星级连锁酒店,钱隆下了血本,而徐扣弦思考的是这酒店监控应该齐全。
邵恩已经忙完了,在往徐扣弦吃饭的地方开,看到消息时候眸色一深,掐蓝牙回了句语音:[了解,我在路上了,马上到。]
徐扣弦是带着无线耳机听的,听完她眉梢带笑,敲了敲手机,全然不顾钱隆已经捂着腹部趴在门口了。
真严重到某种程度,没人会拒绝叫救护车的。
心肝宝贝小可爱:[你不着急,据我估测,如果动起手来,他应该打不过我。]
心肝宝贝小可爱:[小时候应谨言家的保镖,赵猛哥哥也交过我一些,我还行。]
就应谨言十来岁时候能把男孩子打到骨裂的格斗术,徐扣弦学了三五分,也够凑数。
邵恩叹了口气,又回了句语音:[我倒是不担心你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这种事情,理所应当由男人面对面解决,你就负责开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