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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殊则偏薄的唇,此时已微微抿起,幽深而森然的目光露出丝不悦,如被触了逆鳞。
    齐王甩了甩手中马鞭,耸肩无辜道:“只能如此,不然,教我钻进马车之中去?”
    夏殊则将马鞭掷给了他,微微攒眉,折身走向了马车。
    卫不疑大为震惊,暗中于背后对齐王殿下竖起了拇指。
    确实是高人。
    须臾之后,车门响起了清脆的不疾不徐的三声。
    这三声如同鼙鼓击在卫绾心上,刹那之间唇瓣失了血色,她哆哆嗦嗦催促常百草去开门。
    常百草拉开了车门,外头明媚而暖融的春阳被抛洒而入,长姿孑立的身影,犹如静影沉璧,于如水的烂漫春晖之中,投入人眼眸,惊起人心上栖息已久的一滩鸥鹭。卫绾的心跳得更急了。
    她哆嗦着将手指捻住大袖,尽可能不露端倪地道:“殿下。”
    尽管极力克制,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地战栗了下。
    夏殊则的右手叩在车辕上,双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卫绾。
    那种如同前世里一样被打量的毛骨悚然感,于四肢百骸深处死灰复燃,她简直仓皇不安,恨不得一把推开他逃窜而去。
    他的手臂却似乎有意无意地拦着她去路,肯定地道:“你怕孤。”
    生来矜傲的太子殿下,在卫绾身上学到了人生第一般无奈,唤作自知之明。
    他是她眼中的洪水猛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会成为绾绾的心上朱砂的。
    时间问题,不必自谦。
    第 9 章
    卫绾大气不敢喘上几口,想揭开窗去对卫不疑求饶,将太子拉走。
    “殿、殿下天人之姿,阿绾不……不敢不惧。”
    他的手攀着横辕,笑了声,意味不明,继而卫绾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暗,竟是太子钻入马车之中来了,卫绾忙深吸口气,屏住了呼吸。
    常百草积极地让座,自己蹲在了边角小杌子上。
    夏殊则凝目看了卫绾一眼,她神色紧张,面颊隐隐有汗,坐立不安,他微微垂目,避过了一旁。
    一道长椅,一人在北,一人在南,中间犹如隔着一道天堑。
    卫绾惶惶不安地偷偷回眸,见他安然自若,目光朝向车窗外,似有所动,卫绾忙又深呼吸几口,扭回头装作望车外风景。
    只听得齐王带着笑的一声“启程”,少顷,马车被驱动起来。
    郊外新绿的原野一碧万顷,官道广阔延绵,没入远处轮廓朦胧的山丘之中。
    金色的日光将晨间的薄雾撕开,倾囊灌溉而下。
    卫绾的呼吸缓慢地平复着,随着马车的颠簸律动,胸脯也一起一伏,紧迫感消弭了不少。只是,她仍旧是不敢回头朝后方瞟上一眼,脖子歪在窗口,这会儿歪得都发酸发痛了。
    她并不想一路扭着脖颈子坐到河西去,何况……
    何况什么卫绾还没想到,马车突然剧烈地一晃,卫绾双臂无着,被身子朝后倒去。
    她吓得忙用手掌撑住木椅,不幸却碰到了样坚硬且柔软的物什,好容易立定,卫绾仓皇回眸,只见自己左掌压在太子右手手背之上,掌下之物骨节分明,有些微咯手,卫绾惊魂未定,寒毛直竖,刷地一下坐了回去。
    “殿、殿下,我不是,不是有意……”
    夏殊则凝神瞧着她,不见什么喜怒。
    卫绾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了,紧张地一把扣住了尝百草的手腕。
    一切细小的举动都落入了他眼中。夏殊则淡淡地瞥眼过去,“不必怕孤。”
    他又补充了一句:“孤不吃人。”
    卫绾微微怔然。
    常百草却发出噗嗤的轻笑,甚为大胆。卫绾怔怔朝她望去,威胁她闭口,常百草竟然胆大起来,敢当着太子光明正大戏笑,而卫绾战战兢兢地发觉,太子殿下似乎并无恼意。
    常百草只是觉着,太子一路约之以礼,目不斜视,目光平和温沉,雅逸端凝,毫无戾气,分明是个正人君子。不知为何自家姑娘与四姑娘呛声时神鬼不惧,逼急了,私下里能祭出卫织母族祖上八代来,却偏偏怕太子殿下,宛如见了猫的老鼠,连爪子都不敢亮出来了,这不是太奇怪太好笑了么。
    她仍在笑着,卫绾瞪了她一眼,诫告她不得放肆。
    常百草偷偷瞟眼太子,那小手捂住了嘴巴,眉眼弯弯,仍然全是笑意。
    目不斜视的太子殿下冷淡地望着窗外,主仆二人无意之间目光落到他背影之上,觉得那剪影沉静而孑然,与车中俗物格格不入,卫绾更惊疑不定地发觉,殿下耳根……有些微发红。
    一定是马车逼仄,车中太闷了。她心想。
    黄昏时分,将暮未暮,军队在黄河边驻扎下来。
    背临滔滔,大河万古不竭的水声,犹如战鼓雷鸣。
    可让人听着,却觉得有种古朴而悠远的宁静。
    卫绾下了车便显然松了口气,一路只步步紧跟着卫不疑行动。
    远处,齐王殿下和太子巡视周边,两道身影挨得极近,左右无人,齐王却还是用手掌遮口,神秘地笑道:“我上一次便发觉那小姑子怕你了,三哥你上回在洛阳城外掳走了人,是不是做了甚么让人又心动又害怕的事情?”
    夏殊则道:“没有。”
    他皱起了眉,“高胪同你如此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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