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歌还没答应,萧翎羽便已经将她背了起来。
“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要提前告诉我,不可以自己单独跑出来,知道吗?”萧翎羽的斥责中带着一丝后怕。
“奴婢知道了。”沉歌环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吸了吸鼻子。
萧翎羽听着她声音不对:“你在哭吗?”
“没有。”沉歌闷声闷气地回答。
“方才看你就要哭了,想哭就哭吧。”毕竟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鹿鸣又伤得这样厉害,她一个小姑娘哭一哭也在情理之中。
“奴婢没哭,”沉歌说,“都这把年纪了,不能随便哭。”
萧翎羽:“……”这把年纪?
莫名其妙。
萧翎羽和沉歌回到军营后,立即找来军医为鹿鸣医治。
军医说:“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经脉全部受损,以后怕是不能习武了。”
“劳烦军医先开些药给他医治内伤吧。”萧翎羽叹息道。
鹿鸣的事情,沉歌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全部都同他说了。鹿鸣的武功被他的师父废了,可惜了他这样一个武学奇才。
鹿鸣醒来后,宁王和萧翎星他们都过来看过他,嘱咐沉歌好好照顾他。
沉歌在军营里没有别的事情,打仗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忙,便每日围着鹿鸣转。
这一天晚上,她去看过鹿鸣之后,准备回去睡了。可刚出了他的营帐,忽然身子一轻,被人从后面挟住,飞了起来。
沉歌刚要叫,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直到离开军营,那人才将沉歌放了下来。
沉歌转身一瞧,是一个陌生的大叔。
大叔身形颀长,儒雅清隽,似乎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你就是沉歌吧。”大叔先开了口。
“你是……”沉歌想了片刻,“鹿鸣的师父?”
陆尧点了点头:“是个聪明的丫头。”
沉歌瞧着他和蔼可亲的样子,有些想象不出他打断鹿鸣的经脉废掉鹿鸣的武功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鹿鸣现在怎么样了?”他问沉歌。
沉歌如实道:“他还好,只是情绪很低落。”
“你把这个给他。”陆尧拿出一卷小小的羊皮纸。
沉歌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医治好他身体的药方。”陆尧说,“他这样的筋骨,不能练武简直暴殄天物。”
“那你还废他武功?”
“我也是不得已。”陆尧负手望着他们的军营,“我们各护其主,他只身一人闯进来,我不能视而不见。”
沉歌不解:“你不是退隐江湖了吗?”
“我欠了人情,所以重出江湖了。”
“哦。”毕竟和他不熟,沉歌也不好意思问他欠了什么人情。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
“小丫头胆子很大嘛,咱们现在可是挟持与被挟持的关系。”
“那您还送吗?”
“送吧,反正也没几两沉。”
“您徒儿说我最近胖了。”
“这个木头,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第60章 060
沉歌第二天便将陆尧给她的方子, 交给了鹿鸣,一来是想让鹿鸣知道, 他的师父并非真的要废了他的武功,二来也想让鹿鸣看看这个方子是否有猫腻,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尧终究是敌军那边的人, 若是他在方子里做了手脚, 那便麻烦了。
鹿鸣一看到方子, 便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师父?”
沉歌点点头:“昨天他找到我, 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你和他各护其主,他本不想伤害你的。”
其实即便陆尧没有给他药方, 他自己也能医好自己的。只不过, 若没有师父的允许, 鹿鸣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一身的本事都是师父给的,师父若想收回,他又怎么敢违背。
想来师父也一定知道他会这样想,所以才会冒险送来药方。
鹿鸣望着药方,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说:“其实我在他们军营的那几天, 也是师父护着我的,否则我又怎么能毫发无伤。”
“他说他欠了那个主帅一个人情,所以才会允诺保护他, 我瞧着你师父的样子, 是不大情愿的。”
“师父他年轻的时候好胜, 经常与武林中人比武,有个人心胸狭隘,输给师父后气不过,便暗中买了杀手害死了师娘。师父很内疚,给师娘报完仇,自此便隐退江湖了……”
“你的师娘,和敌军主帅是什么关系?”
“师娘是他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
敌军主帅姓穆名成,此时正在劝说陆尧,希望他能去刺杀宁王。
他觉得以陆尧的武功,应该是能做到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劝陆尧去做这件事了,故而也不是陆尧第一次拒绝他了。
“我先前已经同你说过,我只保护你,不杀人。”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宁王造反成功,看着这江山易主?”
“那是你的事情,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而已,”陆尧神情冷淡,“而且我只保护你三个月,这是事先定下的。”
这确实是穆成先前同他定下的时间,原本他在东菖之地设下埋伏准备将宁王一举拿下的,可没想到连上天都帮宁王,那一阵邪风吹得士兵们军心不稳,加之他们的旗帜被鹿鸣砍断,这才让宁王有机会逃脱。
一想到这里,穆成便觉得十分气愤:“若不是你教的那个好徒儿砍断了我们的旗帜,我或许早就将宁王捉住了!”
“多谢夸奖,我徒儿确实被我教得很好。”
“我现在不是在夸你。”
“我已经将他的武功废掉了,就算能医治好,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于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你莫要再得寸进尺。我是欠了我的妻子,不是欠的你!”
陆尧说完,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离开了穆成的营帐,气得穆成摔了杯子。
如今宁王往北宁撤去,穆成决定继续追杀,务必要在三个月内将宁王拿下,否则这江山,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宁王此时确实一直往北撤退,可若是真的一路撤回北宁重新开始,他便心有不甘。
他们好不容易打到东菖了,再差一点他便能摸到上京的城门了。
况且东菖一战,幸亏抽|身及时,并没有造成多少人员伤亡,大军实力得以保存,宁王想着,或许他们可以换一个路线进攻上京。
宁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三个儿子以及几位谋士,大家对这个决定都有些犹豫不定。
这时,明衍站出来说:“我觉得可以。”
军师说:“我觉得不行。”
谋士们说:“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可他们并没有时间从长计议,因为敌军一直在逼退他们,若是不能及早做出决定改变路线,怕是真的要被逼回北宁了。
宁王将明衍留下,问他为何觉得可以。明衍只说了一句:“宁王,你有帝王之相。”
于是宁王一改撤退的路线,决定绕过东菖继续进攻上京。
这一决定委实有些冒险,若不能成功,便要有去无回了。
萧翎羽想让沉歌和鹿鸣回北宁:“鹿鸣你身上伤重,让沉歌陪你回宁王府好好养伤吧。”
他虽不愿意让沉歌喝鹿鸣单独在一起,但是此时情况特殊,他不能只顾及儿女之情,所以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鹿鸣此时正研究师父给他的那个药方,上面又几道药材药性霸道,军营里没有,他需得找齐这些药材才能医治自己。
“世子,我这身子确实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调理。我不用回宁王府,便在这附近找个村落休息即可。待我身子好后,便去找你们。”
“也可,”萧翎羽也听沉歌说了陆尧送药方的事情,心里为鹿鸣感到高兴,“我拨两个士兵保护你们,沉歌,你好好照顾鹿鸣。”
沉歌虽然很担心萧翎羽,但想到他们已经平安渡过了东菖这个大坎儿,往后的战役他们都打得很漂亮,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于是便答应下来:“奴婢会好好照顾鹿鸣的。”
萧翎羽看着她:“我还有旁的事情叮嘱你,你出来一下。”
沉歌跟着萧翎羽走出去,他一直走,沉歌一直跟,蓦地,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沉歌不妨,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萧翎羽顺势将她抱住,低声说:“本世子……挺不放心你的。”
“世子不是拨了两个士兵保护我们吗,奴婢不会有事的。”
“本世子担心的不是这个。”萧翎羽将手臂又收紧了些,低头埋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管好自己的心,等本世子娶你。”
沉歌的身子一下子僵了。
萧翎羽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僵硬得像根冰柱子,不由松开她:“本世子跟你说情话,你怎么是这个反应?”他脸色一沉,“你莫不是喜欢别人了?”
“那倒也没有,”沉歌为难地说,“奴婢心里,只希望世子好好活着,一生幸福,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前几句话还是很动听的,寿终正寝是怎么回事?”萧翎羽好笑道,“算了,你心里有本世子就行。”
萧翎羽随同宁王的大军一同离开,沉歌则和鹿鸣寻了个村庄,对外称两人是兄妹,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沦落到这里,倒也没有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萧翎羽拨过来的两个士兵只在暗中保护着他们,平常并不露面。
沉歌和鹿鸣租了一个小宅院,安顿好之后,沉歌便照着药方到处寻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