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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承南好不容易找到只合心意的小绵羊,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他的性子其实比苏彻还要偏执,一旦认定了,打死也不会放手。
    他瞪了苏彻一眼,转身追了上去。
    苏彻吸了口气,解开衬衫上的两颗纽扣,露出清隽冷白的锁骨,如此,心头的那团火才稍稍灭掉些许。
    他啧了声,慢悠悠跟了过去。
    付承南人高腿长,三两步贴了上来,吊在两人后面不依不饶。
    陆郁是头一次见识如此恬不知耻的付承南,孔薇薇拉着她的袖子,低着头走在侧边,不愿意付承南靠近。
    直到出了巷口,看见停在树下的两辆黑得发光的摩托车,陆郁这才察觉上了付承南的当。
    出巷的路不止一条,可每当陆郁要往别的方向转时,付承南总会笑嘻嘻地欺身过来,硬是逼得她换了方向。
    “你看,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付承南走到其中一辆摩托前,摘下套在后视镜上的头盔,咚咚敲了两下,看着孔薇薇,“小绵羊,坐过摩托么,速度堪比火箭的那种。”
    摩托车黑得仿佛深夜,车身线条流畅优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车身上落下光斑,像一头在树下遮阳假寐的猎豹,虽然尚未启动,但不难想象它奔驰起来会有怎样的矫健身姿。
    孔薇薇好像有些感兴趣,探出头扫了两眼,眸子亮晶晶的。
    陆郁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孔薇薇立马收了眼里的好奇。
    她刚想跟着陆郁离开,可眼前忽然一黑,付承南笔挺的身影挡住了光,随后脑袋一沉,等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套上了头盔,呼吸的回音被锁在头盔里,在耳畔清晰地回响。
    此时苏彻也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擦着陆郁的肩膀走过,少年的衬衫上似乎还带着麻糕的甜香,他走到自己那辆摩托车前,长腿抬起,坐了上去。
    摩托车被压得一沉,苏彻两脚撑地,摘下头盔拎在手上,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陆郁的脸。
    陆郁不自然地别过脸,心里暗暗叹息,今天恐怕是逃不脱了。
    事情的最后,孔薇薇被拉着上了付承南的车,陆郁不自在地站到苏彻车前,两人沉默着,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一声油门轰响,付承南欢呼一声,把车开上了街道,像阵风一样,很快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后座的孔薇薇在少年故意的恶作剧下被颠了个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忙紧紧扯住了他的衣服。
    付承南藏在头盔中的脸,笑开了花。
    巷口的老树下,阳光洒落一片阴影,苏彻掀起眼皮,眉梢微微上扬,吐字轻慢。
    “陆郁,你有过后悔的事么?”
    陆郁不解,可苏彻没有给她思忖的时间,下巴朝后座一抬,说:“上车吧。”
    陆郁心情复杂地解开后车架上的备用头盔,戴上后坐上车,即便她动作很小心,可摩托车就那么大,她还是碰到了苏彻的后背。
    少年的白衬衫料子很好,细腻精致,隐隐将苏彻后背的肌肉轮廓勾勒了出来,青春而富有活力。
    陆郁双手握在两侧的横架上,身子尽可能地朝后倾着,生怕自己和他再有什么身体上的碰触。
    苏彻显然感受到了她的刻意疏远,冷淡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语调没有起伏,嗓音沉闷,“你如果想摔下去找死,就这样一直坐着。”
    陆郁只好朝前挪了挪,但双手依然是握在架子上。
    苏彻没有作声,双脚踩上脚踏,启动了车子。
    尾气管喷吐出阵阵黑烟,这辆被精心改装过的摩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疾驰而去。
    车速飙得飞快,高楼树影不断倒退着消失在眼底,凌冽的风刮在头盔上,耳边阵阵嘈杂,陆郁的呼吸不禁闷重起来。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渴望坐在这辆车上,闭着眼张开手,在风中在雨中恣意欢呼,等嗓子喊累了,睁眼的那一刻,眼前是少年硬朗的脊背和肃杀的背影。
    而不是像现在的样子,淡漠和疏离。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山海,两个世界的鸿沟难以逾越。
    一个在跑,另一个却踟蹰不前。
    陆郁心乱如麻,她想着上车前苏彻问她的话,望着少年被狂风卷起猎猎鼓动的衣角,没来由地感到一丝苦涩。
    陆郁,你有过后悔的事么?
    当然有,而且很多很多,多到让她千疮百孔地过了六年,多到她现在一直逃避。
    摩托车飞驰在长街上,眼下正是周六下午,路上行人很多,可苏彻却没有半分想要减速的样子,车速极快,喇叭按得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疯狂下,陆郁握着车横架的指尖握得发白,头盔里的脸雪白如纸,她死死咬着唇,竭力压抑着胸口的沉闷和阵阵头晕。
    藏在衣服下的后背开始冒出冷汗,陆郁身子抖了下,重心朝前倾,胸口一不小心压在苏彻的背上。
    苏彻正面无表情地握着车把,忽然后背传来柔软温暖的挤触,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藏在头盔里的脸刹那间红透,耳根和脸颊灼烫得厉害。
    幸好陆郁很快反应过来,忙调整好了坐姿,那种令她心脏酥麻的感觉才一触即分。
    最后他在街边停了下来,陆郁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喉咙,直到这时才喘了口气,稍稍放松了身体,但头晕的感觉依然没有消退。
    “放……放我下来。”陆郁强忍着不适,一只脚撑在地上准备下车。
    苏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陆郁整张脸变得苍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微蹙着眉,缩着肩膀,看起来身子很不舒服。
    他忍住了要去扶她的冲动,静静地看着她摘下头盔,额头和鬓角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好了,风也兜了,我先回去了。”
    陆郁把头盔还给苏彻,皱着眉说:“薇薇那边,麻烦你盯着点付承南,别让他做出格的事。”
    苏彻用手指勾着头盔的锁扣,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陆郁松了口气,轻轻说了声“再见”,忍着头晕的恶心感,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不知多久,她回过头看了眼。
    远处,车还停在原地,在眼里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
    而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苏彻双手揣在裤兜里,白色衬衫清爽干净,浅色的眸子映着光,格外清冽。
    苏彻和陆郁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
    然后,双双别开了脸。
    都很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  想让副cp超甜qaq
    第18章
    他到底在想什么?
    陆郁不明白。
    重生之前的苏彻,对谁的态度都冷淡,即使是形影不离的陆郁也不例外,他从来不会主动找她,更不会像今天这样,让她上车,送她回家。
    当然,如果这种方式也能叫“送”的话。
    头晕的感受好了很多,陆郁的脸色也不再发白,她在街边沉默地走着,很多次都想回头看看苏彻是否走了,可都忍住了。
    这条路陆郁很熟悉,前面左拐再走过一条很长的围墙,就能看到自家的公寓。
    拐弯的时候,陆郁面色沉静,可眼角却飞快地朝后扫了眼。
    身后的街道,行人陆陆续续地走过,可少年洁白的衬衫却再也不见。
    他走了。
    陆郁松了口气,猜测苏彻大约是在她第一次回头时就转身离开了。
    没了苏彻带给她的无形压力,陆郁沿着围墙走了一截,空气中隐隐能嗅到公寓附近栽种的桂花香,她在离公寓几十米的地方,忽然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争吵的双方,一个是顾克英,另一个是曾在楼梯用垃圾撞她的中年妇女。
    其实若是按辈分来说,中年妇女是陆郁奶奶的远房侄女,陆郁得喊一声表姑妈。
    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中年妇女没有一点羞耻心,越多人围观她气势越足,她站在路口,一手拉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手指着顾克英骂。
    “我家春子那一百块钱是他表姑奶奶给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偷了!你当别人的娃都跟你家扫把星一样?今天偷明天抢,大后天就要去坐牢!”
    中年妇女嗓门大且尖,像只母鸭子似的叫得欢快。
    围观的群众大多都是这片儿的,都认识她们,两家虽然沾亲带故,但关系着实不怎么样,时不时会吵上两嘴。
    今天这事儿挺热闹,他们根本没想着去劝,在一边低声指指点点。
    中年妇女扬着头看顾克英,手边抓的小孩也扬着头,冲顾克英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
    顾克英看在孩子的份上,本来不愿跟她吵,陆郁奶奶那一百块钱丢了就丢了,她只不过是听邻床新搬来的大娘说了一句,想来提醒一下而已。
    老太太丢了钱着急,邻床大娘纠结了很久才告诉顾克英,她亲眼看着那小孩趁他妈和老太太闲聊时,从老太太的枕头下掏了张红票子。
    可没想到中年妇女打死不认账,还非说是顾克英见不惯她家孩子成绩优秀,年年三好学生,心生嫉恨,故意来泼脏水。
    中年妇女一句话后,成功地将话题引到了陆郁的身上,旁观的邻居们都晓得陆家闺女是什么德行,对中年妇女的话信了八分,反而对陆郁更加嗤之以鼻。
    顾克英沉着嗓子说:“刘嫂子,我话不想说得太难听,你家孩子偷没偷他自己清楚,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
    顾克英扫了一圈邻居,“陆郁她确实没出息,做的坏事也多,不仅你们恨,我也恨,但我生的女儿我清楚,她从来没干过小偷小摸的事儿!”
    “所以,要是下次你们再在我面前说陆郁偷啊抢啊的,别怪我不认这么多年邻居的情面。”
    顾克英说完这番话,深深地吸了口气,拨开人群,拎着买来的菜,头也不回地朝公寓楼走去。
    围墙很高,太阳西斜,陆郁的身子完全被遮在墙的影子里,她站在这里听着顾克英说的那些话,胸口闷闷的,眼眶和鼻子都在发涩。
    中年妇女还站在那里骂街,叉着腰的样子像只斗架赢了的公鸡,那小孩眼珠子转着,冲顾克英离开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陆郁猛然生出一团火气,她吸了口气,脸上再次挂上以往的冷漠,从墙影走了出来,拨开人,站到了那小孩的眼前。
    小孩很怕陆郁,在家里,陆郁是父母拿来吓唬他的妖怪,就和小时候听到的大灰狼和人贩子是同一种东西。
    中年妇女没想到陆家闺女过来,想到她经常出去打架,下手无情,嚣张的气焰略有收敛,但顾及周围的邻居们都看着,倒也不怎么怕。
    “你想干什么?”中年妇女把小孩往身后拽了拽。
    陆郁扫了中年妇女一眼,冷冷清清的视线像冻住的冰块,“小混蛋自然要有大混蛋来收拾。”
    陆郁说完,伸手一把拽住小孩的胳膊,强拉着他走了一步。
    “有没有偷,拉到我奶奶那里,问一下就知道了。”
    中年妇女想到陆郁奶奶那彪悍的骂街战斗力,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扯着小孩的袖子,一边拉一边喊:“完了完了,陆家扫把星打人了!”
    陆郁像没听见她的叫骂,使劲拉着小孩,要把他拽到医院去,小孩瘪起嘴,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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