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一个大大的屏障,听不到屏障外的任何声音。
小赵没能拦住,眼看他拎起黑色箱包,大跨步走出房门走出酒店,然后一辆黑色轿车从停车场驶出,转了个巨大的弯,绝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几秒就没了踪影。
*
孟清希睡了几小时不到,迷蒙中听到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撑着沉重睡意睁眼,柏翊的轮廓模糊呈现在视野中。
还来不及思考,床垫倏然重重压下去,她惊了一瞬,柏翊已经将她狠狠按在怀里。手臂越来越用力,亲吻接踵而至。
他吻的毫无章法,胡乱肆虐,力道非常重。
姜芷溪呼吸困难,彻底清醒过来。
黑压压的身影罩在她上方,姜芷溪没有阻止的力气,轻飘飘环住他的腰,嗓音有些哑:“你怎么回来了?”
话音落下,几乎被吻的喘不上气。而柏翊不言,接下来的动作显得沉默而凶狠,姜芷溪感觉自己要被嵌进床垫中一样。肩胛骨渐渐溢出一股生疼的感觉,惹得她不停皱眉。
“抱我。”他喘着粗气停住动作,声音嘶哑不像话。
她揉了揉双眼,平息呼吸。
这不是抱着呢么,一直抱着呢,还要怎么抱?
但她还是依言,重新环住他的腰际,皙白手臂松松环了一圈,以一个最舒适的程度。
“不是这样!”他嘶吼出声,低低的,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昏暗灯光下,柏翊的面容看不清,但那双眼亮的摄人,拧着最后一簇亮,绝望而荒唐。
与这双看不清的眼对视片刻,姜芷溪起身,拢了拢凌乱的睡衣,冷静的从床头柜里拿出药,又下床倒了一杯凉水递到他面前。
全程,柏翊跪坐在床垫上,垂着头,冷丧又颓然,只有视线寸步不离跟着她转。
姜芷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把药喝进去:“刚才梦到你了。”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苏醒,糯糯的,黏黏糊糊。
具体梦到什么内容姜芷溪不记得,只是觉得醒来就能见到梦中人,有一种掺杂着奇妙感的惊喜。
没有人不爱恋人给予的喜悦,但是为什么他眉间满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阴郁?
姜芷溪伸出一只手,抚摸对面那人锋利的眉峰:“发生什么事?”
柏翊对着水杯和安放在她掌心的药粒看了好一会儿,怔然抬手吃进去——这个动作他曾在姜芷溪面前做过无数次,现在却异常艰难。
钝痛缓慢的紧随而至,好像用极小的细针在他的心上戳出数不清的小孔。
是了。
她一直是这样的,从没有变过。由始至终,从一而终,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身边,无论他因为何种荒唐可笑的理由暴怒发疯,她从没有过哪怕一句怨言。
变的那个人是他。
半夜的长途跋涉,冷水过后的被迫思考。柏翊眼中的光渐渐暗下去,他像一只漏气的气球,绝望等待支撑他的空气彻底耗尽的那一刻。
他勾起唇角,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没发生什么,我打扰你睡觉,讲故事哄你睡好不好?”
“不好,我还困着呢,不想听故事。”她又站起来,语气里没什么不悦的情绪,伸手将空了的玻璃杯拿走,重新躺回到床上,然后拍了拍身侧:“只等你五分钟,快点哦。”
闭上眼,混沌中只有细碎轻微的声响,在她默默数着时间的两分钟内,柏翊已经换好了衣裳躺在她身旁。
感受到床侧下陷,姜芷溪没有睁眼,摸着黑探手,拽到他的睡衣下摆,紧接着整个人放心的靠上去,自动找舒适的位置,抱住不动了。
两个人的呼吸渐渐融合在一起,柏翊不敢动,睁着眼盯天花板,盯了许久。
*
不知道是不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姜芷溪放心的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柏翊已经起床,或者说出门赶行程,她早就习惯了醒来见不到人的清晨,心情没有任何波动。
简单整了整头发下楼,一转弯就和站在沙发边的温致打了个照面。
柏翊正坐在沙发上,手边还放着一本书。听到动静,他回头,神色柔和下来:“吵醒你了?”
姜芷溪来不及回答,温致已经急匆匆接过话头。男人在原地急促的转了两圈,像是情绪没处发泄似的,一手的手背重重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拍了几下:“我看你是彻底的疯了!!大半夜飙车回n市,还没吃药,你这条命不打算要了?!”
脚步一顿,她怔忪两秒,从楼上走下去:“柏翊,温哥说的是真的吗?”
柏翊低头抿一口黑咖啡,神情淡漠到极致:“与你无关。”
“是他妈与我无关!!”温致被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平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使劲拍了两把沙发,面红耳赤,额头上青筋直冒:“我他妈也是疯了,疯子才愿意接你这种麻烦!但你能心里有点数吗?发疯之前别尽给无辜的人添堵!!小赵因为你的破事儿一宿没睡,我他妈四点不到起床订机票赶回来,一群人为你奔波不停,你丫坐在这儿喝着咖啡说与我无关?你他妈有心吗柏翊!!”
这么几年接触下来,姜芷溪从没见过温致发这么大的火,把话撕开了说,原来这么难看。
柏翊默了一瞬:“截止年底的酬劳和分红,我一分不要,打给团队里的人吧。还有,以后不会麻烦你了,我打算——”
“……温哥,我替他道歉,不管怎样柏翊考虑的不够周全,你先消气。”姜芷溪上前几步打断他的话。柏翊从来不是服软的人,就算是她也少见,现在温致显然在气头上,等他再说下去,情况就不可控了。
谁知温致的怒火一并烧到姜芷溪头上,手重重一挥:“你道歉有屁用,他就是死不知悔改!”
姜芷溪猝不及防被拍了一把,正因对方不是刻意,没有控制力道,她仰着头就摔下去,大腿磕在桌角,几秒钟的时间,痛的脸都白了。
柏翊瞳仁紧缩,猛的冲到姜芷溪身旁,揽着她的腰背小心翼翼抱起来:“怎么样?摔到哪里了?哪里痛?”
虽然痛,身上的触感还在,她感到柏翊的手臂止不住的发抖,他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姜芷溪强忍着笑了下,尽力不露出分毫异样:“我没事,放开我吧,我自己能站起来。”
这肆意一挥挥出事来了,温致脸色也一变,赶紧跟上来看情况:“怎么样,小溪,我不是故意——”
柏翊倏然抬头,没有表情的一张脸上处处透着毁天灭地的怒意:“离开,现在!”
温致一惊,愣住神,可是话几分钟前才说出口,他是怒及了口不择言,也没有能收回来的道理。郁郁看着姜芷溪站起来,唇瓣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跨着大步离开了。
从头到尾,柏翊没有分出去一丝注意力。
姜芷溪被他抱在沙发上,脱了睡裤看那处碰到的地方,大腿一大片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在白皙的肌肤上刺眼的厉害。
他眼神愈暗,一张脸沉如水,一言不发起身去厨房拿冰块。
一瞬间的惶恐过后,又恢复了阴沉沉的沉默。姜芷溪抱着膝盖,忍了几秒,遥声问他:“昨晚为什么回来?”首.发.资.源.请.关.注.公~众~號:【a .n .g .e .l .推 .文】。
噩梦?在温致的暴怒反应和柏翊的回应面前似乎已经立不住脚。
大致也能猜到的……姜芷溪心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失落和无措。
是因为陈伽策吗?因为陈伽策回国了,因为陈伽策是她无法抹去的关系最亲密的朋友,因为她独自去见了陈伽策,即便后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姜芷溪害怕听到答案,又忍不住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他很快回来,冰块外包裹着毛巾,小心压在她红肿起来的肌肤上。
骤然的冰冷令她下意识瑟缩回去,柏翊动作一顿,下一秒动作更轻柔。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就在你身边,还让你受伤。”
“这是个意外,温哥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她把腿收回来,正视他:“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想听你对我讲实话。”
“是因为陈伽策吗?”姜芷溪决定主动一点。
柏翊一抬头,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强制性把腿拉回来。他看着她透彻的褐色眼珠:“为什么要提到陈伽策?”
“你答应过我的。”她意有所指,语气透着某种坚定。
……
柏翊顿了好久一会儿,久到几乎让人忘记了言语。
“我告诉过你的,昨晚我做了噩梦。”他这么说着,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她:“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苍天明鉴啊!!!夜色有开过一次车吗???连亲吻我都不敢霍开了写!为啥一上线这么多高审我好慌
(发一章实验一下)
第88章
柏翊又休假了,这次休假时间无限。
听到这个消息时,远在千里外的连缚自闭了,弹了视频电话过来大肆吐槽。
连缚说:“你不是人。”
镜头对面的柏翊垂眸看书,不发一言。
连缚说:“你无情,你冷酷!”
姜芷溪正在旁边挑衣服,闻言抬眼补了一句:“你无理取闹?”
不知道参加什么节目,连缚目前就在化妆间里,身后发型师在给他做头发,听了没忍住,笑出声来。
连缚嘶了一声:“小姜同志,你学坏了,怎么能跟着这个负心汉一起欺负我!”
这声“负心汉”叫的连缚助理抖了三抖,一手握拳捂在嘴边很刻意的咳嗽了一声。
连缚恼怒,侧头瞪他:“你咳什么,我说错了吗?”
这个偏头的动作影响了身后的发型师,对方扯着他的头发,强行把脑袋按回原处。
滑稽的很。
姜芷溪很不给面子的笑了,柏翊却从头到尾一丝笑意也没流露出来。
直到视频结束,他还是捧着书坐在沙发里,交叠着双腿,几乎不开口。
她最后挑了一条裙子,站在柏翊面前给他看:“这样合适吗?”
今天要出门赴约,陈伽策的女朋友回国了,早前就说过要介绍给她认识,今天时间合适,一起出去吃顿午饭。
时间往前追溯,因为柏翊休假的缘故,姜芷溪所有的空闲时间几乎都和他呆在一起。陈伽策打来电话时,柏翊就在她身边。
姜芷溪原本是想和柏翊一起赴约,无奈他并不愿意,看了一眼,淡淡说自己有事,不去了。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