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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宫等于不被重视,永无翻身的可能,于是被人轻视,侮辱,打骂,吃不饱,穿不暖,在非人的折磨里过了四年。
    直到十岁那年宫变,当今的皇上死后,他被丞相和摄政王合力扶持成了傀儡皇帝。
    没有后台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有后台的自然不能作为傀儡皇帝,只有身后干干净净的人才好控制。
    刚登基时还小,不得不虚与委蛇,长大后慢慢掌了实权,除掉了摄政王和丞相,便开始变本加厉,疯狂针对报复当年愧对过他的人,手段之残忍,被后世称为暴君。
    花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按照原文里的剧情,她这个导致他将来不举的心理阴影已经死了,现在情况变了,她活着,他称帝后会不会报复她?
    因为她是侍奉沈家几十年的管家女儿,唯一的一个,还是老来得女。
    管家救过老将军,算是沈家的恩人,贵妃娘娘看在管家的面子上,不能弄死她,否则很有可能会导致管家不满,叛变之类的。
    他掌握太多沈家的秘密,一旦叛变,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相当于给个小惩罚了事,没想到原主身子骨这么弱,死了,芯子被她代替。
    但是别人不晓得,只觉得三十大板而已,太轻了,受了委屈的人也一定这么想吧?所以他往后一定会报复回来。
    花溪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杀了他,让他活不到以后。
    第二,像女主做的一样,讨好他,提前温暖他。
    重生前的女主家也曾经对不起他过,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和他退亲,让他成为笑柄,耻辱。
    所以重生后的女主亦然选择在他最难的时候,给他送物,塞钱,替代了第一世,别人的位置。
    花溪矮下身子,将球拿在手里,掂了掂,往他身后看去,“你一个人?”
    古扉脚步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完全躲在柱子后面,怯怯的,带着害怕,道:“姐姐,把球还给我好不好?”
    看来真的是一个人,不知道是偷偷溜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身边竟然没跟着随从。
    花溪将球放在地上,自个儿往后退去,与他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范围。
    “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出来,万一磕着碰着,掉进水里没人救你,你就死了。”
    做人要讲理,是原主先对不起他,这事对他创伤很大,所以就算被他报复,也是应该承受的,而且还有好几个年头,不着急。
    古扉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没有为难他?
    嬷嬷说过,她是个坏女人,摸了他不该摸的,是侮辱他。
    以后见了她要离远一些,有一就有二,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
    兴许是他没动,她又往后退了退,空出三五米的距离。
    很有诚意了。
    想了想,古扉试探性的走出来,发现她没有动静,连忙跑过来,将球抱起,像有人追似的,迈着小短腿麻溜离开。
    花溪没追,且不说她没有心思为难一个孩子,就说动真格的,到底是皇上的儿子,杀了他,就算是在冷宫,她也难逃一死。
    况且还没去冷宫呢,她一有动作,他喊一声,长明宫的人先把她拿下。
    再蠢也不会对他下手。
    花溪在往回走,已经不用等了,因为她记得官兵来的那天,古扉正在发烧,现在他好好的,很明显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
    一天时间,被困在长明宫,哪都去不了,白天要干活,晚上要睡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做什么?
    除了收集一些到了冷宫之后能用的东西,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连收集都不太顺利,但凡有她能用到的,别人都有数,比如她的被子和枕头之类的,一旦少了,立马会被人发现。
    花溪仰头看天,莫名觉得她寸步难行,就像有无数的铁链拽着,拖着她往深渊拉一样。
    “那个……”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奶声奶气,带着胆怯,语气和语调也熟悉异常。
    花溪回头,果然,是方才跑开的六皇子古扉。
    “怎么了?”她问。
    “你吃糖吗?”古扉摊开手,几颗包裹着油纸的糖果静静躺在上面。
    “母妃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糖就好了。”
    花溪有些意外。
    所以他以为她刚刚在这里是因为心情不好?
    没认出来吗?不知道她就是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那位?
    还是说只记得心理阴影,不记得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人?
    大概是原文里她死的太早,后世古扉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有一次和女主吐露心声,说他被占便宜的事,没有说是谁,只说小时候被占便宜。
    这说法很笼统,被占便宜,被谁占便宜?他不记得。
    只记得他对那次的感觉是冰凉,难受,浑身犯恶心。
    怎么现在瞧他的样子,没这么在意?
    难道是太小了?还不知道严重性?
    又或者,在他去了冷宫之后,有别人对他做过类似的事,甚至更过分,所以她这点就变成了毛毛雨,不值一提?
    “吃糖对小孩子管用,对大人……”花溪突然顿住。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里似乎燃起了希望。
    “大人的事比较复杂,糖果没用,不过……”引导他,“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古扉眼中闪了闪,“什么办法?”
    花溪笑了,“你过来。”
    *
    夜渐渐深了,本来这时候作为小朋友,古扉已经睡了,今天没有,带着小任务,拿着她给的大布袋,迈着欢快的脚步匆匆进了小厨房。
    后厨里有两个婆子还在忙,准备给贵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做夜宵,看到他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似乎怕他磕着碰着,空出了一个人过去看着他,担心他穿梭在菜架边,撞倒了什么东西砸到他,娘娘饶不了她们。
    古扉探出脑袋,在一排排架子上找红的,绿的,黄的豆子,她叮嘱的,说只要他能找来,就带他一起种。
    可以长出豆芽来,豆芽可以吃的,种豆芽会很开心,他俩一起种,他俩都会很开心。
    他还从来没种过豆芽呢,肯定很好玩吧?
    古扉很快在第二排找到了红色,绿色,黑色,黄色和白色的类似豆子的东西。
    她只要红的,绿的,和黄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种呢?
    古扉怔住了,在只拿她要的,和每样都拿一点之间犹豫片刻,选了后者,万一是时间太急,没来得及说,或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呢?而且都拿了可以多种一些。
    古扉打开大布袋,每样抓了几把,将整个布袋装满才把手。
    提着大布袋,刚要离开,看到旁边的一把小青菜,顿了顿,既然这些豆子能种出菜的话,那菜能种出什么?
    菜是刚从外面运过来的,还很新鲜,根上挂着泥土,他也不嫌脏,抓了一大把带去。
    走的太急,临出门时险些被过高的门槛绊倒,他踉跄了一下,掉了几根菜,想去捡,但是手里东西太多,空不出手。
    跺跺脚,放弃了,紧了紧怀里其它东西,绕过婆子虚虚扶来的手,去了约定的地方找花溪。
    花溪一直等着呢,这期间来回走动,在想一个问题,他帮了她,她该怎么帮他?
    一起跟着进冷宫的不仅有她,还有他,俩人同病相怜,会遇到一样的问题。
    古扉已经到了,喘着气,一脸兴奋的问,“姐姐,我拿到了,要现在种吗?”
    花溪收敛了万般心思,招招手,让他过来。
    古扉抱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站到她面前,小脸上还带着喜悦的神色。
    花溪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现在还不行,太晚了,要明天才可以。”
    古扉一双眼登时黯了下来,他跑着来,跑着去,就是想种豆芽,结果必须等到明天,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花溪看出来了,加了一句,“不过今天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那双星辰一般的眼又亮了亮,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什么任务?”
    花溪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将心中隐隐的想法说与他听,能不能行,能改变多少,就看命运了。
    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挣扎。
    第4章 种豆芽吗
    和花溪道别后,古扉回到房间,他的两个侍女发现了,急忙迎了过来,“殿下,您去哪了?”
    “在门口玩儿。”和往常一样,他没说实话。
    他经常把两个侍女打发去做别的,不是去蒸点心,就是去干活,今儿让她们剥石榴籽,趁她们不留神溜出来的。
    她们太烦了,这不让玩,那不让玩,也不陪他玩,他很无聊。
    采莲和荷青齐齐松了一口气,“殿下,石榴已经剥了一碗了。”
    方才剥的时候俩人顺便聊了聊天,聊完发现殿下不见了,想去找,又怕没剥完石榴,殿下责罚,左右就剩下一点了,俩人决定等剥完再去找。
    殿下出不了门的,娘娘吩咐过守门的,不能让他出长明宫,在长明宫内,到处都是宫女太监,哪个不知道这位小祖宗,不会出事的。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俩人都习惯了,殿下喜欢甩掉她们独自玩,娘娘说过,这个年纪开始叛逆,管的太严反而会起逆反心理,只要不出事,偶尔让他轻松轻松也成。
    都六岁了,晓得哪哪危险,不会冒险,长明宫又都是自己人,不妨事。
    “你们吃吧,我要睡觉了。”古扉边说边去脱衣裳。
    腰带用的是暗扣,不好解,采莲连忙过去帮忙。
    荷青配合着,除掉玉件和抹额,包括外衣中衣,只剩下一身亵衣,采莲命人打来水,洗漱过后古扉才上床。
    并没有睡,心里惦记着事,花溪姐姐交给他的,说是蜡烛烧掉小拇指尖那么长的时候就可以了。
    他挥退了其他人,一直盯着蜡烛看,瞧着瞧着眼前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不那么清晰,脑袋一点,险些睡去。
    古扉一个激灵爬起来,打眼一瞧,蜡烛已经烧掉了尖尖,到时间了。
    他连忙爬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凉,脚冻的一个哆嗦,又回去将鞋子穿上,披了一件披风,小跑着开门,惊动了值夜的采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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