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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菱心一紧,“姑娘不要奴婢了吗?”
    柳梓月点头,微眨了下眼,无辜道:“娘若说只能留一个,那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红菱急忙唤了一声,“姑娘!”
    柳梓月不回话,笑眯眯地抬脚往前走。
    红菱紧忙追上前去,小声道:“奴婢可以学的。”
    柳梓月驻足,意味深长地笑道;“的确该学学,往后万一哪家的公子看上我们红菱,可要会识字掌家才行。”
    红菱顿时羞红脸,别扭道:“姑娘说这些做什么。”
    柳梓月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大笑道:“瞧瞧,这还害羞了不成。”
    奴婢昂首,眼神坚定,“奴婢才不嫁人,要一直跟着姑娘。”
    柳梓月盯着她,笑道:“我们红菱可真是忠心。”
    “姑娘可别取笑奴婢了,你这伤势未好,还是快些进屋吧,奴婢替您将药涂上。”
    “好好好。”
    .
    荀邺将人送走后便回了药铺,铺内无人,前些日子他得了些消息,便派恒九前去探查。
    此时他刚用过膳,正立在桌案前,眉间紧拧,凝神看向卷轴上的女子。
    画上的女子样貌姣好,一双眼流盼生光,眉目含情。
    这眸子同他母亲生的极像,先前他未到柳城时也曾收到过几次画卷,皆是此女子年龄尚小时的模样。
    荀邺将画卷拿起,见到后方有字。
    金钗之年,是其年岁。
    自父亲战死沙场已过了十余年,记得那时娘亲得知此事后便一蹶不振,就此没露过面。
    起先他还当母亲是不愿见人,可谁料就此了无了音讯。
    甚至未等到父亲的丧事办完,她便踪迹全无,连同其贴身婢女及那未出世的妹妹。
    家中仅剩他一人。
    叔父见他可怜,便将他接去收养了些时日。
    可到底是旁人,叔母不待见他,他不过留了两年便离了府,直至今日。
    他四处找寻了这么久,却从未发现过母亲的踪迹,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此事鲜少人知晓,便无人去寻。
    即便知晓的,也当母亲想不开,随着父亲去了。
    这些年来,他每年都会收到一副卷轴,上方画着他未曾谋面的妹妹。
    他将此画卷取回时,曾向那县令问过一二,想打听是何人送来的。
    可李县令只说不知,他施压逼迫,才从他嘴里得知点消息,说是那人蒙面,身形高大。
    他辗转多处,却次次都能被其找到,难不成那人有通天的本领?
    荀邺放下卷轴,起身走出屋外。
    四处寂静无声,荀邺听见风声微动,朝空旷的院子喊道:“恒九。”
    不多时,人从黑夜里走出,朝他作揖。
    荀邺垂眼看他,“如何?”
    恒九屈膝,拱手道:“属下去了趟医馆,的确是那人。”
    荀邺顿首,问道:“可有探到她为何在此?”
    “听人说她先前受了伤,是被医馆的大夫发现才将其救回的。”
    恒九略有停顿,而后抬眼看了看自家主子。
    主子的脸完全被夜色所笼罩,恒九看不清其面上的情绪,却能明显察觉到他周身涌动的气息。
    主子平日里救死扶伤,为人良善,倒叫他忘记了其能耐。
    恒九继续道:“听闻她失了忆,连自己名姓都不记得了。”
    荀邺瞬间抬眸,问:“那如今叫什么?”
    “秦艽。”
    爱你们!mua!
    第29章
    眼下春意渐浓, 廊下的海棠花开得颇为繁盛,花香馥郁。
    香气随着暖风袭面, 柳梓月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抬手在纸上落笔。
    红菱在一旁看得心疼,劝道:“姑娘先歇会儿吧, 老爷不是准您缓两日?”
    柳梓月眼眸酸涩,她困顿地闭上眼, 呵气连连。
    “爹爹不过是找个由头不叫我出府罢了。”
    红菱劝慰道:“老爷也是为了姑娘好, 姑娘该听些的。”
    柳梓月缓慢睁开眼,望向外头, “你可是也觉着我总是出府不好?”
    红菱低着头垂眼, 一时没吭声。
    虽说这女子上街采买并无不妥, 可姑娘隔几日就往外去, 所做之事又与旁人不同,到底关乎了声誉,会遭人说闲话。
    细想来, 姑娘做事总是特立独行,凡事偏由着自己性子来。
    平日里别的女子大多爱绣花抚琴,稍有文采的会吟诗作赋,可没一人同姑娘一般喜学武功, 老爷不让人教, 她便偷偷找护院学,得了些拳脚功夫。
    先前老爷知晓后勃然大怒,罚姑娘思过。
    姑娘虽应承却全然不改, 直至后来因此捡回了条命,老爷才没话说了。
    柳梓月揉揉手腕,将笔架在砚台上,见她不答,又唉叹一声,“怎不说话?”
    “府外人杂,地痞喽喽众多,姑娘虽会些功夫可到底是薄弱,奴婢觉着还是少出府为好。”红菱一本正经,稍抬眸见她脸上并无不耐后,一并将这些时日的担忧全说了,“姑娘每回见着那位荀公子都着实欢喜,奴婢瞧见姑娘的模样也跟着高兴,可还是收敛些为好,叫人瞧去,传到老爷夫人耳里可就遭了。”
    柳梓月见她一派老成的模样顿时乐了,伸手捏了捏其细嫩的脸颊,满口应道:“既如此,往后我尽量少出府便是了。”
    红菱猛地抬头,面露诧异,姑娘今日怎如此好劝?
    “姑娘明白就好,是奴婢多言了。”
    柳梓月摆摆手,起身走到美人榻前侧躺下,几案上摆了碟子,她伸手从里挑了个蜜饯送入口中,甜滋滋的。
    她眼微闭,陷入沉思。
    红菱的话有几分道理,这些时日她是太过急躁,总想着见到荀邺就好,众人劝她的话她不是不知,只是不加理会。
    上一世的荀邺总是替她奔走,总是在她危难时替她解围,也是因着她枉送了命,白白冤死,于此她这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他身边去。
    那时她嫁到王府后便彻底收敛了性子,活得拘谨,事事以那人为重,可重活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只要家人能安康和乐,旁人的眼光她不在乎,更不会因着谁再逼自己伪装。
    何况她当初收敛性子是为了讨好宋邵云,为了让自己更像姐姐,如今她不喜那人,又何需再委屈自己。
    直至将人杀死的那刻,她都不觉那样的人会有心,又或者,他把心放在了令人敬仰的皇位上,姐姐或许存于一席之地,可于她,不过是他命里的过客。
    偏见也好,谬论也罢,一切终归是过往之事,如今天命已改,姐姐和宋邵云这世如何同她无关。
    她只关心自己如何。
    从昨日遇见荀邺瞧见画中之人后,她才开始往深处想,荀邺这辈子迟迟不应,是否当初也只是喜欢那个遮掩性子的她呢?
    若是这般,她宁愿再无瓜葛,如今他能够安好,便是得偿所愿了。
    她害了他一世,万不可再有第二世。
    柳梓月猛睁眼,望着上头的屋梁出神。
    红菱站在一侧替其摇扇,见她睁眼没睡,问道:“姑娘,正院里的花都开了,您可要去瞧瞧?”
    窗外的金光闯入,屋内登时很亮,显得格外刺眼,柳梓月不由得眯起眼,吐出一个字,“热。”
    “奴婢打了些水来,姑娘擦擦。”
    柳梓月拿起一侧打湿的巾帕擦手,阖目道:“你倒是有心,要是能快些入秋就好了。”
    红菱继续扇着手中蒲扇,说道:“姑娘一向怕热,如今倒是糟心了,等过些时日入了夏可就更热了。”
    柳梓月手心又出了层汗,哀叹道:“这真是不叫人活。”
    红菱接下帕子浸水拧干,递过去,“姑娘静心,自能凉快些。”
    久坐不适,柳梓月从榻上翻转起身,瞧见屋外的桃树枝叶微动,而后朝着外头走去,“罢了,咱们去看看院子里看看花。”
    红菱不知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见其走到外头连忙跟上前支起伞,替其遮住烈日。
    这日头比先前还热些,她没走两步身上便出了一层汗,只得加快步子往正院去。
    还未入内,便闻到自院内飘来的花香。
    这处的花种类极其繁杂,因着娘亲爱花,父亲便独留了个院子种满花,四季皆有,任其观赏。
    娇艳的花朵繁簇,紧挨在一起,柳梓月俯低身子轻嗅,伸手拨过花枝。
    她稍往里进,瞧见一单薄的身影立在池边。
    柳梓月收敛目光,命红菱停在外边,独自挪步朝那处走去。
    “你在这做什么?”
    背后突然传出声音,柳梓桐猛然一惊,转而回身看她,眉头稍蹙。
    柳梓月面色冷硬,复而道:“怎么?姐姐还是不愿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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