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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梓月抬眼看他,见他扬了扬手上的香囊,冲她笑道:“那这我就先替你收着了,回头还你。”
    柳梓月还未来得及出言,就瞥见他拿香囊的手在滴血,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衣袖被完全浸润。
    “你的手!”柳梓月一面惊呼,一面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荀邺虚握了下手,发现原本因采药而被割裂的伤口完全破开,应是过于用力而挣破了。
    柳梓月声音有些颤抖,“这何时伤着的?你怎么不说!难不成不知道疼的?”
    荀邺握着帕子将手垂下去,“不打紧,只是伤口裂开了,不算太疼 。”
    这点伤与他幼时习武相比的确算不上疼,他自己没察觉,倒是眼前的人满脸的担忧。
    他自幼习武,虽说后来弃武,半道成了大夫,可那种折磨人意志的痛意却依旧记得清楚。
    父亲对他极其严苛,且不说责罚,光是日日苦练就遭了不少罪,母亲看着心疼,阻拦了好几次,只是他未曾听过。
    后来在他五岁那年,父亲因一次意外被敌军的毒箭刺伤,险些丢了半条命后,他才彻底听命母亲改随着云绫学医。
    荀邺有些恍惚,刚回神就见柳梓月用帕子将他的伤口包的极其紧实,他欲要阻拦,就见她往回走了两步。
    “你等下。”柳梓月叮嘱他,而后快步往回走,进了医馆里面。
    秦艽见她急匆匆回来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还未等她问话,柳梓月就一溜烟没了。
    柳梓月走得很快,来时气喘吁吁的,她手上拿了纱布,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手上便又被绑了好几圈。
    荀邺忍不住打断,“不必缠这么多。”
    柳梓月啊了一声,看他被缠的鼓鼓的手,似也觉得不妥,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道:“我太着急……忘了,不如我再帮你拆掉?”
    荀邺摆手,“无事,我回去自会处理。”
    “那你当心些,可别再伤着了。”
    荀邺应了声,转身往回去的方向走,待他走远了些,柳梓月突然叫住他,“还有。”她顿了下,“别把我忘了。”
    .
    到了启程进京的日子,红菱一早将她叫了起来,柳梓月这会儿光坐着就呵气连天的。
    红菱不停地在跟前晃悠,柳梓月拧眉,抬手按了按颞颥,有些不耐道:“红菱,你过来。”
    红菱听命走过来,眉梢间尽是喜意,“姑娘有何事吩咐奴婢?”
    柳梓月看向她,见她面上很是兴奋,自从方才正院来人,说过些时辰启程,这丫头便在不停在她眼前乱晃。
    原没想打断她,可她实在太过折腾,叫她瞧着闹心。
    柳梓月伸手指向一旁的檀木圆凳,“坐那。”
    红菱看了眼,以为姑娘关心自己累,忙推脱道:“奴婢不累。”
    柳梓月没多言语,只是手一直指着那处不动,红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她眼睛转了圈,才挪脚过去乖乖坐下。
    见柳梓月没后续吩咐,她又大着胆子出声道:“姑娘,奴婢将行李都收拾好了,你可要瞧瞧还少些什么?”
    柳梓月眼都没睁,恹恹道:“你收拾好就行。”
    红菱见她兴致不佳,猜她担心路途,便出言安慰道:“姑娘不必忧心,老爷顾及路远,恐少爷姑娘颠簸劳累,特意选了水路走。”
    柳梓月随意应了声,看这丫头满脸的期待,似是迫不及待想往外去。
    想来也是,这到底是小丫头,从未进过京,这突然要去难免有些好奇。
    柳梓月撑着脑袋看她,故意调侃道:“你看什么呢?外头有什么新奇玩意,难不成是哪位公子哥在外头等着你?”
    红菱被吓得一激灵,紧忙立起从外收回视线,“才不是,奴婢只是……只是……”
    柳梓月见她吞吞吐吐的解释不清,原本阴郁的情绪尽散,笑道:“行了,把东西备好同我去外头瞧瞧,等娘收拾好咱们就可以走了。”
    .
    两人到正院时,许茹还正在屋内收拾包袱,虽说丫鬟早已收拾妥当,可她还是不放心,硬是重新翻了遍。
    柳梓月在跟前待了会儿,不久后爹爹牵着安儿走了进来,问道:“可都收拾好了吗?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许茹四下看了眼,“都好了。”
    “那就走吧。”
    此行带的下人并不多,一行人很快乘马车到了码头,齐力将包袱搬到了船上。在码头停了会儿,待日头悬到上空,船只才终于有了动静。
    只是还没走半日,安儿就出了状况,一直往外吐水,面色惨白,显然是不适应水路。
    许茹陪在跟前也有些不适,柳衡命人特意熬了大夫给的安神药喂他,但却毫无用处,反而引他吐得更加厉害。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日,安儿的情况愈加糟糕,经爹娘商讨后,半途换了马车继续上路,安儿的情况才得以好转。
    因着路途颠簸,众人好几日都没睡过安稳觉,眼下日头即隐,又碰上附近有客栈,才准备在此歇下一日。
    这地界人多,客栈不算大,好在走了波人,腾出了几间屋子。她与柳梓桐各自一间,安儿与爹娘一间,其余下人挤着另分三间。
    待安排妥当后,柳梓月想着冲洗一番,随即吩咐道:“你去叫小二送桶热水上来。”
    红菱简单收拾了下,应道:“好的,奴婢这就去。”
    红菱传了话,这小二办事利索,很快就搬来了个巨大的木桶,顺带还提了两桶热水上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本店自当满足。”
    “有劳了。”
    红菱得眼色给小二赏了些银子,待人走后,她拿布将四处的透光的地方全部遮住,合得严严实实。
    柳梓月很快褪去衣物,露出光滑的背脊,如缎般的墨发垂在肩上,愈发衬得其肌肤似雪。
    红菱在一旁舀了瓢水倒进去,夸赞道:“姑娘生的可真好看。”
    “属你会哄人。”
    “奴婢才不是哄人,姑娘跟天仙似的,任谁见了也都得说好看。”
    柳梓月弯了弯唇,抬手撩水泼在身上,“我听说这镇上的桂花糕是出了名的好,过会儿你同我出去买些回来。”
    红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迟疑道:“现天色已晚,姑娘不如明日再去?”
    “明早就要离开此地,哪还来得功夫去买?”@
    红菱递去干巾,“奴婢明日起早些,替姑娘买来就是。”
    柳梓月擦拭青丝,道:“不碍事,我打探过不远,咱们去去就回。”
    红菱虽觉得不妥,但也知拦不住,她伺候完柳梓月更衣,就先一步推门出去,谁料才刚下楼梯,就听见外头有人吵嚷。
    她走出去了些,见到外头的场面惊呼道:“姑娘,你快来看!”
    改完
    第37章
    客栈外人声鼎沸, 柳梓月闻声跟了出去,彼时夜色昏暗, 人形影影绰绰的, 看不太清。
    众人围着一处窃窃私语,红菱先一步过去, 杵在人堆里朝她招手,柳梓月走近, 探头往她说的地方看。
    被众人围住的地方躺了个男子, 此人身形健硕,看去确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 他手捂着腹部, 虚弱地哼了两声。
    还不等她细看, 耳边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柳梓月偏过头,见一女子正侧跪在男子身旁埋头哭泣。
    这是?
    柳梓月探究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转眼落到男人身侧的那滩血上, 比起方才,这会儿他腹部的衣衫已完全被血水浸透,捂着那处的手在不停地抖。
    他吐气迟缓,看上去像是快死了。
    怪可怜的。
    柳梓月往前靠了靠, 红菱以为她要进去, 见状忙扯住她的袖子,劝道:“姑娘,咱们就在外边吧。”
    见人未应, 她又道:“姑娘不是要去买桂花糕吗?再晚些铺子就该关了。”
    柳梓月脚下一顿,侧头看她,“你去。”
    红菱啊了一声,还不等她回应,就见自家姑娘又朝里进了进,她欲要跟上,就见一人突然从边上挤过来,横在她前。
    红菱踮脚朝里看,心里懊恼极了,早知如此原先就该避过这,这下进退两难,姑娘也不见了。
    她急得满身汗,这时人堆里有人出了声,“我说,你再不去找大夫来,你哥的小命就没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未动身子,而是朝着众人磕头,乞求道:“如今我已无多余的银两去请大夫来,眼下在此是想替我兄长讨个公道。”
    此话一出,四周变得出奇的静,围在此处的人大多只是看个热闹,并未起怜悯之心,听此有不少人动身离开,只留了几个还待着不动。
    红菱趁着人散,急忙去寻自家姑娘的身影,好在人就在前头,她挪步跟了过去。
    柳梓月转头斜了她一眼,问道:“买好了?”
    红菱摇头,也不敢擦脸上的汗,“奴婢不知铺子在哪,还要姑娘同我一起。”
    柳梓月倒没真的指望她去,见此揶揄道:“那你方才在哪?怎不见你过来?”
    “有人挡着……”
    说着,身后突然有人叹气,话里透着惋惜,“这兄妹俩可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爹,本就穷的揭不开锅,眼下还出了这档子事,唉……”
    柳梓月后退了两步,往说话的人旁边凑了凑,只是这意图太明显,她又侧了侧身子,面朝着前头,佯装无意地听。
    几个妇人正嘀咕着,没人瞧见她的举动。
    “秋丫头模样生的俏,前些日子本来该许人家了,这不也因她爹给耽搁了。
    “谁说不是,她娘这一走,往后这日子恐怕更是难过了。”
    那妇人又叹了口气,“不如咱都施点银子,总不能叫人死在这。”
    其中一直未出声的妇人闻此脸色一变,“我可没银子,这家中老小都靠我养活,哪来的闲钱给她。”
    “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刀子又不是我捅的。”说着,她朝地上的人看了看,神色鄙夷,“瞧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必定是得罪了人,不然人怎就光捅他一个,要我说啊,早死了才好,省的往后连累人。”
    柳梓月不知事由,光听着只觉此人的话实在过分,忍不住道:“你不给银子便是,说这话未免太恶毒了些。”
    一旁的人随即附和道:“就是,上回你那屋子塌了,还是人帮衬些才盖起来的,你这会儿说这风凉话,原先帮着你的时候怎不说?真是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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