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月心中一凛,记起原先在寿宴上遇见宋邵云那日,二人便是一起来的,“大哥说笑了。”
“我这可不是说笑。”
柳梓月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欠了欠身子,“娘还在等我过去,月儿便不陪大哥在此了。”
柳骁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地道:“二妹妹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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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梓月揉揉脑袋,转身去了的西厢。
许茹刚安顿安儿睡下,见她进来后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屏退下人,招手唤她,“月儿。”
柳梓月走过去,“爹爹呢?”
许茹拍拍她的手,“你过来。”
柳梓月跟着其坐了下来,许茹上下扫量她一眼,三日后便是她姊妹二人的及笄礼,她早料到有这一天,却不曾想眼下竟是圣上赐婚。
那贤王是何等人物,即便是后来寻回的,那也是皇室之子,且不论月儿的性子如何,偏是她自己,便是不舍的。
她开口,“这圣旨你可都听到了?”
梓月颔首,听见其叹了口气,“娘本不求你姊妹二人嫁入王孙贵族,只希望你们顺顺当当的,可如今圣旨已下,圣命难为,日后你嫁去王府,可千万莫要使性子,王府内良莠不齐,你……”
说着,许茹哽咽了下,柳梓月靠过去偎在她怀中,打断道:“娘无需忧心,如今孝期未过,必是要过上个一年半载才能嫁去王府,女儿还有好些日子陪着娘呢。而且说不准那贤王不愿了,求了皇上收回圣旨。”
许茹点她额头,“傻孩子,圣喻岂是容易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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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
守在门口的侍卫拦着人,言道:“此处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
柳梓月抬眼望着上方的牌匾,“你去通报一声,说侍郎府的人要找王爷。”
侍卫闻声眸色一变,府内先前接了圣旨,说是不久后王爷会迎娶侧妃,便是那柳侍郎的侄女,他抬头偷瞄了几眼,只见其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
他往她身后看,却见其身后没有丫鬟马车跟着,思忖片刻后拱手道:“姑娘在此稍作等候,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柳梓月蹙眉应了声,“好。”
那侍卫听此走了进去,柳梓月挪到檐下躲在隐蔽之处,一旁的侍卫忍不住往她身上看。
眼下正是晌午,烈日毒辣,她头上带着帷帽,又闷又热,整张脸捂得通红。
正煎熬着,那个侍卫从里走了出来,到她旁边道:“王爷叫姑娘进去。”
柳梓月抬抬下巴,言道:“带路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柳梓月见到宋邵云时,他正背着她站在池边喂鱼。
柳梓月摘下帷帽,走上前欠身道:“民女见过王爷。”
前面的人没转身,从小厮手里接过鱼食洒了下去,池中的红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抢夺吃食,搅得池水翻涌。
见此,他又往下抛了把鱼食,出生道:“柳姑娘找本王是有何事?”
柳梓月开门见山,“王爷想必收到了圣旨。”
宋邵云看起来心情颇好,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擦手后朝她走了过来,引她到了石凳边,“坐吧。”
宋邵云慢条斯理地摆好茶盏,“柳姑娘今日来此为的赐婚一事?”
柳梓月看他一眼,作揖道:“小女子不过是商贾之户,身份微贱,配不上王爷,还请王爷求皇上收回成命。”
宋邵云倒满茶水将茶盏推至她面前,“哦?可本王不在意这些虚名,本王未回京前也跟你一样。”
说此,他停顿了下,抬眼看她,“何况,这圣旨是本王亲自去求的。”
圣旨是他亲自求来的?
柳梓月拧眉握拳,倒是她疏忽了,想来那皇帝也绝不会为她这商户之女赐婚,即便借着侍郎府的声名,那之上还有个柳然,何以轮到她。
想到这,她捏了下手心,“民女担不起王爷厚爱。”
宋邵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沉声道:“担得起。”
柳梓月心中一凛,抬眼对上其打量的眼神。
“民女……”
柳梓月还欲再说,宋邵云起身扬手打断,“本王还有事要办,你若无他事便回吧。”
随后,他转身朝着一边的侍卫吩咐道:“送她回去。”
“是。”
柳梓月来时没料到会是他亲自求旨赐婚,眼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说不通了,只是她原先对他那般态度,他反倒不问责还要娶她,若是借此羞辱她,未免代价太大了些。
她抿唇,作揖道:“民女告退。”
荀邺嗯了声,其身后的侍卫跟过去。
柳梓月走了几步后止住脚,回头看向那侍卫,冷声道:“不要跟着我。”
侍卫进退两难,停在原地只等身后的主子发话。
宋邵云扬手,“退下吧。”
侍卫得令退了回去,柳梓月抬眼与他对视,见其神色毫无波澜。
他究竟有何目的?
柳梓月往外走,宋邵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心紧蹙形成一道沟壑,浑身散着阴戾的气息。
第57章
“王爷, 荀大夫求见。”
宋邵云执笔在宣纸上落下笔墨,“让他进来。”
“是。
侍卫将人引到书房, 荀邺作揖, “草民见过王爷。”
宋邵云未抬首,握笔蘸墨于砚, “荀大夫今日前来可是又要改方子?”
见人不语,宋邵云放下笔抬眼过去, 言道:“看来是另有其事?”
荀邺朝前走近两步, 拱手道:“草民今日来是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哦?说来听听。”
荀邺侧眼,瞥了眼其笔下的宣纸, 道:“听闻王爷近来在寻个人。”
这话并未说全, 闻此宋邵云提笔的手一顿, 他紧握着笔杆, 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
这些天他的确派了暗卫探查那人下落,不过此事甚是隐秘,眼前这人是从何而知?
宋邵云敛下眸, 将情绪尽数遮掩,言道:“荀大夫倒是消息灵通。”
荀邺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继续道:“那人叫陈生。”
“陈副将。”
宋邵云猛地起身,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你知晓其下落?”
荀邺垂眼瞟了他一眼, 指腹间相互摩挲着,目光不移,“不错。”
宋邵云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你想叫本王做什么?”
荀邺显然有备而来,闻声正色道:“明日王爷进宫时将草民带进去即可。”
宋邵云紧蹙着眉,手撑在紫檀案上迟迟未语,掌心下的宣纸被其按得起了皱,黑墨晕成一团。
“你要进宫?”
荀邺面不改色,态度恭谦道:“是。”
宋邵云眯起眼打量着他,试图瞧出他此番进宫的目的。
荀邺凛然而立,淡声道:“此事对王爷百利而无一害。”
宋邵云手握拳,他所言不假,此番带他入宫的确不是桩难事,若能借此寻到那名副将,确是个不错的交易。
只是明日宫中有各国使臣来访,其中燕国特派了燕国太子前来,皇兄格外重视此事,早已宣告大臣特设宴席接待。
这时候,他要进宫做什么?
宋邵云拧着眉,眸光深深,“本王如何信你?”
荀邺视线停在他脸上,从腰间取出刀鞘,放在他眼前,“王爷可还记得此物?”
宋邵云盯着他手中的刀鞘,只听他又道:“此物便是那位副将交于草民的。”
宋邵云顿了片刻,眯起眼似乎在思索他这番话的真假。
良久,宋邵云坐了回去,沉声道:“明日酉时你来王府候着,到时本王自会带你进宫。”
“既如此,草民便先行告退了。”
待人走后,宋邵云拿起信纸折好放在油灯上点燃,纸上的字迹被火焰舔舐着直至化成灰烬。
前段日子王大人奉旨接他回京,二人在客栈遇袭,幸而陈副将出手相救,才叫他得以脱身。
那日之事他早有所留意,自是知晓何人所为,那人表面上赐他封号接他回京,背地里却派人除他,正是当今圣上,他的亲皇兄。
除此之外,前朝灭亡一事便是他这皇兄勾结外党通敌叛国,其走漏风声,令镇远将军被敌军陷害,惨死在战场之上。大战败后他借机逼宫,弑父夺其皇位。而今知晓此事的人早已被其赶尽杀绝,少数辞官返乡,终身不为朝廷所用。
方才他烧的信纸上便是那群人的名讳,如今那上头的人他已寻到了大半,眼下重中之重便是要找到陈副将,只是自那回无意遇见后便再也没探到过其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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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日酉时,荀邺如约去至王府,二人坐着马车一路行到了宫门外。
荀邺跟着宋邵云进入宫内,待无人接引后朝他拱手:“多谢王爷相助,在下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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