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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语怜心下暗道一声不好,转头去寻沈凝桑,却见沈凝桑一脸不知所措地冲她使劲地摇头。
    不是凝桑说的,那沈怀卿怎么会知道她喜欢谢嘉这件事?她冷凝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对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安安静静站在远处的苏妘。
    而沈怀卿说的一句话,犹如往湖心投了一颗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顿时群情高涨,对这个所谓的“某人”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时候沈怀卿便卖起了关子,“谢大才子才貌双绝,有爱慕者不是很正常的么,你们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他话是对着众人说的,眼神却是冲着苏语怜,眼中的威胁意味也只有苏语怜能看得懂。
    谢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他对沈怀卿的语气和态度感到极为不舒服,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仿佛他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他却不能当众翻脸走人。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语怜,疑惑和异样感又浮上心头。距离他上次见到她,也不过短短几日,为何她给他的感觉,完全变了?
    “沈兄,圣人有曰:君子有话直说,你可别这样卖关子了,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哈哈哈,圣人可没说过这话。”沈怀卿老神在在地展开了折扇,“四小姐,你也知道我说的某人是谁吧?”
    苏语怜心下各种念头都滚了一圈,此刻被唤了,却突然冷静了下来。“沈二哥说的某人是谁,我怎么会知道呢?谢公子不是在这呢,不如直接去问谢公子就是了。”
    沈怀卿见她把话又丢了回来,便毫不客气地逼问道:“我听闻谢公子可是京众多闺阁少女梦中的如意郎君,不知四小姐怎么看呢?”
    我怎么看?我看你是贼心不死。
    抬起了芊芊玉指,她撩了撩垂坠在肩上的发丝,望了一眼面色沉静的谢嘉,露出了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来,“谢公子自然是众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若不是我心中早已有了倾慕的……哎呀……”说到这,像是突然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立刻懊恼地捏着帕子掩住了嘴。
    她这句话抛了出来,比方才沈怀卿透漏的消息更惊人,众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
    那边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谢嘉,面上牢不可破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丝惊诧,甚至有更复杂难辨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令四小姐亲口承认倾慕之情!”有人替他问出了此刻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苏语怜站在四月的日光底下,满眼温柔笑意,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罢了,说出来也不怕诸位笑话了,论大楚百年来,称得上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气宇不凡的男子,自然只有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当今圣上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沈怀卿也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狠狠地瞪着她。
    她这一招太绝了,直接搬出了皇上的名头,谁敢继续接话?但她这话又留了极大的余地,任何人都不能挑出来毛病。放眼大楚整片土地,谁敢说自己不仰慕当今圣上?她既可以说自己是女儿家的倾慕,又可以说是作为臣民的敬慕,可谓进退自如,无可指摘。
    他腹中打好的草稿,就这么被生生地烂在了肚子里,堵塞得他快要吐血。
    这时,谢嘉冷淡的嗓音打破了沉默,“抱歉诸位,谢某人身体突感不适,先行告辞了,诸位请尽兴。”
    苏语怜收回同沈怀卿对视的目光,“既是如此,我也不强留谢公子了。”说罢转头对身后的侍从道:“好生将谢公子送出府去。”
    谢嘉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脚步快而沉稳,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留下的其他人又各自玩成一团,只剩苏语怜平静地同沈怀卿相对而立。
    “沈二哥,我知道你以为你也抓住了我的把柄。但事实上,现在只有你的秘密在我手中,而你对我的秘密,一无所知。”她的语气中隐隐含有警告的意味:“看在一起长大的情份上,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若说她上辈子临死之前,心中种种的仇恨几乎快吞噬了她。如今重活一世,一切悲剧都还没发生,她只想好好珍惜真正爱她的人,将所有威胁苏家的火苗从源头熄灭,好好地侍奉双亲膝下,完成所有上辈子她未完成的遗憾。
    这一世,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十倍奉还。
    这场春日宴一直持续到了日暮时分,至少表面上看来算是宾主尽欢。苏语怜维持着愉悦的笑意,将众人都送走了,一转身,笑容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望,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夏望跟在她身后,低声道:“查到了,放人进来的守卫说,谢公子是拿着邀请函进来的。”
    “将邀请函送出去的人呢?”
    “这……”夏望顿时傻眼了,小声道:“小姐您又没叫我查这个,我哪知道……”
    苏语怜的脚步顿住了,无奈地敲了一下她的头,“你是木头吗?推一下动一下?去查,查到了,把送邀请函的人给我先关起来。”
    “啊?这么严重?”夏望惊讶地看着她家小姐,在自家小姐看傻瓜一样的眼神中,忙不迭地去办事了。
    苏语怜则继续朝前走,眼神彻彻底底冷了下来。
    若是她没猜错,谢嘉今日来宴会上的事,必然已传进了爹爹的耳朵里。她没想到,只是一时不注意,便这么快被人下了绊子,差点跌进坑里。
    黄雀在后
    问过了下人,确认了相爷此刻在何处,苏语怜便一路往正厅去了。
    她一进门,只见苏翎阴沉着脸坐在八仙桌旁,而苏夫人殷氏坐在另一边,扶着额头一连声地叹气。
    苏翎见她来了,一张脸往下拉的更厉害了,“宴会结束了?”
    苏语怜只当他的黑脸不存在,笑眯眯地回道:“结束了爹爹,人都送出府去了。”
    苏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严厉斥道:“你别以为你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就不跟你追究你阴奉阳违的事了!”
    苏语怜才不怕他,心道,再凶狠都是纸老虎罢了,一戳就穿。果然,苏夫人立即放下了额前的手,不满道:“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同阿怜说吗,怎么又一上来便吼她?”
    苏夫人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早年间嫁给了苏翎后便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夫妇二人一唱一和,相敬如宾,也不失为一段美谈。
    可就在苏夫人生下苏语怜的一年后,出于种种原因,苏翎又纳了一房小妾,也就是苏妘的生母柳氏。自此苏翎便感到十分愧对妻子,愈发想从其他方面补偿苏夫人,因而平日里总是尽量让着她。此时如此严肃的氛围被她一搅和,他也只好咳嗽一声道:“夫人,你不是头疼吗,不如先回房歇息罢……”
    “我不回房,阿怜。”苏夫人转过身子来面对着苏语怜,语气温柔道:“你同爹娘好好说一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谢……谢公子为何会出现在府里,你不是答应了你爹,不再同他往来了吗?”
    苏语怜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娘亲,我也正在奇怪,为何我没有邀请过的人会出现在宴会上?”
    “尽睁眼说瞎话!”苏翎忍不住插了话,喝斥道:“堂堂丞相府,那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你若是不给人送了邀请函,别人怎么进的了府?”
    苏语怜正欲解释,便听身后传来一声温婉的嗓音:“相爷息怒,想必三小姐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开就好,动了肝火对您的身体不好。”
    苦衷?苏语怜眉心一动,柳姨娘这番话看似是在替她求情,实则坐实了她同谢嘉纠缠不清,甚至蔑视爹爹的威严,擅自将人请到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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