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芙给他倒了杯热茶,“出了什么事?”
他深深的看向她,“边关来信了,父亲旧伤复发精力不济,华英公主攻势迅猛诡计多端,父亲最近连吃了两场败仗。是我小看了她的实力。”
江雅芙心头一紧,声音发哑,“那你打算怎么做?”
“此事母亲还不知道,雅芙,我想与你商量,我想去边关……今日朝上三皇子已经向皇上举荐了我。”
江雅芙早知会有这一日的,与前世相比,她其实已经贪占了许多与他共处的时光,今生他们共同经历了小初一的降生,他们刚刚向彼此打开了心扉,比前世好了太多太多,她其实应该满足了。
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却发现幸福是永远不够的,她不想和他分开,哪怕一天。
可她是他的妻,她要比别的女人更加坚强,就像母亲一样。
她强忍着,“不用与我商量,我支持你的决定。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家里这边有我,你不必挂心,我会像以前一样替你好好守着……”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怕在他面前落泪,猛地转过了身子。
时沛叹了口气,在背后把她圈进了怀里,“娘子,我对不起你。”
江雅芙转身掩住了他的唇,满眼泪光的望着他,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你好好的,别受伤,活着回来,就是对的起我。”
时沛情难自禁,紧紧的抱住了她,“娘子别哭,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回来,再不让你过与前世相同的日子。等我到了那边,会想办法让父亲回京养伤,让他和母亲团聚。到时候国公府有二老坐镇,你也不必像以前那般辛苦了。”
江雅芙搂住他的腰,小声抽泣,“我不怕辛苦。”
二人在这边缠绵嘱托,谁都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小人儿呢。
小初一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一幕,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真切。父亲又要走了吗?他其实也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若是早知道这么快就要分离,他一定少捉弄他。
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的发音,希望尽早恢复说话能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现在已经能清晰的叫娘了,其实爹这个字也能叫。但为了捉弄老爹,不管他怎么哄他,自己就是不叫。每当老爹气急败坏的时候,娘在一边就会笑的格外开心。
小初一运了运气,眼里汪着一泡泪,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舌头上,力求让唇齿舌达到最完美的配合。
时沛正和江雅芙相拥抚慰,忽然耳中传来一声细小的呼唤。
“爹!”
他浑身一震,放开了江雅芙,看向床的方向,只见小初一正一脸委屈的望着他们。
江雅芙破涕为笑,推了他一把,“你傻了?难得儿子愿意叫你了,还不快过去?”
二人一起到了床前,时沛把小初一高高的举了起来,“儿子,再叫一声!”虽然上辈子听过这个称呼许多次,但人之初的第一声呼唤仍旧让他格外感动,这说明儿子是从心底接受他了。
“爹!”小初一很给面子的又叫了一声,这声要比刚才清楚脆亮的多。
时沛兴奋的在他的两边肉脸蛋儿上各亲了一下,这倒让有着成人思维的小初一红了脸。爹也真是的,大家都是男人,趁我睡着的时候你偷亲我一口也就是了,现在居然当着母亲也亲我,我可是个男子汉啊!
虽然很珍惜亲子相处的时刻,但时沛还是毫不留情的在睡前把小初一给扔出了卧房。
芙蓉帐暖春意无边,江雅芙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巨浪中的小船,无法掌控自己,便只好随着巨浪的冲击而摇摆不定,发出阵阵的娇|吟。时沛结实的肌肉上满是汗光,全力的爱着他心头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与她应该本来就是一体的,以至于他一刻也不想离了她,只想就这样抱着她与之共同沉沦……
江雅芙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再发出羞人的叫声,时沛发现了,低头吻了上去,重新撬开了她的唇|齿,然后又转移到了她的耳畔颈窝。
“夫君~”
“嗯?”
“我现在觉得重生是件好事了,这样的日子哪怕一年,也比的上过去的十年。我现在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我们的小石头和玉儿顺利的到来,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时沛怜爱的亲了一下她的唇,深情的望着她,“会来的,我也会好好的。”
日子很快就定下了,三日后出发,国公夫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中难过异常,但也很快就接受了,还反过来以自己为例安慰江雅芙,婆媳一起为时沛的远行做着准备,
禇羲对于时沛在这个时候的邀约很是意外,自己应该是他心里最厌恶之人排行的前三吧,也许是第一也不说定。
“世子爷相邀,在下受宠若惊。”
时沛对他略带嘲讽的语气不甚在意,回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即将离京,有些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可以托付。”
禇羲诧异,神色却也变的凝重了,“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他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上任不到一年,他就已经展露了头角,深得皇上和上峰的喜爱,而另一边,在禇家他也已经站稳了脚跟,不久前刚刚兵不血刃的把褚二爷一支的势力给瓦解了,现在他在禇家是绝对的家长,说一不二。
“禇兄大量,之前的一些事,是时某太过小气……”
禇羲打断了他,“我想你现在的时间应该很宝贵,有话就直说吧,不用再废话了。更何况你之前的做法也没错,你珍视雅芙自然是应该的,而我永远是她的兄长。”
他既然已经明确表态,时沛也大方起来,说出了来意,“之前我劝你远离叶家的那些话,你经过这段时间官场的浸淫,想必应该已经有些体会了。京城的时局早晚会乱起来,我们父子虽然远在边关,却难以避免的会卷入其中,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利用局势走向更高。但现在我的心里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三皇子和许展颜比我所认识的更加急切,我不得不防。”
禇羲的脸色越发凝重,“你说的没错,不只是他,几位成年皇子暗地里都动起来了。镇国公掌握一方兵权,地位举足轻重,是各方势力必要拉拢的。”
“没错。正面的较量我不怕,可雅芙和孩子,我不允许他们有一丁点儿的意外,我在她们身边自然会留下足够的人,但这还不够让我放心,有些场合他们不管用。岳父是个做学问的,为人太过清正纯直,若是遇上些下作手段,也是不顶用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够帮我照拂一些。”
时沛望着他的目光满是诚恳,禇羲不禁笑道,“我就当时兄是在夸奖我了。”
时沛也笑了,端起了酒杯,“本来就是夸奖,在这泥潭里前行,太干净的人是走不远的,你我都一样。来,我敬你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睡了一天,实在码不了更多了,明天恢复力气了尽量多更吧~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47章 积蓄都被我花光了
江雅芙把每天都过的像是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一样, 但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
时沛要带领一队人马在半夜出发,她亲自起身,帮他整理好衣物,围巾还有护膝等防寒的东西都是她这几天和丫鬟们一起赶制出来的。
“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别惦记家里。还有……别以为离的远我看不见,就在那边拈花惹草, 从前若是有的话我大概还能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却是半点儿也不能了。”
时沛笑着握住了她的双手, “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了?再说那边的女人都没你长的好看。”
江雅芙嗔了他一下, “去你的, 初一还在呢。”
果然,小初一正睁着大眼睛, 颇为配合的嘻眨巴呢。
时沛上前把他抱了起来, 让他骑在自己的脖颈上,在屋里跑了两大圈,“儿子, 骑大马喽!”
小初一兴奋的直叫唤, “爹!爹!飞!”
江雅芙止不住眼眶发热, 上前把小初一接了过来,“好了别胡闹了, 该出发了,别让大家等急了。”
“好。”时沛深深的看着她,忽然, 他一把捂住了小初一的双眼,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像是要借由这一吻牢牢的记住她的味道,可以让他在漫长的残酷的日子里有所慰藉。
一吻罢,时沛伸出大拇指在她眼角揩下一滴泪来,“好了,我去看一眼母亲就走了,要想我。”
“快走吧。”
时沛一走,江雅芙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掏空了一大块,但也只是心空了,夜里难眠了,丝毫不影响她白天掌家理事。她有时在忙碌的间歇会突然恍惚,就好像生活又回到了它本来的样子,就像前世的那二十年一样。
然而当她酸涩的心明白的流淌着思念,当小初一一边玩一边‘爹爹’的叨咕着,她知道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这和前世已有了天差地别。
天越来越冷了,京城周边的流民依然没有很好的控制住,皇上在一次微服私访的时候险些被流民所伤,因此震怒,严令皇子和官员们积极调配粮食。祸不单行,卑族时常骚扰边境,大批的驻军也急需粮草,皇上急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命二皇子全权负责筹粮一事。
三皇子府,许展颜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三皇妃,然而就像她之前预料的一样,三皇子府的内宅不会平静,她原本不在意,就当是提前习惯后宫争斗了。但真正嫁给了他,体会了一段新婚的甜蜜之后,她的心态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想更好的把这个男人掌握在自己手里。三皇子的女人众多,在她进府之后,他有所收敛,但唯有一个女人的受宠地位不可撼动,那就是宠妾柳婉儿。
不过她根本就不将其放在眼里,自己是许家的女儿,三皇子断不会为了一个贱人就与她翻脸,所以她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
数九寒天,柳婉儿因不敬正妃之罪被罚跪,冻晕在了院子里,这一幕恰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三皇子撞了个正着。
三皇子怒不可遏,亲自把柳婉儿抱回屋里,命人火速去叫太医,之后就怒气滔天的冲进了许展颜的房里,二话不说给了她两个大巴掌!
顿时,如花娇颜就红肿了起来,嘴角渗着血丝。
许展颜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如同是见了鬼,这就是她为自己找的夫君吗?才成亲多久?为了区区一个贱女人他居然敢打自己?他哪来的底气?
三皇子对她毫不怜香惜玉,语气森冷的警告她,“你以后最好不要碰婉儿一根汗毛,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三皇子其实不只是在生她的气,他是气筹粮的事居然落在了二皇子头上。此事虽然艰难,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父皇给皇子们的一个重大试炼,一旦把此事办好,将在父皇和百官的心头加上一个重要的筹码。
而一向对自己喜爱有加的父皇居然把此事交给了二皇兄!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许展颜只给了自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自舔伤口,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走下去。她重新整理好妆容,将自己扮的楚楚可怜,跪在三皇子面前痛哭流涕,表达自己的悔过之意,甚至主动提出让柳婉儿当侧妃,发誓以后会善待她,与她姐妹相称。
在她一番惺惺作态的表演之下,三皇子心头的恶气总算稍稍纾解,把她扶了起来。
“殿下,您面色不虞,应该不只是妾身惹你生气的缘故吧?”
三皇子就喜欢她的聪慧,更甚她的美貌。
“父皇把筹粮的差事给了二哥。”
许展颜握着他一只大手,轻柔的揉捏着,“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殿下其实不必这般忧心,此事办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但若是办不成呢?皇上把如此重要的大事交给他,你想他万一要是办砸了,满朝文武皆瞧着,他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三皇子目光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我不是没想过,可这毕竟……”
“殿下,无毒不丈夫,您是几位皇子中最为雄才大略的,此番您不出手,将来别人也会对您出手。等您将来登上了那个位置,再多做些好事利民也就罢了。”
三皇子原本就有此意,她这一添材加火,主意立刻就定了。
他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丝笑容,“卿卿深得我心,脸还疼不疼?”
镇国公的旧伤复发加上心火旺盛,确实不再适合统领全军了,时沛的到来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退居二线,把大权交给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和儿子,只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指点。
刚刚打了一场艰难的胜仗,但将士们的热情却不高,三三两两的堆坐在一起,看上去有气无力。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已经多日没有吃过饱饭了。
就连将军们的饭食也十分粗糙,只够填饱肚子罢了,派人去关城拢月城找粮食,然而能找粮食的地方他们早就找过了,总不能去挨家翻老百姓家的饭锅吧?
时沛正在和几个弟兄啃干硬的饼子,邵春突然把饼子一砸,大骂道:“他娘的!朝廷这是什么意思?只让驴干活不让驴吃草?再这样老子不干了!”
郁东斜了他一眼,笑道,“我劝你赶紧把饼子吃了,说不定下顿连这都没有了。”
王大庆是个老实人,看向了时沛,“大哥,你说咋办?朝廷的粮也该到了吧?”
时沛面沉如墨,“都消停吃饭!你们心气如此浮躁,叫底下的弟兄们怎么想?”
邵春讪讪的捡起了饼子,胡乱擦了擦,狠狠的咬了一口。
时沛表面淡定,但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算再节衣缩食,也只能撑一个月,这还是在没有大仗的前提下。
自从来了边关,他整日忙着研究战势,操练士兵,筹备粮草,几乎是脚不沾地,只有在梦里才有闲暇去思念远方的妻儿。
众将们聚在一起讨论,一致认为问题出在京城,恰好镇国公身上有伤,时沛便和众人一起劝他回京去向皇上禀明情况,顺便留在家中养伤。
镇国公心里是不愿意的,然而此时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当机立断,不顾身体不适,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
一进京,顾不得休整,直接进宫面圣。皇上听说了边关的情况惊怒交加,一番盘查下来才得知,原来运送粮草的队伍在半路被一伙歹人劫杀,兵部收到了折子,然而却被人给扣下了。
等人查到兵部的时候,扣下折子的那两位小官已经服毒自尽了。
粮草的事情算是查清楚了,但对失去的粮草皇上也是回天乏术,灾民遍野,叫他去哪儿给他们变粮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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