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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英纵然是接受了他的重生带来的一些改变,比如:这辈子自己多了位小师弟,见素派没有了那位大师姐,他的修炼还要在自己刻意压制的情况下掩饰那变态般的速度。
    但他还是对小师弟凌简的存在有着一股莫名的直觉,是好是坏暂且说不清楚,总之一直牵动着他的心情搅扰着他的思绪。
    司英的修炼速度在半是有意半是无意的状态里慢了下来。
    他停留在筑基中期有一段时间了,六师弟宋渊和小师弟凌简都紧赶慢赶的追上了他,两人先后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陆续进入了筑基中期的境界。
    两位师弟私下据说还一齐商量了,等境界稳固一段时间,就再次去“请教请教”五师兄司英,找回场子。
    周长风负手立在混元山的山巅,远眺蓬莱域最中心的那一片绵延云雾。修行者比寻常人更耳聪目明,又因境界的不同,灵力感知的范围便也不同。
    那片蔓延云雾看似平静,其中却翻滚着汹涌暗流。
    如同未来一两百年间的蓬莱十八岛,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卷入那股暗流之中。
    周长风垂首敛眉,恭肃非常。
    守一真人便立在他身后不远处,语调平常:“或是元清,或是一剑,总要选一个前去。”
    他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一点灰白胡须,续言:“长风,你决定吧。”
    似是将一份天大的难题摆到了周长风面前,令他不禁拧了拧眉,在想要拒绝的犹豫中,守一真人悠然的扬长而去。
    被选择的那一个,即将面对的兴许是腥风血雨的厮杀。
    同门师兄妹已做了二百三十九年,早就亲如一家,二取其一这样的决定,实教他难以抉择。
    周长风在山巅伫立许久,朝起夕落,他的头发与肩上都沾了一层微薄的露水,浸润了他的发与衣袍,也浸湿了他的一颗道心。
    他向来在师妹师弟们面前便是长兄如父般的担当,是引道授业解惑者,更是一个大家长。
    周长风很清晰自己的定位,正因如此,他的重情至性才使他动摇。
    “大师兄。”
    司英攀上混元山的山巅也花了好一会儿时辰,他远不如前世那般修为,今生只能劳些体力。
    “师兄似乎遇到了大难题。”他早在昨日就见着周长风孤身长立至今,便思及前世这般时候的一些事迹,明晓了几分周长风的为难。
    与二师姐元清及三师兄卫一剑相关。
    这两人都是守一真人带着大师兄周长风游历蓬莱十八岛时,在某处大批修士斗战后的废墟里捡来的。
    两人被捡的地方相距不远,都是懵懂幼孩模样,周长风动了恻隐之心,守一真人便带回了这两个孩子,美其名曰多收个徒弟好给周长风作伴。
    因着先捡到的是女娃,后捡到的是男娃,女娃比男娃高上那么半截小指的高度,所以元清便是二师姐,卫一剑便是三师兄。
    前世周长风也是于此静立了整整三个日夜,那时的司英一心修炼,也不曾注意到周长风的纠结,只当他是在感悟天地之力,便不知晓这件事竟与二师姐和三师兄有关。
    后来他只知晓大师兄是定了三师兄卫一剑外出历练的,多年之后三师兄一身是伤的回了混元山,从此以后更是缄默,也更痴心修炼,修为境界却再难得以寸进。
    在司英化神巅峰欲破洞虚境时,卫一剑仍旧只是元婴巅峰,不过是距化神一步之遥,却如隔山隔海,横亘天堑。
    他犹记得三师兄的那一身不肯消除的或深或浅的疤痕,斑驳且狰狞,他却偏生不肯让二师姐为他用丹药修复疤痕。
    大师兄周长风心中有愧,二师姐偶然得知些许缘由后也同样负疚,三师兄卫一剑更是为此道心受阻,郁郁一生。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有着什么样的内情,三师兄没说,守一真人和大师兄也从不提及。知悉隐情的几人皆是守口如瓶,时间一久,几十年过去,也就只当是陈年往事,难在提及了。只残留于师兄弟心底的内疚悔恨与遗憾不甘折磨着彼此。
    司英想,这一世如果不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就好了。
    “世间事万千,总有一件是比天塌了还难的。”
    周长风侧首看了一眼司英,微微一笑,敛下那股纷杂的情绪,“却不是眼下这一件。”
    他阖了阖眸,似是因司英的到来而莫名增添了一丝倾诉的欲望。
    “五师弟。”他唤道,“倘若刀和剑,于修行而言,只可择一。选对了便是一日千里事半功倍,乃皆大欢喜。可若择错了便不可弃不可悔,是万劫不复。”
    周长风睁眼,落入他瞳孔里的是连绵不绝的丘陵与碧绿色的丛林之海。
    “你当如何选?”
    “我不选。”司英想了想,只答三字。
    “若必须要选,便左手拿刀右手执剑。”
    他知晓周长风想问的是什么,也知晓对方在犹豫什么顾及什么。可他不想如同前世一般,眼看着那一切发生。
    “有些事,却不是这般恣意就可行的。”周长风笑意温和,只眸光在一瞬间微微黯了黯。
    司英双手握拳,下定决心。
    “大师兄。倘若近日哪一位师兄要外出历练,师弟我可否请求同行。”
    他的一双眼睛很亮,也很坚定。
    周长风定睛直视,妄图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却只能看见其心意已决。
    “你知道些什么?”周长风的语气陡然变得彻骨冰寒,生生炸得司英打了一个激灵。
    他极力稳住身形,此时还只是筑基期的他和早就化神巅峰的周长风,修为境界上差了太多太多,如云泥之别。
    对方不经意外泄的灵力威压,就能教他眼下腿肚子都在打颤。
    想当年,他司英也曾是这样跺一跺脚,都能震慑一众蓬莱域普通修士的化神期大修士。
    “什么我知道些什么?”司英眨了眨眼,认真的询问道,他也的确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知晓未来会得到的结果,想要避免那样的结果罢了。
    “我只是觉得,外出游历见识可以巩固我的道心增进我的修为。”司英赶忙寻出借口来,“可若能与师兄同行,有个什么事儿也能互相照料,岂不两全其美。”
    周长风微微眯眼,冷道:“五师弟修为尚且不够,还是呆在师门多加修炼吧。”
    “大师兄已是化神期,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都是元婴期。抛开大师兄不提,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他们,若要外出历练,也能独当一面的。纵我修为低微,也不至于拖师兄的后腿吧?”
    司英有些不服气,也曾是差点破境入洞虚的人,他骨子里还是有些骄傲的。
    “那大师兄觉得需得什么境界,才能跟随师兄们外出历练?”
    周长风细想司英如今不过筑基中期,没几日就要让元清或者卫一剑前往那处,再怎么勤加修炼也不可能从筑基中期一跃结成金丹。
    他便道:“至少金丹期以上,方可。”末了还添上一句,“仅与你一人而言。”
    这就是赤裸裸的针对了。
    司英心下一喜,也不管周长风只针对他一人要求需得金丹期才可外出历练,当即就应下:“一言为定。”
    也不等周长风反悔,便立刻回去修炼了。
    这一次,他倒是不刻意压制掩藏,而是尽了全力修炼。
    天地灵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盘旋在司英那处茅屋上空,如同奔流的大江般灌注进去,看起来是在过分浓郁,把整个屋子都罩在了一片朦胧里。
    司英疯狂的吸收着这股磅礴的灵力,顺行着经脉修炼。
    丹田之处的那一团如同粘稠白雾般的灵力正在疯狂的围绕着最中心处旋转,并不断有新的灵力被身体吸收后绕行一周天转化为纯净灵力与丹田处的粘稠汇聚一体,然后经过一丝一毫的凝结累积,一颗形如圆润的珠体逐渐成型。
    一天之后,周长风站在司英的茅屋前,心下一叹,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司英的坚决和他真正的修行天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终于下定了决心。
    卫一剑就抱着他的那柄古朴长剑立在其身侧,目光悠远,仿佛穿透那层阻碍视线的朦胧试图看清里面的司英。
    半晌后,卫一剑朝着周长风抱拳,嘴唇微微翕动,却始终没有开口道别。便是无声胜却有声。
    三师兄卫一剑如同前世一般,独身一人仗剑而去了。
    可时间上,却比前世早了整整五六日。
    司英要结丹这件事在师兄弟之间不胫而走,宋渊和田柾国也都知晓了司英意图在极短的时间内结丹,到达金丹期好下山历练
    两位师弟对视一眼,其中意思都不言而喻,各自回去加紧修炼,绝不想落后五师兄司英太多,不然找回场子这件事,就愈发难了。
    司英在三日后,成功结丹。一日一变般的,从筑基中期到后期到巅峰大圆满及至结丹成功。
    如今,他已经是真正的金丹境界修士了。
    司英的成功结丹,引起了同门师兄弟们的关注。毕竟这般快的速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周长风望着依旧被浓郁灵力笼罩在其中的那间茅屋,心下生了些悔意,正想着寻思个什么理由来拒绝。
    元清手里握着一个白玉瓷瓶,里面是一颗浑圆晶莹的碧绿丹药。她担心五师弟因结丹速度过快而对未来修行有所影响,特意耗费巨大精力炼出一颗最高品级的培元丹,以稳固将结丹成功的金丹初期境界。
    张裴就站在元清不远处,对五师弟如此之快的修炼速度与有荣焉,时不时就满意的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等待漫长。
    只有宋渊和凌简及守一真人没有出现在此处。
    司英伸了个懒腰,感觉灵力顺着周身经脉流淌而过,一股充盈的舒适之感令他神清气爽。他抬手摊开掌心,五指握拳,觉察着体内每一处的力量。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教人安心。
    他走出茅屋,便恰好见着师兄师姐俱在,稍微愣了愣,有些不解。
    竟被这般集体出动关心?难道这次的事儿异常危险艰难?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半途而废,他一定要跟着三师兄卫一剑同行。
    却不知晓卫一剑离去已两日,此时他再想跟上去,已然是不可能了。
    司英如今真实修为不过是将将金丹,又如何追赶得上两日间隔时间且修为乃元婴巅峰的三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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