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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新宫国公主三菱委贞,原始真率性情,竟然为了一个爱字,热火闹起熊野城大殿。娇痴公主说着说着,猛然顺势直扑张良手中的匕首刀锋,顿时,整个殿堂想起骇异的惊叫声“啊······”梅鋗想去拦他。已然来不及了,张良见势不妙,一侧身急急狂收了匕首,只是这样一来,三菱强势扑来,势不可挡,就趋避不及了,两人竟然闹成紧紧相拥,热吻在一起,大殿上下,顿时鼓起掌来。
    张良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三菱,朗声陈词道“我乃华夏士子,养浩然之气,不因欲惑所夺,张良虽是热血洒地,定回我故里华夏,如果,你们还逼我,张良立刻回中土。”三菱泪汪汪,可怜兮兮道“可是,刚才我们那样······,我们怎么说?”张良叹道“天意既然如此,我就认你作义妹吧。”
    五十铃女王一见张良意志坚如磐石,再勉强下去,定然无趣,也没有结果。看了一眼徐福,徐福也只是摇头,便对女儿三菱道“女儿,情字难书,你就是得到他的人又怎样?心不在你,还是会走,只是一个空空而已。”三菱大哭,质问张良“我就这么难看配不上你吗?是因为我是东夷你才这样吗?”张良摇头无语,仰头长叹,心中感慨,其实我心已动,可惜异动之心,在不动心之后,所以心不得动罢了。
    突然,三菱破涕为笑,一把拉住梅鋗道“好,我暂时就选梅鋗为夫婿,张良,但是,我跟你没完,我们都会去中土的,你的把你那把发过誓言的匕首藏好了,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偷来毁了,到时候看你还拿什么说事?那到时候我还嫁你。”三菱娇痴憨厚,疯癫无常,屡屡使得张良心中涟漪空泛,眼见她拖了夫婿梅鋗出了大殿,苦笑不已。
    徐福正欲和五十铃回后宫,只听得张良叫道“秦大使徐福请留步,张良有些私事要单独与你商榷,请成全。”徐福止步,五十铃双目炯炯,用倭语道“张良,有事你就说吧,我又不懂秦人语,那用回避?”张良颔首,质问徐福“现在我们已至海外,龙祖不可属也,请你说直话,我们求仙药的事儿还有下文吗?”徐福苦笑,反问“你说呢?”张良道“无结果了,我们所求的仙药,其实只是指望着外星大金人的外星药物,上次我们所见的海上仙山和仙人,其实就是来自外星球的大金人——太上。他被视为来自彼宇宙的外星恶灵,他当时之所以给你仙药,是有意借机搭上皇帝,进而控制秦朝的邪恶动机。不过,没等他走到这一步,因为他的贪婪,他毁灭了同样来自外太空的海底人鱼族的海底城市,他因之咎由自取了,他被美人鱼进行了星际举报,也被他的同类十二大金人收拾,他消亡了,再也没有了仙药一说。
    这件事你我都其实清楚,因为我们和十二大金人有过接触,而且十二大金人再三说过,就我们地球人的身体,至多能用百年左右,根本就不会存在长生不老一说,直到最后都看着十二大金人殉葬在秦始皇的骊山陵墓之中。这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清楚,他就是大和国主长随彦,他是苍海公的学生,几乎事事都搅合在内,他经常去华夏,我们以前交过手的。”徐福答道“这些我差不多都知情,你说的没错,出海求仙药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我筹措百工医师之书和人,就是要逃脱虎狼之手,到海外立国。上苍垂怜,现在我也将要做到了,子房,我想你留下来帮我,做我的右相,我们一起出征长随彦,统一倭国列岛,和五十铃女王一起建立国家,怎么样?”张良摇头道“子房不能答应你,我一定要回中土。”
    接下来,张良根本没料到的事儿发生了。徐福竟然想都不想,颔首道“好,壮士猛志不可夺也,我不拦你,你可以挑一艘海船和对应的水手回去。”张良一揖道“既然这样慷慨,那就谢徐大使,我们之间缘尽,虽然遗憾,但是,张良劝一句,以三千大秦铁甲士,你会荡平倭国诸土邦,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儿,但是,你后患还是在西方华夏龙祖那儿,他若得知细情,这海你能过?他岂不能?须知皇帝横扫六合,人神匍匐······”
    徐福听到这儿,如坠冰海,噤若寒蝉,作声不得,张良道“所以为今之计,你只能归化倭国,忘了故国乡音,学倭人言语,一切依了倭人规矩,销声匿迹,方能自保,而且得以开国为君。”徐福恩谢,道“多谢子房提醒,那么,请登归程,我也不会对熊野女王母女泄露你的行踪······”
    是夜,徐福、张良夜宿大秦船队,黎明,张良登船下令起锚,徐福隔船淡淡一拜,道“恕不远送,再见。”张良在船头拱手道“徐大使,怎么不叮嘱张良不得曝露阁下的行踪啊。”徐福冷笑道“没有必要,请尊登归程。”张良朗声道“但是,我会披露你的行踪,徐福东渡,之平原广泽,止王不来。”徐福苦笑道“很好,一切悉听尊便。”张良大笑道“你放心吧,只有这样,龙祖才不会注意你,这是为什么呢?我们都是学道之人,都读过天外之书《山海经》,地理大荒,诡谲虚实,所以才能云雾莫辩。这倭国雅名祖州,又名扶木,自古以来,齐、越都知道东海外有此地,再往东去,万八千里,过深渊之水,才到扶桑诸国(今墨西哥),才是穷发之地,龙祖焉能不知?我回去这么一说,虚虚实实,龙祖才不会不放过你,我去也······”张良声音渐渐远去,大海船渐渐离开大秦的船队,扬帆而东。只是徐福瞭望张良海船渐渐远去,竟然脸上露出古怪的恐怖笑意,看得左右心惊,直暗暗嘘凉气不提。
    张良归心似箭,扬帆西航,刚刚离了倭国西海岸,见那海岸线渐渐落入视距之外,方才离开舵手,去那船头瞭望。突然,他顿足叫道“不好······”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平面涌起狰狞乌云,滚滚天半,电闪雷鸣,海面上尽是白头浪起,一阵暴风袭来,桅杆“杂杂”作响,张良急令“降下所有的船帆······”一句话还没说完,涛山袭来,海水倒灌船舱,所有的人全都发出惊骇的尖叫,张良大吼“都站好岗位,不要慌!”
    忽然,船下海水渐渐发红,似乎被海水下面的什么不明物体照得透亮,继而,沸腾起来,飞沫狂溅,变成一个大漩涡,中心墨黑,凹进去变成一个大铁锅一般。张良暗叫“难道这就是海底深渊,不可能啊,这才刚刚离开海岸啊。”
    轰然一震,从海底伸出巨大的、修长的腕足来,原来这是海怪。它通体血红,那漫天灵蛇一样滑溜,恶心得让人想吐的腕足在船上恣意地蜿蜒攀附、最后绑定海船。只见它肌肉略一紧张,海船的桅杆一阵“咔嚓”碎裂,木屑纷飞,掉落海中。面对这惊天灾难,海船上所有的人发出绝望无助的垂死呼号,张良摇头叹息“我命休矣。”
    正在这时,一阵鼓角齐鸣,箭矢蔽空,那怪物的腕足上刺猬一样全是射中的箭簇,只得松开缠绕的船体,跌落在在冲天的白浪中,窜逃海底,片刻不见影踪。张良看时,原来是徐福帅大秦船队赶到了,卢生、梅鋗、三菱、五十铃竟然倾巢而出,在风暴中拼死救援,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自己也平安得归倭国海滨。
    张良得救,眼见是走不了了,下了船,徐福令所有人先回岸上,自己和张良来到海滨。这新宫熊野海岸(今日本国和歌山县),尽是岩石海岸,危崖屹立,怪石嶙峋。徐福顺手从路边拿起一块石头,领张良登上其中一个潮岬角巨石之上,张良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懒得去问。于是,他们西望故国,张良叹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成功航海回到华夏,所以,你根本在意我的一举一动,也根本不在乎我会泄露你的行踪,因为我们马上就再见了,对吗?”徐福笑了,颔首道“对,事实就是这样。”说着,他放下手中的一块石头,道“子房,这块石头是我刚才搬上来的,至少也有三四十斤的样子,从现在起,我们下去这个崖岸,你看看将会发生什么,我现在数一、二、三······”他们下了崖岸巨大的石头顶部。
    骤然,一个雷霆巨浪来袭,隆隆声中,刚才徐福搬上去的那块石头,被海浪抛起,飞到半空,然后跌落海水之中,徐福正数数道“······九、十,子房,你看到了吧,那块石头已经被海浪卷入海中,要是你我在那儿,早就卷进海中,成了鱼鳖饵料,还有命吗?这叫疯狗狼,对于常人毫无征兆就来了。而且来了以后,仅此一次,可能在这个岩石上,就再也没有这么大的,猛然来一家伙的海浪了。而我知道它会来,我可以观察海况,这就是航海经验,而你不会,安能渡东海而回?万顷之海,你懂她。他就是你的田,你不懂她,他就是你的煞,子房,你还是帮我吧?事后我可以帮你回归中原。长随彦已经兴兵,从筑紫(今日本国九州岛)掩杀过来了,全是凶悍的虾夷兵。”张良道“好,我答应帮你,但是,他日平定长随彦后,你得践行这个诺言,护送我回国。”徐福、张良便击掌为誓。
    海难之后,张良心下悒悒不乐,回家的念头,总是犹如洪水猛兽不能自已。徐福、卢生积极备战,和五十铃女王、梅鋗、三菱公主厉兵秣马,张良虽仅仅是参知一些政事,但是,有时难免独处一隅,心中天天毒誓“填海波平,定能回国!”
    这一日,正要独处,看见梅鋗跟来,低声道“张良贤弟,教我秦人语言,好不好?”张良道“你要学华夏雅言,你想干什么呢?”梅鋗笑道“张良,我知道你不甘做海岛居民,你是要回华夏的。鲲鹏至大,只有沧海才能养息,华夏才是你用命的地方,我也一样,我景慕华夏好久了,少年的时候就立志会去华夏建功立业,不负这人生一场。”张良大奇,道“好啊,梅鋗,以你的才用,去了中土,说不准可以求个万户侯。好吧,我来教你华夏雅言。华夏雅言(中国普通话),以京城为范本,讲究平仄清浊,可歌可泣。听好,一首中国歌曲《击壤歌》,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帝立于我何有哉?······”梅鋗听到这儿大叫“停!这是中国话?这是天神之音啊?”张良不解道“什么个意思?”梅鋗震恐道“此处有一座山,名唤和歌山,山临大海,近年来,每到夜半,就会传来歌声,我就听过,那声音语速腔调,就是你这样的,他绝对是华夏口音,我听过两次,当时我汗毛森森肃立,我的印象太深了。”
    张良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死死地掐住梅鋗的脖子,梅鋗大叫“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让你给掐死了。”张良放开他,仰天惊呼道“梅鋗,如果是如你所说,那就是我们华夏哪个先贤圣人就落难在海岛上了,他怎么会漂流在倭国呢,你快带我去看看,快!”
    梅鋗立指在嘴边,示意低声,道“别那么大声音,这事儿不可张扬,别让女王她们知道了,就没戏了。我先告诉你缘故,自从近年来,和歌山上突然出现这天魔之音以来,怪事连连,就没间断过。有人在满月之夜,听到这天魔之音,就看到大海象煮沸了一样,海中巨鱼,还有满身鳞甲的龙怪,从海中络绎而出,全部集中在山上,那情景地狱一般恐怖,竟然有人被吓死过,所以,五十铃女王将此山封为圣山,平素禁止人进入,违者就下狱问罪,你敢去吗?”张良沉思,回答道“既然女王禁地,这样那就不能贸然去了,这样吧,那我们等到了月圆之夜,一起静悄悄去,你看怎么样?”梅鋗笑道“我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要去冒险,再说和长随彦的大战在即,女王要是知道了,可就麻烦了。”张良笑了,道“梅鋗,富贵险中来,你帮我去探险,我帮你渡海回到中土,怎么样?再说,这事儿确实妖异,可是,他真要是唱着华夏歌曲,你就和我们十分有渊源了,说不准对我们,对徐福、女王的大业,是有帮助的。能渡海而来者,绝不是寻常的人能做到的。”梅鋗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虽是满月之夜,但是天上厚厚布满乱云,所以月色朦胧,此时,张良、梅鋗蹑手蹑脚,幽灵魅影一样潜入和歌山,山上危崖笔立,荆棘密布,这两个人磕磕碰碰,在暗影中浮动穿行。此时的张良,异常兴奋,早把恐怖抛诸脑后,因为他确实听到了所谓的天魔之音,初始飘渺,渐渐在风中清晰起来,浑厚绵长。梅鋗迫切的问“怎么样?我说的是真的吧?”张良示意他不要出声,驻足谛听,只听得那歌声缓缓传来,犹如在时间的源头,吹来一阵远古的风,就像秦之缶和陶土陨一样吹奏着长满铜绿的古老歌词“
    一万里别四十年,
    风涛望断故园空。
    回首明月回乡路,
    千里苍茫静夜中。”
    张良激动地叫道“这真是华夏雅言啊,苍天,也不知是哪位圣贤,发生了怎么天大的变故,流落在这远离华夏故土的倭国山中,这到底有着怎样奇诡的故事啊,梅鋗,我们快快进去,我一定要看个究竟,弄清事情的缘由······”梅鋗惊恐的回答“不会吧?快快进去?张良,千万莫要大意,你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说不准就是一个凶险的陷阱,我们这么贸然进入,可不是飞蛾扑火,走投罗网吗?”张良摇摇头道“不会,我有直觉,这个声音充满了阳刚浩然,绝不是奸恶之徒。”
    两人正在争执,忽然,海面上传来闷雷一样的海鸣,两人愕然望去,只见海上陡然巨浪涌动,直接苍穹,陡然冒出一座小山来,同时,喷出一注又粗又倾斜的水柱,原来是一条巨大的鲸鱼,同时,海面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道,雪练一样的暗流涌动,泡沫飞溅,直逼岸边,两人看得心胆震颤,猛地捂住嘴,发出闷嚎“啊,原来传说果然不假······”
    临近海岸,那许多浪迹里爬出不明的生物,它们爬行着,浑身全是暗红和铁色相间的粗糙鳞甲,凹凸不平,它们张大嘴巴,流着黏黏的口水,一直从海滩上拖拽着、粘乎着,“呼哧呼哧”,一路腥膻冲天,扑面而来,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就是喷火的邪恶灯盏。它们成群结队地爬了过来,直接碾压张良、梅鋗藏身的灌木丛中,梅鋗顿时魂飞天外,浑身颤抖,暴发出一声哀鸣“我们快逃命啊······”张良一把将美娟按住,低声道“不要动,你不要命了,我看这不是什么海怪,而是一种海兽——海蜥蜴,且看它们要干什么?”梅鋗浑身颤抖,没奈何,只有潜伏。
    没过多久,海蜥蜴越来越多,他们都顺着一个方向爬行,最后云集在和歌山的一个山顶上,布满了整个山头,此时的山头,犹如整个的被上了阴气森森的生铁装甲,在朦胧的月光下闪动着渗人的幽光,最恐怖的是那些眼睛,无数个血红的光点,忽闪着凶巴巴的贪婪。奇怪的是,那歌声——天魔之音又骤然响起了一阵。
    张良、梅鋗见那些海蜥蜴分成两队,次序井然,进的一队顺着崎岖的山石向一个漆黑的山涧爬去,而出的另外一队已经从山涧中爬了出来,似乎是在完成一项一什么使命,一个个神情专注,丢了魂魄一般木木地一往无前,行色匆匆,拼命地往前赶。没过多久,所有的海蜥蜴们全部从山涧里撤出,奔赴大海,跃下岩石海岸,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直到这时,那些入海的海蜥蜴化成无数道浪痕,直奔那巨鲸那儿,不多久,巨鲸也就消逝在昏昧的夜海里。
    张良一看差不多了,赶紧招呼梅鋗道“我们走吧,答案应该就在那个山涧之中。”梅鋗有些惊魂未定,两人爬了出来,牵引灌木荒草,下到山涧中。只见那山涧阴翳在月色的暗影深处,似乎隐藏着无数的奇鬼,令人心凛。两人不敢出声,挚出佩剑壮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感到时间的漫长,犹如亘古洪荒,终于下到山涧底部,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就朦胧的月色看时,山涧下涧水涔涔,淙淙悦耳,只是尽头,乃是丛生猛恶黑松林子,树荫繁复,漆黑得看不清楚,时不时有夜猫子夜哭,叫得人的双膝都软了。就在这个时候,幽暗处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这一声叹息,让张良的心落到了实处,他的恐惧骤然烟消云散,坦然肃立,道“没事了,这一声叹息,就是那位歌者的,我们终于找到他了。”梅鋗上下牙齿磕碰得“哒哒”有声,悄声道“是吗?”
    事实上,就不是张良所预料的简单,他们在昏昧的山涧里迷途了。他们的眼前就是一个繁琐的迷魂阵,周身就像被缠满了无数芜杂的乱丝,又像是布满了一堵堵紊乱的小巷子和断头的墙,说不清是什么环境,说不清是幻是真?乱葬岗?悬崖的边沿,你恐怖什么来什么。
    梅鋗带着哭音道“张良,我们这是到了哪儿?哪儿也不是啊?我们怎么走也走不掉,可怎么办?”张良知道,他们进入了一种魔幻的邪恶陷阱,最后,自己可能就在无端的转圈中累死、垮掉、疯狂······他并没有乱,虽是身陷绝境,他的心境反而更加如清水空明,淡淡地对梅鋗道“无端慌乱什么。”梅鋗很快被他影响,静下来反问“我不慌,原来你是有脱身的奇计谋啊,子房。”
    张良双手合十,意守丹田,对着长天发出一阵祈祷“宇宙有灵,知我张良被困迷魂阵中乎?”山涧的一线天上空,突然发出炫目的白光,照得山涧纤毫毕现,张良、梅鋗同时失声道“哎呀······”原来整个暗黑处全是森森白骨遗骸,整齐的堆放在一起的是人的头骨骷髅······
    现在,他们的头顶是一片云,一片发出强光的雪白的云彩,照亮了山谷中的一切,张良、梅鋗赶紧寻觅来时路,仓皇退出山涧,回到原来藏身的位置上,再回首,可以看到熊野城的灯火,张良一笑,对梅鋗道“我们可以走了,下次再来就选白天。”梅鋗懵懵懂懂,诺诺答应了,两人匆匆而回。
    回到熊野城下,张良对天礼谢,只见那一片发光的云彩,已然飘逸远去,列位读者君,后来张良会有怎样的奇遇结局,剧情埋伏,暂且不表,后面章节自有交代明白,现在就说那海天上的事儿,那一片雪白发出强光的云彩,又是怎么会事儿?
    这是一片最灵幻的仙境,一片发光的白云,白云上面,巨大如席子,上面摆着精致的几案,放置着世间没有的奇珍,象甜瓜一样大的枣儿,还有夜光杯、酒樽,簋鼎杂陈着佳肴珍馐。几个人在云端席云而坐,天风凉凉,飘然衣袂,眉飞色舞;背倚浩荡清天,取明月作天镜,依繁星为萤火,星星点灯,俯瞰人间;白云为幕,高谈阔论,他们就是安其生、赤松子和黄石公三人。
    只听到安其生道“刚才我们所救的那两个人之一的灵秀者,可真是灵修之人,慧根深蕴,可惜我是一个物化的神仙,难得凝成实体人形,你们两个可以收为徒儿,他日若得教化出来,则可以造福苍生,福荫尘世啊。”赤松子哈哈道“我也只是个出尘的方士,不能问世间事儿,不过,前段时间,我也度化了一个有慧根的胡儿,匈奴的士子冒顿,这次,我看只有黄石公了。”黄石公点头,道“我正有此心,只是此人现在身居海外,不明华夷,不过,我还是会待之如一的。这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如有缘,有时机,我当然会勉力为之。”安其生道“唉,想当初,我们都是鸿蒙的弟子,本是师兄弟五人,谁料到鬼谷子师兄已经死去转化;而苍海公又被强大的外在力屏蔽、隐匿,我虽是浪迹星际,穷搜碧落黄泉,也并无线索,这真是天人无常。我们五人凋零有二,也不知道下一次聚会是几人,又会怎样?你说我们都是学道于鸿蒙仙翁,怎么你们四个就那么念念红尘呢?要不然我们本可以一起浪迹物外,穿梭多度空间,何其快乐啊。”黄石公笑道“仙有仙的快乐,人有人的乐趣,安其生,你现在可以使用这外星大金人星球来的云形天槎,乘我们乐游海天,可是,你这大如甜瓜的仙枣儿,你品不了人的味道来,你与天同寿,无生无死,活着已然没有意义。那人间的美食、情感喜乐······,你都······”安其生连忙摆手,谢道“又绕回去了,莫争,莫争。这一次相聚已经圆满,眼见得东方既白,我可是要物化了,我们御风回去,两位师弟哪儿到站下啊?我的天槎可是要还给骊山陵墓殉葬的十二大金人的。”赤松子答道“我本是道人,方士,不能混迹红尘中,我就回昆仑山我的清观道院吧。”黄石公自嘲道“看来唯有我这个凡夫俗子,才要有个定所才对,那我去衡山郡游方吧。”安其生颔首,吟道“好,人散后兮,月落鸡鸣,聚散年年,乐其未央兮!”说罢,这片云的天槎去如风驰电掣,消失在碧海清天之上。
    衡山郡六县(今安徽六安),市井繁华之处,十字通衢之地,一人布褐粗袍,神情俊朗,背手而行,他是黄石公。虽然是冷眼世间熙熙攘攘的众生,但是,足下雄健,犹如一幅屈子天问的景象。突然,他的双眼炯炯亮了起来,原来他的眼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他是谁?脸若冰霜,暗涵倨傲,深衣奢华,深藏硬刚,英布是也。在这六县地方上,他绝对就是豪杰,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平素出去,更是一路呵斥,换来一路臣服眉眼,一路横行,清道一路礼让,可是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出意外,怎么回事?就在他的眼前就这么杵着一个人,一点也没有在意他的意思,仿佛他是一个摆件,一提气,就要发作,听到对方一声喝彩“好个王爷,真是豪杰气象,富贵气场。”英布一听,愣了,他立刻知道这是在说自己是可以封王的美言。顿时,气化喜雨,赞扬道“看你一把年纪,倒是会奉承说好话的,好了,我让你道就是了。”说罢,侧身一边。黄石公审视良久,笑道“我奉承你?本方士乃是蹑龙凤踪迹而来,我看你就是封王之相。”英布大窘,激动得脸上红白不定,问“你说好话我当然高兴,只是你说的能准?”黄石公哈哈大笑,突然,顿足大叫道“我说这衡山郡龙脉之地,果然,果然。这不,这龙凤人物今日可是扎堆出现了,你看这来的可又是一非凡人物,啧啧,千年不死女,百世作太婆。”英布听得一头雾水,道“你在说白日呓语吧,世上哪有千年不死的女人,她是谁啊?衡山郡的千年老妖啊。”
    英布一言未毕,只见一辆华丽车輦驰来,狂悍地伸手一档,马作人立,萧萧而鸣,紧急停在路侧。英布上前讯问“车上的千年不死的女子出来亮亮,让我英布一睹风采。”只见得车帘徐徐打起,佩环玎珰,露出一张少女脸来,道“小女子辛追,乃是本县县令吴芮的外甥女儿,今日来到六县,欲上皖山拜神祈福,不知道缘何得罪这位爷,小女子请罪,请高抬贵手放我过去。”英布答道“我并不想为难小姐,只是,当街有异人说你千年不死,百世太婆,因此细细审视一番。”辛追低眉,嗔道“小女儿不懂事,也没有冲撞长辈,不知爷们如何骂人来着?”英布恣意好笑,道“这不不关我的事儿,都是这位大神所言,你只管找他问去啊。”
    黄石公上前细细端详,惊叹“好个千年唯一,果然,果然,世间上的人能相生为贵人,也能相克为仇家,冥冥自有定数,天机不可泄露。唉,该劫不可解,该难不可免。”辛追秀眼清澈,眼波灼灼,含笑道“老神仙,你倒是说啥啊?小女子不明白。”黄石公一揖道“他日该明白时自会明白,姑娘还是赶紧走吧,你的后恵,世间无人能及。”英布讥笑,道“他说你千年不死,活三千岁,哈哈,可能不?你说,你自己说。”辛追对英布使个青白眼,掂起手中一枝山花,轻抿唇角,恼恨甩下车帘,道“让我去了。”车辚辚而去。
    黄石公望着车輦,含笑颔首,礼赞不已。
    诸位读者诸君,现在全民文化底蕴很厚,相信有人看出来了,这黄石公仙人预言,确实是惊骇后世之准确。是的,大家先不要起鸡皮疙瘩,因为这个辛追是唯一活到现在,两千多岁的秦人,她也是唯一一个本书《开汉神纪》还在的人物,她没消亡,不用我浪费文字说她如何之美,因为大家都可以看到她的容貌,她现在住在湖南长沙,籍贯是长沙马王堆医院,大家可以去看看她长得怎么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话说本世纪的一九七二年,在湖南长沙,发现并出土了一座汉墓室,里面就是长眠二千年而完好的她,一具湿尸——辛追,本书的女主之一,长沙王吴芮的丞相利仓的妻子,带着他的印纽,文曰,妾辛追。现在,我们的公安部门的头像复原专家已经还原了她的容貌,美丑与否?作为后世儿孙的作者我,不敢置评,亵渎先人。大家有兴趣可以去长沙马王堆医院自己看看,门票只须两元,千万勿喷,要不晚上她来打你屁股,不关我事。但是,她是如何嫁给利仓?和英布有怎样的生死渊源?不得不写,以上不得不交代,是谓千年不死女,百世作太婆之说。
    当时,黄石公睥睨英布道“我看你不是夏虫,怎么不可以语冰?我站在高天之端,看万物循轨迹而动,各有规律,当然就可以算出什么时候到什么时空了,你就是未来之王,何必疑问?”英布大喜,道“我看你说的一套一套的,甚是有理,好,好,我就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说着,动手拿钱,全部都付与黄石公,黄石公拿在手里掂量一番,再扔还给他,含笑不言语。英布冷笑道“想是嫌少了,那我就把我身上所佩戴的金玉都给你,可好?”黄石公莞尔,摇头道“没有必要了,你自己拿着吧,你虽然将会封王,可是,你会先受了黥墨之刑,在脸上刺上囚徒二字,再鲜明地上了墨痕,化身囚徒,流配外乡,受够千般苦难,才可以得到······”英布大怒,道“什么?你再胡说试试看,我给你甜头,你浑身痒痒是不?我英布在此,你竟然敢欺我胡说,让我来收拾你。”说罢,拉开架势,就要动拳脚。
    黄石见状,哈哈大笑,叹道“英布?你以后就别叫什么英布了,足下可以更名为黥布了。同时我警告你啊,休要动手,有勇力留与他日建功立业吧,不劳尊拳脚来送,我自去也。”叫一声,身形飘逸挪移,隐入红尘滚滚中,已然渺然。英布瞠目,道“幸好你跑得快,要不然,让你好看。”也不去赶,一路疾行,直投六县公廨里去。
    英布一路赶到六县公廨,早有县里的县丞幕僚恭候在衙门之外,道“英大爷,本县县主吴芮恭候多时了,还有衡山郡郡守周殷的公子周骠一直巴望着啦。”英布略一颔首,入了公廨,只见吴芮趋步远迎下了台阶,英布拱手道“哎呀,县老爷,你在巨野泽军功卓著,如今升了县老爷,怎么一改武将气息,反而作起文吏来了。”吴芮呵呵道“既然为县主,当然不可能有粗陋气息,快,快,这位是本郡郡守的公子哥周骠,他们父子俩久慕英大爷武艺,特来拜会,请尊引导,一起去皖山礼神,研习武艺。”
    这周骠眼神游弋,一身纨绔,衣冠悍然斜歪,看得英布心里一凛,只见他慢然行礼道“英爷,幸会,虽说是早就约好了的,但是,家父还是要叮嘱我,就拜托你了,何时出发上山,悉听尊便!”英布一笑,道“好说,万事具备,马上就走。”吴芮称善,使人拉出快马,问道“英爷地方豪杰,左右甚是广众,下官就不劳心了?”英布颔首,于是,和周骠骑上善马朝皖山驰骋而去。
    这皖山乃是今天的大别山,安徽西去,至于湖北黄麻,尽是丛山峻岭,绿树层叠,当时山中有一座神祠,供的乃是上古五帝,号称五帝祠,修行的方士过百,尽是练武的道者,全部都和土豪英布过往,都是知交。这位郡受公子周骠自幼听得五帝祠的威名,和仰慕英布的勇武,屡屡要来六县觐见,如今总算遂愿,于是,这两人两骑投皖山山中而去。
    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英布陪着公子周骠信马由缰,信步观赏那山中烟树美景,看众鸟高飞,孤云独去,忽然,有一乘车輦急急驰骋近来,双马疾风一样卷起漫天的黄尘,两人大惊失色,赶紧收拢马缰绳,突然,英布双眼一亮,哈哈大笑,喊道“千年不死女,百世一太婆,你也来到皖山礼神。”
    只听得车輦陡然停止,车帘一甩,露出一张俏丽女儿脸来,正是辛追,对着英布一使青白眼,怒道“笑什么笑?骂什么骂?你管得着吗?”说着,一甩车帘,猎猎风生,车輦扬起漫天黄尘而去,英布哈哈大笑,也不再管他。
    可是此时,有一个人却要管,不但要管,而且神魂游离出躯壳了,一双眼真是蛇头鬼眼睛,可是,他不是张扬的浮躁的纨绔子弟,却是一种蛰伏起来的冷血的蛇,这真是最恐怖的灾难的渊薮,他不动声色,脑子却在飞旋·····突然,周骠痛苦地呻吟起来,大叫“英大爷,我肚子好疼啊,我得去上厕所了,我算是憋不住了······”英布吃惊,问“周公子,那我陪你去?”周骠道“这如何使得?好不斯文。”英布无奈,道“那你一个人去吧,小心些,我在此处等候,你快去快回。”周骠颔首,自下马隐声去了树林灌木丛中。
    这英布在树林外,下了马,苦苦等待,只是这等待太过漫长,踮起脚尖,也没看见树林有人踪,便呼唤“周骠。周公子······”开始还是小声呼唤,后来渐渐加大分贝,也没反应,他骤然神情一紧,呐喊起来,竟引来一片山鸣谷应的重重回声。突然,只听得前方道路车声辚辚,骤然犹如急雨。英布暗叫不好,赶紧拴了马,冲进树林,可是,他并没有看见周骠,只得一边目光逡巡,一边呼唤“周公子,周公子·····”他心里一沉,似乎有一种不祥预感从天横降,抽了一口凉气,腾身冲撞荆棘狂奔,突然,视野一转,他大叫一声“不好。”原来,只见郡守公子周骠,两眼翻白,倒在血泊中,全身扭曲痉挛······英布“铮铮”出剑,飞旋腾空而起,也不知道他遭遇什么,后果如何,欲知后事如何,敬请看第三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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