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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脸是极为好看的,卷翘的乌睫,盈水的眸,秀挺的鼻,殷红的唇,在那几分异域风情的纵使下带着一股极其侵略的美横冲直撞在他心底,搅得他胸膛那方寸之地,不得安生。
    偏偏他还,甘之如饴,求之更多。
    她碰过的手心还带着酥麻的痒意,像只娇气的猫儿带着天大恩赐的怜悯蹭蹭你的手,下一秒,又可以不带犹豫的翘着尾巴走开。
    他的目光试探着,试探着从她身上徘徊,如墨如绸的青丝,秀纤的脖颈,凝脂柔夷,娇软腰身……手心里她的触碰还在持续进行着……这一切突然交织在一起,猛然,他瞳孔一缩,瞬间收回目光。
    脸色阴沉起来,放在桌上的手霎时收回,掌心握拳,攥的发紧,残留的瓜子硬壳在他手心折断,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红。
    陆琼九被他突然间收手的动作下了一跳,她尚且还半趴伏在桌子上,指尖尚且还捏着一个瓜子,见他这般模样,吃了一惊,急急地站好身子,怯怯的问了一句:“淮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胆怯又羞涩,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好像是做的太过分了。
    她咬紧了唇,盯着自己的指尖,越发觉得自己怂了起来,“淮大人……”
    连先前说好的亲近称呼,都忘了叫。
    回应她的是男人克制的粗重的呼吸声。
    淮绍一只觉得那股燥/热迅速往一处涌了过去,他调整着呼吸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深知可能吓到她了,想要露个笑容,可是嘴刚张,唇边就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微微的起了反应,他再也顾不得,径直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从不醉情于男女风花情、事,如今这一遭,让他恼怒起来。
    恼怒自己的着实轻/浮,那些不堪的念头在这不合宜的时间轻而易举泄露,还是就在九九面前。
    他走的又快又急,迎面跟个人撞上肩膀,也没能阻止他越发加快的步伐。
    被撞的人抱着肩膀,硬生生的把呼痛声忍了下去。
    余光瞥到自己主子的目光,讪讪的低下了头,“五公主。”
    秦桠思瞧着侍从的模样,又看向着一身利落玄衣的人离去的方向,抬了眼皮,“可认识?”
    侍卫躬身回答,“是……”他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赏识之人,淮绍一。”
    “皇兄赏识之人?”她不经有些疑惑,“即得皇兄赏识,怎么没在跟前陪着?”
    秦桠思刚刚才从太子秦裕那边过来,这样出众相貌的人,她确实没在皇兄那一群随从中看到过。
    侍卫往前走了几步,声音降低些许:“今儿个,臣听说是作为敦乐郡主的侍从陪着。”
    听到这个名字,秦桠思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尖锐的阴狠,与她清冷秀丽的五官格格不入,她捏着绣帕的手在暗处发力,仿若现在捏在手心里,就是陆琼九的头颅。
    婢女若红适时搀扶过她,仰头,下巴点了点,凑近她的耳朵道:“公主,您看。”
    那是一家客栈的二楼,屋子里空间很小,唯独两扇正对着的大窗户正朝着人群大大张开,一眼望过去,里面摆设尽现。
    秦桠思顺着方向看去,透着大开的窗户,依稀可见二楼房间里一身杏粉色薄衫包裹的俏丽身影。
    只能看到背影,却看不到样貌。
    秦桠思正凝神望着,耐心等待这粉衣女子转身,视线一转,就看到临近窗户一闪而过的捧着茶壶的小丫鬟。
    “若红,你看看,那是音容吗?”
    若红点着脚尖,只看了一眼便就确定,“公主,奴婢看清楚了,就是音容。”
    “要是音容在的话,她就一定在。”秦桠思冷笑了一声,“对面是什么地方?”
    若红挪开几步,找到一个摆着胭脂水粉摊的老大娘打听一番,才获晓。
    “公主,听说对面有一场说书先生的表演,郡主找的这个房间正好是极佳的观赏地点”若红嗤笑一声,“这种地方,郡主竟然都敢去,也还真是仗着宠爱无法无天了。”
    若红重新托起秦桠思的手,看她手里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帕子,悄声问道:“公主可要告诉殿下,郡主这般做实在有损皇家仪度。”
    秦桠思鼻尖溢出一声轻哼,“皇兄哪里舍得处罚她,我们且等着看吧。”
    她挑挑眉,手指轻扬,点在一旁还恭敬弯着腰的侍卫帽子上,“淮绍一是吧。”
    “是是是”侍卫将帽檐压的低了低,只听得五公主继续发问:
    “有什么来历?”
    “是荣国公大房庶子。”
    侍卫略微思索一番,又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上次在御书房,臣还见过郡主给淮绍一送药。”
    “送药?”
    侍卫叙述道:“那日臣巡逻归来,看到淮绍一提着宫灯替郡主探路,快到常乐宫的时候,就看见郡主给淮绍一塞了一瓶药。那药瓶在灯光下甚是好看,臣也就多看了两眼。”
    若红紧跟着道:“奴婢记得那天郡主曾派人上咱们绮罗宫求过宫灯,咱们一口回绝来着。”
    秦桠思点点头,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庶子啊,呵,庶子好啊,和什么异性郡主还挺配。”
    秦桠思的笑意慢慢变得扭曲古怪起来,她背对着人群,愤恨咬上后槽牙,陆琼九,你惹得我兄母情谊失衡,让我堂堂五公主在你的风光恣意下散去所有光华。
    我怎么能不恨,怎么能?!
    她从袖口中慢慢抽出折叠完好的信纸,讥诮出声,还是母亲说得对,陆琼九一日在跟前晃悠,于自己,就是最大的损伤。
    之前,她还指望于哥哥念一念兄妹之情,但今日看起来完全不是,父皇的偏爱已经让她愤愤不平,如今再搭上哥哥……她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一阵压着慌的疼。
    她冷声道,“今日之事都给我拦在肚子里,谁都不可张扬出去。”
    她不能贸然出手,要等着,等着给陆琼九一个重创。
    与此同时,陆琼九却还在为淮绍一突然离开而闷闷不乐,她将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头枕在手臂上,用手指沾了桌面上的水渍,写写画画。
    音容给她沏了一杯茶,悄然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拿起了团扇,习惯性的给扇风。
    陆琼九抿着唇,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扇了。
    音容有些诧异,抬眼去看,却看到陆琼九正用手指头沾着水一笔一画写着“淮绍一”三个字,只是天气炎热,她“一”字刚刚写完,“淮”字就干了大半。
    她不甘心,就又沾了水重新写“淮”字,周而复始,写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音容看她这摸样,半询问半推测的开口:“刚刚奴婢不在,郡主和淮公子之间,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音容一边问着,一边悄悄去瞅陆琼九的神情,只见她写写画画的手瞬间停了下来,而后咂咂嘴,朝另一个方向转过脑袋。
    好半晌,音容才听见她恹恹且惆怅的音调,“不……知道,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淮公子不是不识礼的人啊,按理说不应该啊。”音容又将茶水往她手边推了推,“郡主,您先喝些水吧,这天气热了,小心中暑。”
    陆琼九瞅了瞅那杯茶,看着上面那层氤氲热气慢慢消散,眨了眨眼,瞥见那散了满桌的瓜子,懒散地用手指捏了一颗扔了进去。
    瞬间,瓜子沉底,激起杯底几片茶叶动荡。
    陆琼九的心,也跟着沉底了……
    她陡然坐直身子,看着桌子上遍布的瓜子,重重了敲了两下,“都是瓜子惹得祸。”
    音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怪起瓜子了,不好吃的话,奴婢端下去就好了。淮公子兴许有急事,也未可知呢。”
    “要没有这瓜子,我也不会邀请他尝尝。邀请他尝尝也就罢了,偏偏这瓜子还不好吃,那么咸。”
    “这么咸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给他吃,不好意思给他吃,就上手……”陆琼九声音越说越低,越来越难以启齿。
    她颓然撑着下巴,上一辈的淮绍一还求抱抱来着,怎么这辈子碰碰手心就炸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九妹第二次写绍一名字喽!
    这随便撩撩,绍一就这样,这可不行啊。
    第22章 九妹
    陆琼九一整日都在想着要如何和淮绍一搭话,她掀开马车窗牖外悬挂的一层曼青色布帘,微微向后仰了身子,勉勉强强可以看到后方骑一匹黑色骏马的男人。
    他腰间悬挂着配剑,依旧一身玄色劲装,神情肃穆,眉宇间还透着几分凝重,陆琼九小心翼翼的坐直身子,今天的淮绍一看着心情不大好。
    她缩缩脖子,又看向同一架马车里这两尊大佛,无声的撇了撇嘴。
    许是来时赶路太过辛苦,归程之初,太子特意命人就近寻找更为宽阔的马车。但到底是民间制品,足够大又足够精致,配得起皇家依仗的,也就找到一架。
    太子看着也够大,就让他们三个人同乘了一驾马车。
    但太子没想到,这三人,是生生的谁看谁都不顺眼啊。
    这都行了半个时辰的路了,陆琼九都没敢抬起头望望她们。
    她倒也不是怕事,就是怕万一争吵起来,叫外面的一圈侍卫听到,实在是怪丢人的。
    况且,淮绍一离这架马车这么近……
    秦邦媛用手肘碰了碰她,力气没有分寸,陆琼九吃痛地躲了躲。
    “喏,喝吧,”她端着一小杯冷酒递到了陆琼九手边,“这还是你小婢女那日送过来的。”
    陆琼九抱着胳膊愣了一下,瞬间露了个笑脸,顺从的接过,捏着酒杯的手指有些发软。
    这时候喝酒,可是太不妥了。
    “九妹儿啊,本公主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你送这一壶好酒来,自是要礼尚往来的,等回了宫,要什么,你挑。”秦邦媛嗅了嗅酒香,仰头一杯饮尽。
    陆琼九趁着她没注意,悄悄将那杯酒尽然倒在了帕子上,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了秦桠思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一双眼清离,带着的情绪很浅淡。陆琼九根本没放在心上,这冰清玉洁的五公主从来看不上她这些小伎俩的,完全不屑到懒得深究。
    她眨眨眼,将空了的酒杯倒摆两下给秦邦媛看。示意自己已经喝完。
    “九儿帕子不嫌黏腻吗?若是湿了,找婢女换一条就好,何必做不来硬撑,故意做作讨人喜欢。”
    秦桠思突然开腔,还夹枪带棒,字字阴讽的,和她平时完全两幅样子。
    像憋坏了的泉眼,陡然喷发,毫无章法。秦桠思说完,就后悔,暗暗责备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但话已出口,哪有收回之理。
    不光是陆琼九,就连秦邦媛也诧异起来。
    “你这……不装了?”
    十六长公主连喝了好几杯冷酒,喝的晕晕乎乎的,本就抓不住重点,嘴巴也越发口无遮拦了。
    陆琼九将帕子悄悄塞到屁股底下,就着十六长公主的话顺了过去,故意歪曲她误解的重点,“是啊,五公主今日怎地说话如此冲,是九儿哪里做的不对吗?”
    她掐着嗓音,故意发嗲,造出一股子委屈劲。
    秦邦媛也是个好糊弄的,借着酒劲,一巴掌拍上陆琼九的大腿,对着秦桠思大吼,“你说你,在姑母面前耍什么威风,自个儿不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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