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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奔波于乾清宫,暗中笼络前朝权臣为太子一事说情,煞是忙碌。除却早、午膳,祖孙俩并不得空闲聊。
    陆琼九又一次用细针将食指指尖刺破,瞬间,冒出个小血珠,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娴熟的将手指伸到嘴里,含住了。
    如此娴熟,便可得知,这样的行径,已有了数次。
    玫瑰花,并不难绣,但要绣的合了陆琼九心意,却是很难。
    音容端着茶水糕点推门而进,一眼就看到了盯着指尖愣神的自家主子。
    她伸出手在陆琼九眼前来回晃了两下,陆琼九叹了口气,一把将她的手拦下,语气郁闷,“这都绣了三个了,还是不满意。”
    音容将三个香囊的式样放在手心比对一番,虽都是玫瑰花,但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娇艳,绣工又是出自一人之手,实在是难以选出到底哪个更好。
    她琢磨些许,灵光闪现,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陆琼九刚刚倒好的茶水溅出些许,陆琼九着急去扶茶盏,陡然被音容刻意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满意不满意的,还得是收到的人,说了算啊。”
    陆琼九咂咂嘴,瞪了音容一眼,“谁不知道,但我上哪里去找他啊。”
    音容神秘眨眨眼,朝佩晴点了点头,佩晴会意,放下手中摆弄的干花,对陆琼九轻声道:“奴婢……昨日去了乾清宫附近晃悠……”
    她说话吞吞吐吐,任谁听她一个在后宫服侍的婢女跑到乾清宫,都会认为是心怀鬼胎,心术不正,她舌尖抵着牙,低下了头,悄悄的瞥了眼陆琼九。
    陆琼九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此,她微微伸长了些脖子,承接她的话道:“太子表哥早已经被押解至天牢,你去乾清宫也看不到的。”
    佩晴面色一红,被一下子猜中心中密事,更是支吾起来。
    音容看不下去,用手肘撞了撞佩晴,小声嘟囔,提醒:“正事,正事……淮公子……”
    佩晴唔了一声,看着音容使得眼色,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当日去乾清宫,见到了淮公子。”
    陆琼九“蹭”地一声站起来,“他还在皇帝舅舅身边当值?”
    音容和佩晴一齐点了点头,音容又强调一句:“郡主,千真万确,佩晴亲眼所见,本以为因着殿下这层关系,淮公子早就被免了职位,送出宫去。却没想到陛下竟然毫无芥蒂。”
    “郡主,若实在拿不定主意,您去见见淮公子就好啊,仁寿宫与乾清宫隔的倒也不远。”
    音容的确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并且出的点子也甚合她心,但是,她自言自语,“若现在出现前往乾清宫,怕是不妥。”
    陆琼九忍不住在殿内徘徊几许,扭头看叠放在一起的三个香囊,心里像是被羽毛轻扫过一番,痒得她脚步发虚,心思发慌。
    悄悄见上一面……总不为过吧……
    她在心中暗暗安抚自己,不停的给自己暗示,又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见一见,将香囊交给他,应该不会教人看见。就算是教人看见了,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陆琼九探头在铜镜前细细打量自己一番,确定妆发完好,裙衫飘逸,才揪着眉头,吩咐道:“去,让小厨房做些消暑的绿豆汤,加些糖。”
    音容到底是伺候她日久,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有些为难道:“郡主,拿着绿豆汤去见陛下,是不是太简陋寒酸了。陛下这段时日心情不佳,不若我们拿些精致糕点也好彰显您一片孝心。”
    陆琼九用手指蘸取唇脂,点涂在淡粉色的唇瓣上,她五官深邃妖冶,适合偏红唇色。她抿了抿唇,确定颜色均匀,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才满意的勾了勾唇,哼声对音容说:“现时准备糕点,总是太慢了。”
    音容张大嘴巴,着实惊了一跳,“您急这一时吗?”
    陆琼九左右转了个圈,询问佩晴,“这裙衫可还漂亮?”
    得了佩晴肯定的点头,陆琼九才掰着手指淡淡道:“绿豆汤也好,糕点也罢,都是走个过场。皇帝舅舅此时忙的不可开交,东西送进去就好,舅舅不会去细究里面是什么物件,再说了,那么多盒子,舅舅也分辨不过来。”
    她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完全降了音量,倒像是说出了心里话。
    音容瞧着完全拗不过,也不再阻挠,主子的意思定然不可忤逆。更何况,郡主既敢这样做,定然是有了应对之策。
    陆琼九提着食盒踱步到乾清宫,昨日才下了一场大雨,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水坑,陆琼九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躲过,所幸天气甚是凉快,她走了许久,浑身都干爽的很,并没有出什么黏腻的汗。
    到乾清宫殿前,陆琼九放慢了步子,看着汉白玉石阶下一架架轿辇,不做声的扯了扯音容的袖子。
    音容看过来,就见她一副“瞧我说得对”的傲娇模样,她凑到陆琼九耳边,忍不住絮絮道:“这各宫娘娘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太子殿下出了这样大的事,一个个还跟没事人儿似的,上赶着争宠。”
    陆琼九嫣然一笑,拿起帕子按了按唇角,看着帕子上的口脂颜色,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正因为太子出事,各宫才赶着献殷勤啊。不然,别的时候哪里轮得上她们。”
    “所以,绿豆汤还是精致糕点,都没什么两样,皇帝舅舅根本不会吃不会尝,甚至,都不会拿到他面前,何来彰显孝心一说。我们就借由送东西的名号,偷偷见一眼小绍一呀。”
    说到这里,陆琼九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声,音调轻快,还带着黏人的声线,招摇得很。
    陆琼九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嘴角的弧度抿平,她挺直了腰杆,即刻端庄起来,朝殿外守着的公公点了点头,示意音容将食盒交出去。
    陆琼九张望一番,道:“今日李公公这般忙?平日里来总能见到李公公的。”
    门口的太监提着食盒朝陆琼九行了礼,才道:“公公偶然风寒,陛下给了手谕,接出宫疗养了。”
    “出宫?”宫内有规矩,哪怕是秉笔太监,也不可随便出宫。
    “陛下给了公公座宅子,公公瞧着宅子空闲也可惜,这次疗养就直接出宫歇息了。”
    陆琼九别开了眼,用手帕挡住了嘴角泛着的冷笑,“舅舅可真是器重李公公。”
    嘲讽话语,说的圆滑,解了气,也并未叫人抓住把柄。
    她不再逗留,径直转了身,牙齿咬上了唇肉。
    李值威此时出宫,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巧合。此时,朝廷正为如何处决太子一事而争辩,他作为秉笔太监又是一厂厂公,陆琼九纵是如何也想不明白,皇帝舅舅究竟是听信了他怎样的花言巧语,在这节骨眼上将他放出宫去。
    陆琼九百思不得其解,她搀扶着音容的手走下汉白玉石阶,她想的很深,便没注意脚下的路,陡然一脚踏空,身子不稳朝着地上扑去。
    音容眼疾手快拦住了陆琼九往前倒的肩膀,但奈何力气再大,也到底是女子,自然是挡不住陆琼九整个身体的重量。
    陆琼九闭上了眼,等待下一刻疼痛与丢人的一起来临,意料之外的,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便直挺挺的撞上一个宽厚的肩膀。
    陆琼九还没睁开眼睛,就挣扎着身子往前铆劲一探,本来她与搀扶她的人之间有一拳的距离,她这一往前冲,硬是把这点距离消弭掉。
    如愿以偿的,落到了来人的怀里。
    轻车熟路的,攀上了来人的腰身。
    一如记忆中的,精瘦,却强劲。
    陆琼九听到头顶上那人的喟叹声,偷偷弯起了嘴角。
    “怎么知道是我?”
    陆琼九张开眼,看见玄衣上所绣的飞鱼图,脆生生的声音荡出来,“只有你,会接着我啊。”
    她有些抱怨的语气带着糯糯的娇气,“旁的人啊,要不是等着看我笑话,要不就是不敢对郡主搂抱。小绍一,你敢抱郡主,反了你了!”
    她故作生气吼了一声,毫无威仪与仗势可言,带着一股子甜腻的小姑娘撒娇气。
    淮绍一单手搂过陆琼九的腰身,食指在她纤细的腰身上轻敲了两下。
    陆琼九不知怎地,分外敏感,明明隔着衣物腰带,却将他手指的动作尽然感受出来。
    那两下轻敲分外明显,就恍若是直接落在了她的腰上,隔着肌肤的经脉抖动两下,带着整个脊椎都酥麻了起来。
    陆琼九软着嗓子,唤他,“我们寻个人少之地可好?”
    淮绍一的视线越过陆琼九,看向乾清宫殿前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许久的太监,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挂在薄唇之上,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往前挪了几分,低头,将唇贴上了陆琼九的脸颊。
    顺带着,给刻意压低的嗓音灌上蛊惑,音量越大了几分,大有不怕旁人窥听之势:“郡主每次见臣都要寻人少之地,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陆琼九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她赌气般的推开他,率先走了起来,边走边忍不住埋怨,“你难道没存别样的心思。”
    淮绍一看着那太监,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也越发危险,他漫不经心的转身,跟上了陆琼九。
    第53章 53.九妹
    淮绍一在宫内有分配的居所,他们一路无语,陆琼九在前,淮绍一在后,在旁人看来,是最妥帖不过的主仆关系。
    淮绍一离她近了些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为她指路。
    陆琼九的唇抿得紧紧的,不知为何,隐约有了“偷情”的刺激感觉。
    门被推开,又狠狠被人一把关上,紧接着,陆琼九的背就紧紧的抵上了门框。
    她皱着眉,嚷“疼”,指着抵在门上的背和他掐着的腰喊疼,淮绍一窥见她眼里的狡黠,笑而不语,背过手去,给了她缓和的空间。
    淮绍一瞧她得逞的得意样,轻轻摇了摇头,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
    陆琼九从窗户处探头望见了随他们一道而来,现正在门口望风的音容,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用侯在门口。
    待到音容的身影完全消失,陆琼九才道:“你今日不太一样。”
    淮绍一到床边褪了短靴坐下,朝她招了招手,看她顺从过来,满意的舒展眉毛,“哪里不一样?”
    陆琼九学着他的样子,正准备弯腰也褪下绣鞋时,小腿突然被一双大手拢起,而后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秀气的指触上了鞋口,碰着她的脚后跟,将鞋从她脚上剥下的同时把她一双小脚收纳进了掌心。
    陆琼九忍不住缩脚,脚心痒痒的,她抖着声音喊道:“别挠。”
    淮绍一笑道:“好,不挠”他本意是将她袜子褪下,这件屋子向来闷热,怕将她热坏,才起了心思去拨弄她的袜子。但等手指已经开始活动的时候,却发觉这般动作含义有些过了。
    自古女子玉足,非丈夫不可得见。哪怕只是摸上一摸,都带了不小的别样色彩。
    虽然她早晚是他的,但现在,诸多“亲密”之事,还为时过早。
    陆琼九向前伸着胳膊,将他还放在她脚上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抱住,十分不自然的转了话题,“在乾清宫殿外,你那句话,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淮绍一将她看护的小心,先前处处隐忍,压下自己的欲望,就是为了在她出嫁之前,不受任何人的非议。
    在他没有全然的把握能娶她为妻之前,他近乎自虐般的压制下所有的想法。更不要提,在人前,与她亲昵接触,言语窃窃。
    但刚刚,他确实是放纵了自己。
    倒像是故意说给、做给谁看一般。
    淮绍一看着被她包裹住的手,抬眼,望进了她黑白分明的瞳里,“信我吗?”
    “那是自然,”陆琼九不加思考的回复,“这一辈子,我只信你。”
    淮绍一清亮的眸霎时间深沉起来,他喉头滚动,轻轻道:“前几日,我弄明白一件事。想要护住你,定要这大秦安泰,”他像是轻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错开了与她交汇的视线,看向有些积灰的木桌。
    “西南边陲,我该听师父的,去一趟,乌夷需要一举歼灭。”他顿了顿,“但这之前,我必须先娶了你。”
    陆琼九弯着上半身,用膝盖在床板上爬了两步,扶着他的肩膀,抬起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她伸长手臂揽上他的脖子,闷着声音道:“这些,你尽管去做,不用时时处处与我解释的。”
    她嘿嘿一笑,“让我坐享其成可好?我着实太懒了,安安生生做个待嫁妇,整日理红妆,可好?”
    陆琼九抛出了自己的态度,无条件的信任。
    她的态度,让淮绍一因大刀阔斧改变对未来设想而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安然下来。
    “从你抱着我死在乌夷刀下之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你想要如何,便是如何。”她突然抿了音量,凑到他的耳朵,红着脸咬着牙,继续挑逗,“你想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她闭着眼,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
    “你若等不及,忍不了,我们可以随时行……周公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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