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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小延几次想张口,最后还是低头喝了口汤:“因为我没看懂……你问的那个问题。”
    她的声音有些低。
    “嗯。”
    温别没多说什么,他刚好也吃完了,遂起身去洗碗。
    “吃完把锅拿过来。”
    他嘱咐道。
    “ ……噢。”
    谢小延赶紧把面挑完了,抱着小锅端过去才觉得不对。
    “不对,你别洗了,”她忙把锅护在怀里,伸长右手要把温别手里的碗夺下来:“我来吧,你最近太忙了。”
    谢小延一僵。
    她的爪子没碰到碗,倒是直接盖在人家手背上了。
    那双手修长漂亮,血管都能透过薄而白皙的皮肤看个大概。就是太冷了。
    谢小延觉得指腹触感冰凉,房间里明明有二十几度,他这双手却像在零下的环境里待久了还没缓过来。
    温别没抽出手。
    他的视线从上面一滑而过,只是甩了甩左手的水珠,从她怀里抽出了小锅。
    谢小延触电一般弹远了,脸色镇静,耳尖却爆出一点红色来。
    “抱……抱歉。”
    “那就麻烦你了。”
    她拔腿溜回了客房,飞奔经过餐桌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右脚狠踢到了椅子腿,她几乎能感觉到撞得太狠,迅速充血肿胀的过程,疼得谢小延倒抽一口冷气,抱着腿原地转了两圈,死命压下了尖叫出声的冲动,只敢痛哼了两声。
    温别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看到谢小延哀怨的神色后又收敛了一点,温和问道:“你还好吧?有药……”
    谢小延当时就无语了,你还好吗??
    这是人能问出来的话吗?!
    她当然不好了!!!
    “我好得很,健步如飞!”谢小延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蹦去。
    那个背影凄凉,萧索,又有点搞笑。
    温别轻笑了笑,把碗筷放回了原位。倚在流理台旁,视线再次落到右手上。
    过了一会儿,自动控制的客厅灯光灭了下来,只剩厨房这一块的光源。温别看了很久,左手在手背上极轻地碰了一瞬。
    谢小延回房后想要休息,但响个不停的电话根本没给她机会。
    她上午刚应付完催债方的威胁,现在看到陌生电话头都大。接起来发现不是讨债的,但也没什么区别。对方尖利的指责和叫骂几乎要扑出话筒:“谢小延你个贱x子,我哥还在看守所待着呢,你竟然要起诉他?!咱妈一直是谁管的,你每个月就给那点钱,才顶多大一点用啊?哦你自己在外面逍遥,我们累死累活忙前忙后,你现在还想让他坐牢,你疯了吧——?!”
    赵宣宇的姐姐。
    谢小延没开免提,把手机撂到床铺里,走到书桌边整理大纲,那声音依然穿透力极强,清清楚楚地传到她耳朵里。
    “我告诉你,如果小宇真的进去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别忘了我干什么的,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可不是我!”
    谢小延捞过手机来放在耳边:“不好意思哈,”她懒懒挠了挠头:“我真忘了你干什么的了。介意给个提示吗?”
    “还有,这话就很奇怪了,说的好像我有名可以裂一样——”
    谢小延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下意识慌了神,提高声音:“等一下!!”
    “你休息了吗?”
    男人清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小延看了眼表:四点零六。
    “我……”
    “你有药膏?有我就不进去了。”
    谢小延看了眼自己肿成胡萝卜的脚,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先解决疼痛不止的脚踝。便迅速把电话贴近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你弟牢饭吃定了,你爱干嘛干嘛。”
    “进来——”
    电话一挂断,她立刻扯开音量,声线清亮。
    “我没有带药膏来,”谢小延从椅子上蹦下来,单腿跳到门口去迎他,面上挂着灿烂热烈的笑:“真是麻烦你了,还特地跑一趟!”
    温别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慢悠悠指了指墙面:“我就住隔壁。”
    谢小延:…………
    就那么随便一客套!那么严谨干嘛!
    “也是,”谢小延干笑了声,只想赶紧转过话题,伸手准备接他手上的药膏:“谢谢啊我用完给你还回去。”
    温别却抬了抬手,那高度,谢小延得原地跳高才拿得到。
    “坐下。”
    “?”谢小延反应过来他要干嘛后,赶紧摇了摇手:“不不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
    “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其他时候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有太多时间能花在你身上。”
    温别嗓音淡淡,像在陈述最基本的事,眉头都没抬一下。
    谢小延被他一句话噎在原地。
    行吧。
    她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愿意麻烦她干嘛阻止?
    谢小延自己都不知道那一点赌气和不爽是哪来的,但它们还是浮上了水面,她一屁股坐在床铺边沿,把右脚放在凳子上。
    温别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心底有点失笑,孩子到底是孩子,有什么就显出什么,一点都藏不住。
    “之前我没空细说,短信可能不够清楚。”
    温别淡淡道,顺便先倒了点药油在掌心,在她脚踝处打着圈搓了搓,接着手掌一个用力,将有些错位的地方正回了原位,谢小延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倒去,好在两手勉强撑了一把床铺:“我擦!!大哥!”谢小延微微喘着气,额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无力道:“你能提前说一声不?啊?”
    温别: “疼吗?”
    谢小延眼泪都冒出来了:“你说呢?”
    温别:“之前有点错位,如果不这样动的话,你明天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只是普通肿胀,温别也不会这么麻烦,他把药直接给她就行了,反正涂不途都能慢慢痊愈,但是刚才他看得清楚,谢小延是收回脚的时候扭到了,脚踝的疼才会盖过踢到凳脚的大拇指。
    温别:“现在应该好了,红花油和药膏都在这,你自己再把疼的地方抹好。”
    谢小延赶紧收回脚,心有余悸地嘟囔道:“你也不怕直接正断了……”
    温别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没经验怎么敢下手?”
    谢小延好奇探头:“你学这个的啊?西医中医?”
    温别的笑意淡了些:“不是,跟家人学的。”
    谢小延:“……噢噢,那也挺好的。”
    她赶紧囫囵吞枣地混过去。
    察言观色是她生存本能,一眼扫过去,知道自己刚才那个问题触到温别敏感点了。
    谁也不喜欢被揭人痛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对了,你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谢小延想起来,又叫住温别:“细说……什么?”
    温别转身看了她一眼,视线短暂落在谢小延床铺里的手机上,很快收回:“为了转移你注意力,先休息吧,快天亮了。”
    她那篇小说里的问题不是一下能说清楚的,温别既然决定帮了,就不会随随便便糊弄她。
    “好。”
    谢小延应下,想了想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硬着头皮叫了他:“温别,那个,你等会儿要睡了吗?”
    温别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闻言低声笑了笑:“怎么?”
    谢小延心里嗷地一声狼叫,那声低笑简直听得她过电似得,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多变??
    “我……就,你愿意再跟我试一次吗?”
    谢小延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问得很真诚。
    “可能,也许,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毕竟现在每过一天,都离被判死刑近一天。
    她已经做过温别拒绝的准备了,结果他竟然把门带上关紧,转身直接走了过来。
    眼看着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谢小延不受控制地倒退倒退倒退,最后一屁股跌到了柔软的床上。
    “……”
    温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进她眼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扣子,深色的条纹衫里是一件浅色薄衫,手腕、颈项、喉结暴露在空气里,二十六度的恒温房里,和她的视线里。光与暗的交界,细节无声地蛊惑着人心。
    就像一头野兽踏进了雨林,隐没了痕迹来到自己领地里。
    谢小延是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对。
    她刚要说什么,温别突然俯身欺上,扣住她手腕径直拉到了头顶,不由分说地把谢小延压在床铺深处。
    谢小延当时就懵了,她的瞳孔里倒映着近在咫尺的人。
    这个温柔、耐心、有教养的男人,他整个人简直像中世纪穿越而来的,会将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那种人。谢小延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但这一刻,属于男性的清冽沾上了危险的气息。
    谢小延咬了咬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温别,你想干什么?”
    温别很轻地笑了出来,左手指腹捏住她尖削的下巴,垂眸,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语气有些温凉:“不管我想干什么,你有选择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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