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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立刻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呀,九哥哥怎么可能因为送她生辰礼而害羞啊,又不是没送过。
    她抱紧了锦盒,盒子看着大, 却并不重。
    “是什么呢?”傅亭蕉喃喃自语着, 便转身将锦盒放在了桌上,打开了它。
    里面竟是一双白色的缀了珍珠的翘头弓鞋。
    傅亭蕉怔了一下, 不由得转头朝左夺熙看去,他却不知在何时悄然离开了。
    鞋——
    她还是第一次收到鞋。
    因为在北漠,女孩儿的脚属于很私.密的地方,不能轻易让外人看了去,平时穿的裙子也几乎及地,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双足的大小,也因此还没人送过她鞋子呢……
    九哥哥今年居然送她鞋。
    傅亭蕉笑了起来,连忙将鞋子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换上去,居然完全合脚!
    她越发开心和惊喜,在屋子里蹦了好几下。
    此时,左夺熙已经走出了清心宫,回了钟秀宫。
    小肃子迎面上前,说热水已经烧好,可以去沐浴了。
    左夺熙“嗯”了一声,正准备去沐浴更衣,忽而想起了左孟东送傅亭蕉《钗珠录》,叫她一个人时才能看的古怪态度,便顿住了脚步:“小肃子,你听说过《钗珠录》吗?这本书是说什么的?”
    小肃子是个人精,那些市井之物比他懂得还多,保不齐便听说过这本书。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啊?”小肃子的神色有些复杂。
    左夺熙一看便知他肯定知道这本书了:“我问问罢了。”
    小肃子神色更复杂了,不由得靠近了一些,悄声道:“殿下想看?”
    左夺熙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冷哼:“左孟东送给小十的生辰礼,我才不看。”
    小肃子一听,脸色大变。
    左夺熙肃容:“怎么了?”
    “这本书……这本书可万万不能被郡主看啊!”小肃子脸都急得皱起来了,“这个《钗珠录》面上是大户人家的表哥与表妹倾心相许一生的故事,实际上只第一个回合写了他们如何相爱,而后便尽是表哥与表妹的……的那个床.事,淫.词.秽.语一堆,是坊间偷偷流传的小.黄.书……”
    他虽是个太监,不过偶尔也有那方面的感觉,因此偷偷看过此书,权当慰藉。不过郡主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单纯无邪得很,岂能被这些淫.秽的东西玷染呢!
    小肃子话音刚落,抬头已不见了左夺熙的身影。
    他自然是返回清心宫了。
    彼时,傅亭蕉也蹦累了,便脱下了珍珠翘头弓鞋,爱惜地放入锦盒中,亲自放入柜子里。
    返回桌边看到那本《钗珠录》,她本想收起来明日再看,但是好奇心使她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翻开第一页准备先看看是个什么故事。
    阿固来敲门了,道九皇子殿下又来了。
    傅亭蕉心里奇怪,九哥哥很少去而复返的,而且这么晚了,若没有要紧事,肯定会第二天再说的。
    于是忙亲自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左夺熙张口便道:“那本书给我。”
    傅亭蕉满头雾水:“什么书?”
    左夺熙的越过她,看向了桌上已经翻开一页的《钗珠录》,目光顿冷。
    循着他的目光,傅亭蕉终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心里奇怪今晚九哥哥怎么老跟这本书过不去,嘴上道:“九哥哥也想看啊?明天蕉蕉让人给你送过去吧。”
    “现在就给我。”左夺熙道。
    “可是蕉蕉还没看呢。”傅亭蕉虽然总是对左夺熙很听话,但也不是事事依他,这本书是她的生辰礼,她看完了再出借那是理所应当的,他不该这么蛮横地张口就要。
    左夺熙自然不能跟她说书里的内容,只道:“你不用看了,给我。”
    这“土匪”一样的行径让傅亭蕉鼓起了脸颊,一字一句道:“九哥哥,这是蕉蕉的生辰礼,不是你的。”
    左夺熙顿了顿,道:“我送的生辰礼和他送的生辰礼,你只能选一个。”
    “九哥哥!为什么呀!”傅亭蕉急了,也是真的生气了,她没见过这般强盗的。
    左夺熙充耳不闻,也不说话。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对峙。
    傅亭蕉抿着唇,感觉委屈极了,大表哥的礼物她其实并不在乎,可是九哥哥这样强势得毫无道理的态度让她不想有任何退让。
    气盛之下,她差点想转身把那双鞋扔回去算了,可是心里又十分不舍,于是也只是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明明这两个都是她的生辰礼啊,为何九哥哥非要拿走大表哥的呢……
    在僵持中,傅亭蕉忽然灵光一闪,心里蹦出一个猜测,如果、如果九哥哥是出于嫉妒呢……
    毕竟往年的礼物,九哥哥的都是独一份放好的,不会和别人的礼物摆在一起,而今年,大表哥的礼物她也特别收好了。
    想到这点,傅亭蕉心里便莫名地美滋滋起来,气鼓鼓的脸颊也慢慢化成了微笑,甚至带了点羞涩。
    她立刻转身将《钗珠录》取来,轻轻掷在左夺熙身上:“拿去。”
    左夺熙:“……”
    他实在没弄明白傅亭蕉突然转变的态度,但是无论如何,这本小.黄.书终是拿回来了。
    哪里能让她看这些呢,他不许。
    这时候夜已深了,左夺熙不便多留,他目光略往下移,看了傅亭蕉脚上穿的是平日的鞋,他目光一顿,但是什么也没问便走了。
    他揣着《钗珠录》回了钟秀宫,小肃子见他回来了,便关上了院门。
    虽然左夺熙没有将书拿出来,但是小肃子知道没有九殿下做不成的事,这书必定是要回来了,遂一边跟他往里面走,一边碎碎道:“大皇子心眼可太坏了。”
    郡主还未及笄,就拿那些浑书乱她心志,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左夺熙眯起了眼睛,左孟东怎么想的,他大概已经明白了。
    小肃子问:“那这件事……要不要禀告太后?”
    这件事说来也不是大事,也没有触犯任何律法,报到皇上那儿去显得太过小题大做了,但是郡主从来被太后娇养长大的,是不是该叫太后知道大皇子的龌蹉行为才是?
    左夺熙冷道:“不必。”
    不必让傅亭蕉知道这些。
    小肃子不平道:“那总得……”
    总得让大皇子受到点处罚才是啊。
    左夺熙鼻尖轻嗤了一声:“左孟东的侍妾的兄长最近打死了人,却被他包庇下来这件事,是时候让父皇知道了。”
    小肃子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慑,不由得抖了抖,为自己前一刻的想法感到好笑。他怎么会觉得九殿下会放过大皇子,九殿下的报复心其实一贯很强的,特别是涉及到郡主的事。
    “殿下,那个书……要不要奴才给您扔掉?绝对处理得干干净净。”眼见着左夺熙要去沐浴了,小肃子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左夺熙回头瞥了他一眼,却径直走入了卧房:“你下去歇着吧。”
    回到卧房,左夺熙拿出藏于袖内的《钗珠录》,默默地盯了好一会儿,随后将它放到了枕头下,转身去沐浴了。
    沐浴归来,他鬼使神差地将这本书拿了出来,凝神许久,徐徐翻开了第一页……
    *****
    第二天阳光晴好,傅亭蕉又换上左夺熙送她的鞋子,一早便去太后那里请安。
    太后上了年纪,晚上都歇得比较早,昨晚生辰宴后便睡下了,不知道左夺熙后来前来送礼之事。
    不过左夺熙和傅亭蕉每年互赠礼物从不例外,她也早就晓得了,所以惯例问了问傅亭蕉今年收到了什么礼,还叫她吃了早膳便去挑选其他人送来的那些礼物。
    傅亭蕉站起来,提着裙角转了个圈儿,笑着伸出了脚:“九哥哥今年送了蕉蕉一双鞋呢。”
    太后闻言一怔,看着那双弓鞋,沉吟:“他送你鞋?”
    傅亭蕉观太后神色,笑容缓缓淡了下来,抿着嘴担忧道:“姨祖母,这鞋子……怎么了?很合脚啊……”
    “无事。”太后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便淡去了。
    晚上,太后将傅亭蕉支了出去,派人去传唤左夺熙,让他前来左暖阁。
    这左暖阁挨着太后的卧房,是傅亭蕉小时候住的地方,后来她大了些,住起来便不方便了,才搬去了别处,这里便成为了平时吃茶聊天的地方。
    外边天色已黑,左夺熙才回了钟秀宫便受到传唤,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赶了过来。
    他一进来,太后便问:“老九,哀家想问问,你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她如今也是该问清楚了。
    在北漠,女子的双足是私.密的地方,不能叫外人随便看去,因此女子的鞋子也便有了私.密的含义,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的。
    曾经有不识相的公子哥想攀附傅亭蕉,向傅亭蕉送来鞋子作为生辰礼,被她发现后,直接叫人扔了回去,那人便亲自跑来向她谢罪,此后再不敢进宫来了。
    傅亭蕉或许还不太懂得这背后的意义,但是已经十九岁的左夺熙不可能不懂。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很看好左夺熙,他这几年虽然颇受左晟重用,但是若想攀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他这个没有母族依托的最小的皇子,恐怕是在做梦。
    而没有登上帝位的人,是没资格娶傅亭蕉的。
    她这些年之所以一直放任他与傅亭蕉往来,实在是被傅亭蕉当年的绝食吓到了,加上之后两人之间的往来有了明显的分寸,她心里才安定了几分。
    但是,这次左夺熙送鞋的举动,似乎……是故意在明说什么了。
    左夺熙闻言目光略沉了三分,好像早就料到了太后的问话,然后便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嘴唇微张,沉沉道:“我……”
    太后却突然意识到,这样直接问他便丧失了主动权,她突然地打断他:“哀家的意思是,你明年便是弱冠之年了,至今未娶正妻,身边也没个贴心人,实在不妥。作为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你不能再逃避了。哀家已为你看中了太仆家的幺女,你若中意了,便即刻为你张罗这桩亲事。”
    听她说完,左夺熙却蓦地笑了一声。这一笑,叫她也愣了一下。
    太后看着他眼睛里坚毅地灼灼目光,忽然意识到自己叫他来密谈恐怕是错了,因为他目中的神色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不想绕弯子了,他要把一切都说开。
    分明这也是她叫他来的初衷,可是此刻她却有点慌,竟然冒出了想结束这次谈话的打算。
    然后左夺熙没有给她这机会,他站得直直的,无所畏惧一般地看着她:“我不想绕弯子了,从我送出那双鞋起,我就准备有话直说了。便是您不来找熙儿,熙儿迟早有一天也会来找您。”
    太后微怔。
    左夺熙又道:“你不必给我说亲,我对任何别的女子都没兴趣,甚至厌恶。便是对你,也只因她的缘故而稍微有些不同。”
    太后道:“所以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蕉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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