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便是这样,看上去不管多么俊秀明朗的人,在想要你命的时候,都不会手软。
沈琛会突然对她动了杀意,是因为他无意中泄露了燕明戈的身份。
难怪之前江晚雪得知林初知道燕明戈的真实身份时,那般不可思议。
林初面上一派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懵懂之色,心中却是百转回肠,燕明戈保下了她。
他为何要这样做?
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吗?
但就事实而言,这次他们恩能够从韩子臣手中逃脱,她起到的作用并不大,若不是燕明戈那一箭,怕是围在屋外的官兵们根本不会怵他们。
“既然燕小侯爷都说了,那本公子多说也无益。”沈琛走回圈椅坐下,冲着太医抬了抬下巴,“缝针吧。”
知道这个人是完全清醒的,太医下针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冲燕明戈道,“小将军可得想好了,就这样缝针,那滋味可不好受。”
燕明戈面色苍白,神情却是从容的,轻笑一声,苍白的面容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大昭牢狱里几十种刑罚我都受下了,不至于受不住这一根绣花针。”
太医额头的冷汗掉得更厉害了,之前沈琛那一句燕小侯爷,就已经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燕明戈这一句,更是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眼前这人果然是五年前被皇帝下令流放三千里,永不得回京城的燕家嫡子。
楼下的袁三一行人也察觉到了楼上不妙,一群人往楼上走来。
便衣侍卫聂云仗剑挡在了门口。
一身暴脾气的王虎顿时又要亮拳头,被袁三喝止了还是扯着大嗓门嚷嚷,“让俺见俺大哥!”
沈琛眉头又皱了起来,林初也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燕明戈道,“王虎袁三他们过来了?”
“先前我找了胡军医去巷子里寻你,你不在,想来是胡军医不放心,这才去军营找了袁兄弟他们。”林初将燕明戈的手放回被褥里,“先让大夫给你把伤口缝好,我出去给袁兄弟他们说明情况。”
燕明戈松开了握住林初的手,算是默许。
林初这才转身对沈琛行了一礼,“相公的弟兄们关心他安危,鲁莽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沈琛因为这句话又不由得多看了林初几眼,他原以为这女人莽撞,现在看来,倒是比他想象中知进退。
他撇撇嘴,“本公子的侍卫都叫那群莽汉放倒了,本公子还能如何?”
这话又多了几分少年赌气的意味。
林初却不敢再轻慢了,就算这是一个傲娇少年,那也是一言不合就会要你命的皇家少年!
不过沈琛的话倒像是没有过多追究,林初也知道他不会追究。
袁三一行人个个都勇猛,若不是他们甘愿跟着燕明戈,凭着战场上的军功,怕是如今也是主将跟前的红人了。
六皇子若是想把这群人收入麾下,自然得向人展示他的大度。
自古以来,那个帝王不是恩威并施的?
林初走出房门,原本情绪激动的一行人看到她倒是冷静了几分。
“嫂嫂,胡军医说你被官兵带走了,燕大哥没和你在一处?”袁三问。
他们能这么快找过来,可见在羌城耳目不少。
“诸位兄弟误会了,我和相公被奸人所害人,是这位大人救了我们,大夫现在正在给相公治伤。”林初道。
一群莽汉听了林初的话,交头接耳。
袁三视线往屋内瞟了一眼,“嫂嫂,我能见见燕大哥吗?”
“我还死不了,你们不用急着给我收尸。”屋内传出燕明戈沙哑的嗓音。
一群莽汉这才面露喜色。
“燕大哥没事!”
“冯砚那泼才!前脚赏了咱们板子,果然后脚就对付燕大哥,若是燕大哥真有什么好歹,老子头一个饶不了他!”
……
一场乌龙算是结束,沈琛果然没有怪罪袁三一行人,还命店小二备了吃食给他们。
这一顿饭丰盛,袁三一行人却用得拘谨。
沈琛留他们在客栈歇息,都被他们婉拒。
燕明戈缝好伤口后就已经有些力竭,上了药又沉沉睡去。他因为忍痛出了不少汗,混着血腥味儿,实在是不好闻。
林初去厨房打热水想给他擦一下身子。
回来的时候,却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沈琛身边的白公公亲自带着人前去迎接,而从马车里走出来的,赫然是抱着孩子的江晚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3000字~
这一章……哎,作者菌是一小时500的时速憋出来的,总感觉不好……修了很多遍,自己还是不怎么满意。
昂~真的很怕辜负宝宝你们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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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晚雪怎么过来了?
看白公公这架势,莫非江晚雪跟六皇子有什么关系?
林初心中疑惑不已。
眼见江晚雪由白公公领着走了进来,林初也不好杵在原地,就端着水盆回了燕明戈养伤的房间。
给燕明戈擦洗的时候,林初也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因为是晚上,整个客栈又是被沈琛包下来的,没有住其他客人,任何一点声响在夜里都格外清晰。
她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明显不止一个人。
跟着是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
“我有些累了,劳烦让店家烧一桶热水上来。”这婉若莺啼的嗓音也只有江晚雪了。
“今日让韩夫人受惊了,公子吩咐了,韩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这丫鬟嘴笨了些,做事倒是个勤快的,韩夫人尽管差遣。”这尖细的嗓音是白公公无疑。
“难为六公子想得这般周全,妾身先谢过了。”
房门关上,下楼的脚步声又响起,应该是白公公一行人离开了。
不多时就有店小二送热水到了隔壁房间。
林初百思不得其解,这客栈这么多间房,怎么六皇子就把江晚雪安排到了他们隔壁呢?
————————
客栈另一间上房。
沈琛没骨头似的瘫坐在一张圈椅上,手里拿着一把筷子,对面的桌子上是放筷子的竹筒,他兴致缺缺的把手里的筷子一根一根往竹筒里扔,有的扔进去了,但更多是却是洒落在桌子上和地上。
他白皙又精致的面容上,一片不耐之色。
白公公推门进来,走到沈琛身旁,才弯下身子恭敬道,“殿下,那江氏已经被我们带回来了。”
“哦,安排在哪里了?”因为投进了一根,沈琛面上似乎多了几分兴味儿,投下一根筷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又没扔进去。
“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安置在燕小侯爷隔壁了……”白公公说完这句,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沈琛的脸色,“殿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沈琛掀了一下眼皮,懒洋洋看着白公公,“有什么不好的?”
白公公讷讷不敢再说话。
走这一步棋,他们自然是把当年京城那点事查了个清清楚楚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不是当年燕家那一场变故,只怕那江氏现在已是燕世子夫人了。
可事到如今,两人都已各自嫁娶,江氏儿子都那么大了,二人见面,情分怕是谈不上,尴尬倒是有。
这位祖宗做事一贯是全凭自己性子来的,白公公今日也看见了燕明戈对林初的维护程度,他怕的就是,沈琛这样安排,非但不能燕明戈为他们所用,若是两个女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互掐起来,反而会弄巧成拙。
沈琛扔完了手里最后一根筷子,见白公公还站在那里,眼皮懒散抬了抬,“还有什么事吗?”
白公公不敢再说江晚雪和燕明戈的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帖子呈给沈琛,“刚刚冯砚那老匹夫,派人前来送拜帖,说今日对下属管教不严,冲撞了殿下,三日后在将军府设宴,一来是为了给殿下赔罪,二来也是为了给殿下接风洗尘,还望殿下能赏脸过去。 ”
沈琛嗤了一声,“他让本殿下过去,本殿下就过去?不过是赵相的一条走狗罢了!”
太子倒台以后,皇子中就属二皇子冒尖,皇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老奸巨猾的朝臣们自然得为自己找好后主了。
赵相一党以二皇子马首是瞻。
但是三皇子外家也是手握重兵的边关重臣,目前就数这两派斗得最凶。
韩家是武将世家,看准了这个机会,才想着投靠二皇子,不过韩家和燕家交情匪浅,而燕家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都是二皇子一党促成的。
都说斩草要除根,皇帝虽然留了燕明戈一条命,可二皇子一党的却防着呢,万一哪天燕明戈卷土重来了呢?
这才有了让韩子臣杀燕明戈这一计。
既除掉了一个隐患,又验明了韩家的忠心。
白公公听出沈琛这是拒绝赴宴的意思,便退下了。
他刚退出去,沈琛的贴身侍卫聂云就回来了。
聂云对着沈琛行了一礼,语气有些急促,“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卑职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截到了冯砚寄回京城的信件。”
沈琛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来,“韩国公那老狐狸一定想不到,他让人去杀燕珩,死的却是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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