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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宝重重呼了一口气,她就猜是栓子娘,镇上那么大,她和李氏就碰到了栓子娘一个人。当时她就觉得栓子娘的神态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去满堂叔家长舌了一番。
    居然是栓子娘背后告密说话,冬宝也生气了,她不指望洪家人对她感恩戴德,可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村长大伯。”一直拉着冬宝安静站在一边的林实开口了,“我是小辈,有些话想跟您说说,要是有说的不当的,您尽管指出来。”
    林实人长的俊秀,性子勤快踏实,又念过一年私塾,说话处事比村里的少年高出一大截,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后生,村长也对他高看一筹,当下就点头道:“大实有话就说,咱都是乡里乡亲,没啥不能说的。”
    林实向村长微微躬身,算是行礼,“大伯,前几日栓子在沟子里误服了有毒的果子,要不是冬宝给他……洗肚子催吐,栓子恐怕这条命就捡不回来了,栓子娘不感激冬宝,反而去满堂婶子家造谣生事。大伯,咱们塔沟集都是实诚人,这事得叫栓子娘给冬宝一家一个交代。”
    冬宝使了城里郎中的法子把栓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洪家后来又去镇上请了大夫来开了药给栓子调养身子,这事在塔沟集几乎人人都知道,然而却没有人觉得不可思议,人家冬宝是秀才闺女,自然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养出来的女儿聪明,又在城里待过,懂的多也不稀奇。
    可事后洪家没上门道谢,很多人都觉得洪家这做事不地道,要不是人家冬宝,你家孙子还有活路?现在又传出来恩将仇报的丑事来,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都议论开了。
    很快,栓子娘和栓子爹拉拉扯扯,一路吵闹着走了过来。
    临进门时,栓子爹还想拉着栓子娘不让她进去,栓子娘一把推开了栓子爹,昂首挺胸的进了宋家的大门,看着院子里的人,栓子娘涨红了脸,理直气壮的说道:“是我说的,咋啦?”
    看她这副不讲理的模样,村长都气的不行,“还咋啦?你一个糙老娘们咋就能信口胡说造谣啊?”
    “我又没说谎,她们就是买了糖和点心,我都看见了!”栓子娘嘀咕道。
    冬宝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来是气还是恼,白净的脸涨的通红,严肃的问道:“你说我和我娘得了钱,那你说说,在哪得的钱?得了多少钱?”
    她们在点心摊子前碰到栓子娘时,栓子娘手里没有药包,也就是说她还没去药铺拿药,没有看到她们卖蛇蜕。
    “这我哪知道!”栓子娘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冬宝一眼,头扭到了一边。
    黄氏也恼了,难不成今天闹的都是一场笑话,这作死的栓子娘害得她在全村人面前出丑?“你不知道你乱说,不怕死了阎王拔你舌头啊!”
    村长看的诧异,栓子娘这个媳妇嫁到塔沟集也有十一二年了,虽然性格有些泼辣,但平日里也是个守规矩的妇人,没听说过喜欢说长道短的,与村里人相处也很气,咋今天这一副要闹事吵架的态度,明显就是要跟宋家结仇,撕破脸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大实紧抿着唇,一双俊秀的眼睛里闪着怒火,“大婶子,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不知道你咋就去满堂婶子家胡说一气啊?要不是冬宝,栓子能活过来?人家不求你感恩,你也不能背后捅人刀子啊!”
    秋霞婶子看栓子娘也是一肚子火气,见过心黑的没见过这么心黑的,“人家冬宝是你恩人又不是你仇人,你咋这么坑人家哩!”
    “呸!”栓子娘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往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你们母子俩胡乱说啥?谁是我恩人了?你们才胡说一气!一个个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家栓子本来就没事,人家大夫来了把了脉也说没大碍,冬宝那丫头片子还不懂装懂瞎折腾我家栓子,我告诉你……”
    栓子爹低着头,似是很不好意思,拉着栓子娘跺脚道:“还不赶紧回家,嫌丢人丢的不够啊!”
    栓子娘忍不住呜呜哭了两声,拿袖子抹了下眼睛,擦干了眼泪,红着眼推开了栓子爹,“你今天就是休了我,我也要把话说出来!”
    在古代,妇人被休等于是断了活路一般的事,一时间众人都被栓子娘给震住了。
    栓子娘指着冬宝,厉声叫道:“我告诉你,要是栓子被你瞎捣鼓出毛病了,我饶不了你!”
    “你再胡说!”大实气愤难当,挡到了冬宝前面,推开了栓子娘几乎要指到冬宝脸上的手指,“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气了!”
    林实性子温厚,也没有同龄少年的浮躁和轻狂,几乎没有跟人起过冲突,众人眼中的林实一直是一个勤快的,笑的温和的少年,乍见他红着眼睛发怒的模样,栓子娘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很快,她就回过了神,撇嘴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林实一番,叉着腰不怀好意的啧啧笑道:“哟,咋没看出来,大实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咧!这冬宝是你啥人啊?你护这么紧?莫不是看上这命硬的母老虎了?你可当心点,别被母老虎给克……”
    栓子娘话没说完,一旁低头搂着冬宝的李氏疯了一样扑了上来,揪住栓子娘的头发把她扑倒在了地上,厮打了起来,淌着眼泪不顾一切的嘶吼着,“你个嘴贱的东西!俺家冬宝不是母老虎,不是!谁再敢说我闺女是母老虎,我打死他!”
    两个女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李氏常年干活,虽然瘦,但力气大,压着栓子娘揪着她的头发,栓子娘反应慢了半拍,疼的嗷嗷直叫,却也不肯吃亏,死命的拍打着李氏的胳膊和身上。
    一直以来,李氏给人的感觉都是安静的胆小温顺的,没人会料到一向低眉顺眼的李氏会打人,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李氏看着栓子娘,眼都红了,她怎么受委屈都没关系,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她不能忍受有人欺负她的闺女,她的闺女是正经的秀才女儿,不是什么命凶的母老虎!谁也不能再编排胡扯了!
    “快,快!”先回过神来的村长急的跺脚,“还不快把人拉开,这像个啥样子!”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冬宝怕李氏吃亏,抢先跑到了最前面,按住了栓子娘的胳膊,大声哭叫道:“大婶子,你有啥气冲我来,你打我好了,你别打我娘啊!”
    栓子娘本来被李氏压在地上,腿不能动,胳膊又被冬宝抓住了,更反抗不得了,李氏打红了眼,压根没注意别的,手上也不停着,干脆利落的狠揍了栓子娘几下。
    栓子娘的一只眼都被打成乌青的了,脸上也被挠了好几下,头发被揪掉了一大把,看着一边卖劲哭叫,一边按住她的手拉偏架的冬宝,气的肺都要炸掉了,混乱中扯着嗓子嚎道:“栓子他爹,你他娘的是个死人啊!你媳妇都要被人打死了啊!”
    栓子爹本来是想上前拉架的,明显媳妇是吃亏的一方,可李氏是个寡妇,他实在不好去拉啊!黄氏虎着脸站在那不动,林福媳妇明显是乐见其成,巴不得李氏多打他媳妇几下,根本不去拉架,栓子爹这会上见媳妇吃亏吃大发了,也顾不得什么了,给秋霞婶子做了个揖,苦着脸求道:“林嫂子,您快去拉拉架,待会我替栓子娘给秀才娘子赔礼道歉!”再打下去,他就得给儿子找后娘了。
    见栓子爹态度还算好,秋霞婶子哼了一声,不怎么情愿的过去,拉开了打红了眼的李氏和冬宝,扶李氏起来后小声劝道:“消消气,别跟那黑心没肺的一般见识!”
    栓子娘脸上挂了彩,身上脸上全是灰土和泪水,狼狈不堪,躺在地上呜呜的哭,栓子爹赶紧过去扶起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也就是些皮外伤,没好气的低声骂道:“别哭了,丢人丢到家去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栓子娘呜呜哭的更大声了,撒气一般拍打着栓子爹的胸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寡妇打你媳妇!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了你这窝囊废啊!你爹说啥就是啥,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我这心里的苦,我心里头的委屈,谁知道啊!”
    我了个去!冬宝简直要跌脚了,说道:“大婶子,你搁我家哭啥?你造谣挑拨是非,累的我娘挨巴掌,我跟我娘还没说自己委屈自己苦咧,你倒先哭上了!你凭啥啊!”
    “你乱说啥啊!”栓子爹更紧张了,推了栓子娘一下,四下看了一眼,“别瞎吵吵了,赶快回家去!”
    被栓子爹这么一推,栓子娘彻底激怒了,嚎啕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哭了起来,在冬宝看来,比那天栓子中毒时哭的惨烈程度不相上下。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这丫头片子命凶嫁不出去关我们什么事,也不能让栓子娶她啊!让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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