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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祀邪眼疾手快,拉住她右手,令她不至于栽倒下去。
    花青雀下意识地不断扑腾,左手朝他手腕抓去,却没承想拽断了他手腕上的手链。
    那条串着无数墨玉小珠的流珠手链断裂,细小圆润的墨玉珠子散落一地,顺着台阶向下滑落。
    捏着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他一向平静淡漠的面上出现一丝裂痕。双目圆睁,墨黑瞳孔内映出台阶地面上的颗颗墨玉细珠。
    “对不……”花青雀话还没说完,没承想傅祀邪竟松开了手,她猝不及防,直接从台阶上咕噜噜滚落下去。
    她看见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的傅祀邪突然转身,快步朝远处跑去。就像那日山崖下,他划开布袋后离去的身影。
    强忍着满身疼痛,花青雀拾起地面一颗珠子,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光洁如镜,黑如纯漆,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墨玉。
    她对这种样式的流珠很是熟悉,流珠是詹一派人人必备的法器。
    《太玄金锁流珠引》有云:“昼夜斗转,周天无穷,如水流之不绝,星圆如珠,故曰流珠也。”
    道家认为玉石是富有生气的纯净的灵石,以玉制成的流珠能集天地精华日月灵气于其中,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能驱邪伏魔。
    她坐在地上一颗颗将珠子拾起,找到七十多颗。
    他的流珠应该是九九八十一颗,代表老君八十一化,九九纯阳之气。
    “纯阳之气?”按理说至阴之人才能撑得起这样的念珠……花青雀捏了捏鼻尖,很是纳闷。
    要是普通人佩戴它,定会阳气过盛,满脸长痘,脾气火爆,肾……像傅祀邪那样冷清的人,绝对不是。
    阴与阳,有互生互制的协调关系。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
    若他为至阴之人,失去至阳之物,那将会变得非常可怕。
    花青雀匆匆从地上爬起,从警署门口的树上折了根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朝着傅祀邪离开的方向追去。
    “傅sir!”她大声叫着,跟着来到警署后院中。一眼便看见不远处脑袋被卡在警署围栏之间动弹不得的傅祀邪。
    他两手抓着黑色铁围栏,趴在地面湿漉漉的草丛上,右侧鞋底还沾着一块香蕉皮,牛仔外套的后背处还有一坨新鲜无比的鸟屎。真是倒霉透顶。
    花青雀经过被踢翻的垃圾桶,经过香蕉皮,经过鸟屎外套来到围栏前,将树枝一丢,靠着围栏气喘吁吁朝满头树叶的傅祀邪吼道:“你怎么这么冲动?”
    “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他话没说完,脑袋便被她手脚并用地扯了出来。
    一得到自由,他便利落地起身,又准备跑。她死死拽住他工装裤上的大口袋:“我走不动,你跑了我怎么办?”
    “我不跑,你死了怎么办?”他一把扯开她的手,却又被她紧紧抱住帆布鞋,无法离开。
    “死什么死?”
    “十米之内,三秒之间,你会出事!”傅祀邪难得一见地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三秒?现在三十秒都过去了好吗?”
    “……”他看着完好无恙的花青雀,顿时怔愣在原地。
    花青雀拍了拍一旁的草地,示意他坐下:“你是至阴之人?别担心,地上那些墨玉流珠都被我捡起来了,只缺了几颗,只要找到替代品,很快便能还原。”说着她便将病号服口袋中的墨玉珠子掏了出来。修复流珠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她本是借尸还魂,加上自身生辰八字特殊的缘故,傅祀邪这种衰气的命格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想通了那日悬崖下他为何会疾步跑开,就如今日一般,是不想伤及无辜。失去流珠的他实在是太倒霉了,走个路,头都能被卡进围栏。
    这样的人,怪不得总是对人冷冰冰的,是因为不敢太过亲近吧,怕拖累别人。
    傅祀邪看了眼手中细珠,深谙瞳孔中满满都是落寞。苦笑一声:“没用的。”
    还原又如何,流珠一断,法术尽破。母亲给他的转运石便算是毁了。
    两人倚靠着围栏,坐在警署后院湿凉的草地上。昨夜一场雨,加上今日头顶的阴云,又是冷飕飕的一天。
    江水市总是会下雨,阴雨连绵总是笼罩这座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被称作雨都,人们总习惯忽略天气预报,总是在出门前携带一把雨伞。有句玩笑话,江水市人一生平均有半年时间在谈论天气是否下雨。
    “又要下雨了。”傅祀邪抬头望了望天。
    “别岔开话题,”花青雀接着道,“什么叫没用?没用就要想办法啊,你不是被称为无所不能的傅警sir吗?”
    傅sir总是给人一种丧里丧气的力量感,就像矛盾的集合体:挣扎的濒死者,囚笼中的困兽,黑夜行走寻找光明之人。只不过从他表情来看,他所做一切努力都像是徒劳。
    可她感觉到,他并非是这么容易挫败的人。
    傅祀邪目光渐渐落到花青雀身上,眼眸深处亮了亮:“你跟我走。”他像提溜小狗一般,揪住她后衣领朝警署后门走去。
    “你干嘛?”她慌慌张张扯着傅祀邪的袖子,踉跄地大步跳着。动作很滑稽,但这样起码不至于失去平衡再次摔倒。
    两人穿过一层的警署办公室,向前厅楼梯处前进。
    面无表情心急火燎的傅警sir拖着脸上写着“不情愿”三字的丑八怪横冲直入,这样诡异的组合引得办公室内在座警员们纷纷侧目。
    “各位,傅sir在做什么?他瞎了吗?”
    “这……是行为艺术吧?”
    花青雀听到这些评论,气得直翻白眼,可仍旧没法停下脚步,被傅sir拽着走啊走。因此没看见傅祀邪那张面瘫脸上,微微上扬的唇角。
    警署四楼,警司办公室内,蹦跳着连上四层楼的花青雀累得满头大汗。
    靠在椅子上,咕嘟嘟灌下半瓶水,水瓶朝桌上一丢,朝傅祀邪问道:“那流珠我会尽快修复好,这些天你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出事的。”她看傅sir刚才一路平顺,也不是一直倒霉的那种属性啊。
    傅祀邪将沾染鸟屎的牛仔外套直接丢进垃圾桶,换了件军绿夹克。
    听闻花青雀的话,转身大步走向桌前,一掌重重拍在她面前的桌上:“花折枝!”
    “啊?”她被吓一跳,浑身一颤,右腿踢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
    傅祀邪看了眼手表,抬眼道:“暂且放下检验尸体的事,你现在立刻随我去趟案发现场。”
    “又出什么事了?”
    傅祀邪眉心微拧:“二十分钟前,城南那片拆迁老楼,某废弃楼地下室中,发现一具人形狗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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