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飞歌气的脸颊通红,“你敢打我?我可是……”
“你可是侯府正经的一等丫鬟!”宋瑶摊摊手,“这又怎么样呢?今日若不是我留下你,你怕是被你家公子赶去当灶下婢或者洗脚婢了。”
“我,我怎么可能!”飞歌气坏了,想说自己爹娘可是太太的人,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她虽不聪明,却不至于蠢到把这些不该说的话说出口。
“反正你家公子是看在我的面上才让你继续留在这里的,你招子给我放亮堂了。”宋瑶说着话试了试水温,把中衣给脱了,漏出了桃红色的肚兜和胸前一大片欺霜赛雪的柔软。
饶是飞歌再恨,还是得承认眼前的宋瑶衣裙之下有着一副极其傲人的身材,她忍不住往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和鼓鼓胀胀的胸脯多看了两眼。
宋瑶转身把衣服搭到屏风上,头也不回地道:“别看了,你没有。”
气的飞歌又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剜了几眼。
宋瑶脱光了衣服下了水,飞歌更是看的眼都直了!她自认模样不差,就是身形还不够玲珑窈窕。要是她有这副身材,保管早就成了公子的房中人了。
她越看越气,看着轻音在给宋瑶浣发,也没她什么事儿了,就自顾自提着空桶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飞歌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憋着声音咬牙骂道:“粗俗!无礼!狐媚子!”
而后她就听到宋瑶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浴房里传了出来——
“狐媚子嫌热水不够呢,你再去给我提两桶来。”
气的飞歌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宋瑶洗澡很快,这仰仗于保育营为了节约珍贵的淡水资源,每天只给十分钟的洗澡时间。
洗好之后,她换上了周嬷嬷给过来的宽松寝衣。
虽然这个朝代的衣服穿起来极为繁复,宋瑶却爱极了这种柔软的触感——毕竟在上辈子,可没有那么多人去研究纺织业,大家穿的都是末世前各大制衣厂剩下的物资。就那样的情况,想分到一件合身的衣服已经十分不容易,更别说是这种轻若蝉翼却保暖舒适的料子了。
不知道是之前演演太多了,还是她这副身子受不住百年山参的药性,宋瑶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地犯困。
周嬷嬷捧了干的布帛过来,说:“娘子不好这么睡得,头发还是湿的,午膳也没吃呢。”
宋瑶坐在拔步床上任周嬷嬷给自己擦头发,一边困得小鸡啄米,一边含糊地说:“不想吃呢,太困了。”
周嬷嬷摸了摸她的脸,忍不住担忧:“怎么身上这么烫,是不是不好受?老婆子这就请大夫去。”
“不,不用,还挺舒服的。”宋瑶努力睁眼,“身上不燥了,就是暖呼呼的好舒服,像在晒太阳似的,让人发困,我睡会子就好了。”
“那行,娘子稍微睡一两刻钟,要是起来了还不对劲可一定要说。”
得了周嬷嬷这句话,宋瑶是再也忍不住睡意,阖上了眼睛。
周嬷嬷其实有心再和她聊几句的,今天宋瑶和飞歌闹得实在难看,飞歌那是丫鬟,不用顾忌什么,可宋瑶即使现在是无名无分的外室,却不能不顾身份和丫鬟一起闹。不过很快,宋瑶的呼吸就平稳了起来,已然沉沉睡去。
周嬷嬷给她擦干了头发,把她摆成舒适的平躺姿势,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宋瑶一头乌发散在脑后,越发衬的巴掌大的小脸白嫩无暇,莹润如玉。她在睡梦中用下巴蹭了蹭绸缎背面,舒服得哼哼出声。
周嬷嬷伸手摸了摸她发红的脸颊,确认温度在慢慢下降才放心一些。
这还是个孩子呢,周嬷嬷不由心生爱怜,多半是从前在市井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性子才有些骄纵,还是慢慢教导吧。
第6章 怀孕
宋瑶又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保育营十八年的生活,概括起来可能只需要只言片语,但发散开来,却可以讲很多很多。
华国一直到末世第十五年才真正恢复了制度,成为了整个地球最难得的一片乐土。彼时丧尸未驱,草木凋敝,百废待兴,各种资源都十分吃紧。照理说,国家应该还兼顾不到宋瑶这种即便拥有双亲,也很有可能在一系列灾害中夭折的孩子。
可就在末世第十八年,在全国新生儿比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科学家们才意识到末世带给人们的不仅是外在环境的改变,更有人类本身内在的改变——人类的受孕率变得极其低下,人类幼崽或将成为需要大力保护的存在。
也就在那一年的年末,政府成立了保育营。这里无条件接收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全国各地若有人将被丢弃的孩子送去,甚至还能得到一笔物资奖励。
此条特令一出,各地在灾害中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被送到了那里。甚至还有父母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以庇护孩子,也只能狠心骨肉分离、把孩子送过去。
宋瑶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保育营里真的是有很多很多孩子,多到一间屋子里摆满了架子床,还要两三个孩子挤到一起睡。
那时候虽然保育营的条件很一般,孩子之间也免不了摩擦,宋瑶是个孩子王,今天教训调皮的大胖,明天教育遇事只会哭的莉莉,还是快乐的。有些东西,你只要自己没拥有过,身边的人没有拥有过,便不觉得是必须的存在了。
但没过几年,国家的部队经过一系列的秘密训练后实力大增,消灭了城区的丧尸,又建立了隔离区,将绝大部分丧尸都隔离在外。丧尸的本能就是捕食人类,虽然他们寿命比普通人类长,却也是有限的。所以被隔离在外的丧尸只能遵循本能,在城区外围的隔离区游荡,最终随着风干和他们能量的流失,他们就会恢复成尸体,直至腐烂。经专家预测,不超百年,华国附近的丧尸将全部消失。
也就是那时候,环境安全多了,开始有大量的父母开始寻亲。
宋瑶就在保育营里,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一个个被接走。而后其他没有亲人的同伴,也都先后被失了生育能力的夫妇领养。
宋瑶那时候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开始记事儿了,只记得那段时间保育营一直是有客来访,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卧房里的架子床上的被褥也是一天天减少。
她也是期待的,期待父母来找她,或者有人收养她。她觉得自己自己不比大胖、莉莉这些玩伴差什么,可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保育营里孩子再也不用和人挤一张床了,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一直到她成年之后到了外头,宋瑶才知道,人类的孩子确实珍贵,可最珍贵的,还是进化出了能力的孩子,其次珍贵的是男孩子,毕竟不论是国家灾后重建,还是秩序维持,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其中很多岗位进化出能力的比没有能力的更合适,男人比女人更为适合。
宋瑶不是自怨自艾的个性,在低落了几天后,她迅速调整了过来,投入到了工作岗位。一年多的工作生涯乏味而单调,宋瑶以为她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一直到后来她竟穿越了……
宋瑶的一个梦,横亘了她上辈子短暂的一生。
她中间也有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但想着反正周嬷嬷说的隔一会儿会喊她,便任由自己继续睡着。
大梦千年,梦里已过千年,现实不过短短一瞬,这本是人之常情。可宋瑶想不到的是,她以为自己睡了不过一两刻钟,外间却是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周嬷嬷于她睡下后的两刻钟喊了她,却没有喊得醒她。本以为她是贪睡觉多,便由着她去了。于是又过了一会儿,周嬷嬷再次喊她,她还是不醒,周嬷嬷这才发现了不对,竟是怎么喊她都不醒了,立刻去喊了楚承昭来。
楚承昭正在为如何向当今解释而愁眉不展,又听说宋瑶昏迷不醒,一时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不过到底人命关天,楚承昭收起不悦,立刻就让邹鑫去街上请大夫。
就在众人都忙成一团的时候,却是轻音绷不住了,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周嬷嬷问她这是怎么了,轻音哽咽着道:“是奴婢失礼了。只是看着娘子这模样,奴婢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亡母。母亲也是这般白日里好好地说困,而后面容安详地一觉不起。家里请了大夫,大夫说母亲脉象没有问题,倒像是离魂症,得请高人来救。奴婢家里家徒四壁的,如何认得什么高人,后头祖母找了好几个出马仙来瞧,他们又是跳大神,又是烧符纸的使尽了招数都没用……最终母亲、母亲就在睡梦中去世了……”
轻音越说越语不成句,显然是触景生情,回忆起了悲伤的过往。
“对对,老奴从前在宫里伺候的时候也听闻过离魂症。”周嬷嬷忧心忡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双眼的宋瑶,之前对她的些微不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求诸天神佛能给这苦命的孩子一条活路。
楚承昭沉吟半晌,他和宋瑶的事本就已是一笔糊涂账,还不知道怎么和当今交代。若是今天宋瑶就这么得病没了,不用当今动手,朝中感念隆让太子恩德的大臣们就能用唾沫星子把他湮了!
“嬷嬷在这里等着邹鑫请来的大夫,保险起见,我去跑一趟相国寺。”说完这句,楚承昭施展轻功,纵身往马厩跃去。
相国寺在城外,吉庆街在京城闹市,便是纵马飞驰,来回也得一个时辰。更让楚承昭忍不住烦躁的是,街上这日不知为何路人格外的多,逼得他只能放慢速度。
然而柳暗花明,楚承昭耳力过人,竟从路人的闲谈中听出今日街上如此盛况,是因为相国寺主持妙莲上师来成立开设法会。
楚承昭便立刻策马赶去,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妙莲上师神情慈悲,端坐于莲台之上,为百姓说法。
妙莲上师已是和当今差不多的年纪,佛缘深厚,不问世事。照理说楚承昭一个十几岁的侯府庶出是不可能与他有旧的,所幸的是在老侯爷身体康健的那几年,曾带着楚承昭前去拜会。妙莲上师对年幼的楚承昭十分照拂,以至于即使后来老侯爷病了,楚承昭有烦心事的时候也愿意去相国寺和妙莲上师说道说道。可以说,楚承昭的武艺师承于老侯爷,心性谋略却是由妙莲上师教养而来。
妙莲上师见了他来,便从莲台上下了来,自让小沙弥去接引楚承昭。
楚承昭飞快地和他解释了事情经过,妙莲上师点了头,吩咐弟子中止法会,便随楚承昭而去。
街上的行人实在太多,楚承昭干脆弃了马,携着妙莲上师一路飞檐走壁,来回拢共不到两刻钟。
妙莲上师定了定神,上前为宋瑶诊治。
妙莲上师博览群书,对医术也有所精通,医术虽不如京城有名的大夫,去精通脉理。
“脉象平稳却沉睡不醒,这位娘子确实是离魂症。不过无需担心,她昏睡时间尚短,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妙莲上师的一句话,给大家伙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旋即,妙莲上师双手合十,唱诵经文。
又是一刻钟后,妙莲上师替宋瑶把了把脉,道:“已经无碍了。”
楚承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欠身对妙莲上师道谢。
妙莲上师扶起了他,道:“法会还未结束,老衲还需赶回去。”
自始至终,妙莲上师都没有多看容色艳丽的宋瑶一眼,就好像楚承昭这未成婚的男子后院里多出这么一位美人并不是什么反常的事情。
楚承昭点头,亲自送他出府。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背着大夫回来的邹鑫。
邹鑫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忙不迭道:“公子,这街上人也忒多了。也不知道什么热闹事,估计是哪边又办庙会了,吉庆街上医馆的大夫都去看热闹了。属下跑了好几条街,才把大夫找来。”
把妙莲上师的法会形容成庙会这种热闹事,也只有邹鑫干的出来。楚承昭噙着笑容的嘴角僵了僵,旋即又恢复过来,“是妙莲上师开设法会,百姓都去听经了。”
邹鑫一头雾水,看了看他身边的妙莲上师,又看了看楚承昭,似乎是搞不懂为什么他家公子说妙莲上师正在开设法会,却又出现在了这里。
楚承昭也懒得同这个一根筋解释。
“承昭留步,你府里还有事,我自回便可。”
楚承昭就让邹鑫护送妙莲上师回去。
被邹鑫放下地的老大夫忍不住询问:“公子,你家下人不是说事情紧急么?怎么还不带我去看病人。”
妙莲上师说宋瑶已经无碍,但老大夫是邹鑫背了好几条街背回来的,来都来了,再诊治一番也保险一些。
等到楚承昭带着老大夫回到后院的时候,宋瑶已经醒了过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拥着被子纳罕地询问周嬷嬷:“你们都守在我床前做什么?轻音,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周嬷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红着眼眶道:“娘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老大夫被楚承昭带到内室,隔着帘子替宋瑶诊脉,同样的,他诊治的结果也是宋瑶脉象平稳,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老大夫又诊了片刻的脉,若有所思地请楚承昭和他一起去外间谈谈。
楚承昭让周嬷嬷看着宋瑶,自己随大夫去了。
到了外头,大夫才低声同他耳语了几句。
听完,楚承昭脸上惯有的和煦笑容僵住了,他呆愣了半晌,才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话来:“你说她可能……可能怀孕了?”
老大夫其实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毕竟给人看了几十年的病,更因为格外擅长妇科,接触过不少高门私事。一看到楚承昭这奇怪的脸色,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这年轻公子和屋里的娘子怕是不是正经夫妻。
他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老夫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日子尚浅,应当还不足一月。且再等等,再过一旬半月的,就可以确诊了。”最好是一旬之后不再找他了,省得把他牵连进去。
楚承昭和宋瑶亲密接触发生在两淮大案的收尾时分,第二天一行人就回京复命。日夜兼程十多天回了来,而后他进宫述职,又在宫里待了一旬多,前后日子加起来,可不就是不满一月!
第7章 入宫
楚承昭脸上的笑最终还是绷不住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还没来得及和当今禀报他们的事,如今倒好,这连孩子都有了!难不成是这贼老天是见不得他过好日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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