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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些想念长庆,虽然他肥胖的身子总显得有些滑稽,不过是个忠心耿耿的太监,如果他在,发现她只能躺着,一动不动死了一样,肯定会把她摇醒吧?
    毕竟皇上睡眠浅,半夜过来查房,皇上没有醒,肯定就是有古怪。
    说来她原来每天都吃夜宵,正好是这个点,长庆不进来看看像话吗?
    不觉得有问题吗?
    突然又觉得他有些不负责任,大概也是怕吵醒了皇上吧?
    也或者是跟着皇上一起下地干活,现在也很累,跟皇上似的,躺下就不可能醒来的状态。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方姝只好继续躺。
    想睡过去,也睡不着,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联系不上身体也有好处,比如感觉不到太大的酸疼,一点点还是有的,说明身体并没有完全放弃她,勉强给她开了一些权限,让她共同承受一下痛苦。
    方姝在心里叹息,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始终睡不着,只好熬啊熬,外加天南地北的搜罗吃食,想自己未来的计划,就这样拖时间一样,一直拖到公鸡打鸣,门外有人走来走去。
    想来应该是第二天了,她居然念念碎了一夜,生生从戌时熬到第二天清晨。
    不容易啊。
    想给皇上留字条,告诉他珍爱生命,远离烟酒也没机会,因为她感觉到一阵困意。
    很早之前方姝就晓得,如果她像现在这样,用皇上的身体熬夜,无论当天晚上多兴奋,在他要醒来的时候她都会犯困,而且是突然而然的犯困,一下子就撑不住的那种,宛如晕倒了一样。
    刚穿成他那会儿会觉得不尽兴,还有点害怕回自己的身体上,担心自己本体出问题,嗝屁之类的。
    在皇上身上完全没有这个担忧,没人敢碰皇上,她自己的身体就没这么幸运了,娘娘随便一句话她就会死,所以很怕,逃避事实不敢面对,直到这半年来都没出过事才放心下来。
    现在穿成他就是压力,方姝乐的身体被他接替,十分配合的停下一切念头,安安静静睡去,很快在自己的身体里醒来。
    摸到床上自己的枕头时简直感动到哭,终于活过来了!
    不知道是昨晚熬了一夜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她感觉今天的自己有点累,才刚起床就有犯困的想法。
    不晓得什么原因,也许是精神消耗太大?就好像从自己家到别人家玩一样,玩累了回来人还是累的,希望休息了一天的身体能给她补补吧。
    方姝打着哈欠洗漱,吃饭,吃完饭和木槿一起去小厨房搬草木灰,这事提前跟厨娘说过,每个月一次,厨娘也不为难,将积攒好的草木灰给她们。
    方姝装在篮子里,和木槿一人一个抬进前院,挨个给花盆里的花上草木灰,铺上薄薄一层便好,很管用。
    方姝边撒,边考虑果树的事,她瞧着院里,想着哪里可以种果树,以及娘娘喜欢吃什么水果?
    她好像喜欢吃夏瓜,也就是哈密瓜,哈密瓜是瓜果类,苗子长相不太拿得出手,娘娘不一定肯,而且一年就报废了,不值得种,要种就种那种年年结果的果树。
    方姝想到了爬藤的葡萄,可以在院子里搭个凉亭架子,专门让葡萄藤爬。
    到了季节果子结满整个凉亭,随手就能摘到,不仅娘娘方便吃,她们平时也能沾沾光,偶尔偷偷藏两颗,在数量很多的情况下,一两颗不会被发现。
    如果爬藤的葡萄不能满足娘娘,还可以种爬藤的香瓜和黄瓜,想一想也能猜到娘娘不会种黄瓜的,因为模样有点丑,其它的方姝真的想不到,也许可以种些草莓。
    实在不行还能种爬藤的花儿,只要架子搭起来,以后种什么都方便。
    说到藤本,方姝突然想到娘娘的院里居然没有藤本,这哪像话啊,有灌木有藤本,乔木也有才是一个合格的花儿收藏家。
    娘娘差了乔木和藤本,乔木太大,移植过来不方便,毕竟这个年代没有吊顶机,全靠人拉不现实,怕是连门都进不去,除非修成棒棒糖。
    也不行,这么多从别处移植过来肯定会伤根严重,搞不好白干,根本养不活,况且娘娘的院子放不下乔木,勉强能挤个小乔。
    乔木分为四个等级,伟乔是高大形的,最低三十米往上,大乔三十米以下二十米往上,中乔二十米往下,十米往上,小乔十米到六米之间都算。
    放个小乔在院子里也是美哉美哉,可惜娘娘来的晚,这长春宫原来不是她的,人家没搞,她一来就对上太后,太后整天说什么皇上在边疆打仗,她们在后院奢侈像什么话?
    于是让皇后带头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弄得皇后住进来,屋子都没翻修,养点花用的还是娘家的钱。
    其实这整个皇宫最奢侈的就是太后,娘娘的小厨房最多只有两个帮手,她自己在慈宁宫搞的小厨房险些比得上皇上的御膳房。
    每顿吃的比皇上还奢侈,其实皇上吃的不怎么奢侈,他喜欢吃素,青菜啊,鸡蛋啊那些,能浪费几个钱?最奢侈的就是太后,顿顿有肉有菜还有点心。
    她是个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皇后在她手底下没少吃她脸色。
    也不知道天天哪来那么多毛病,今儿挑剔这么,明天挑剔那个,皇后养只猫也要管,皇上没被她养歪实属难得。
    不过说实话,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没有太后压着,这会儿怕是早就放飞自我了。
    方姝是最近才打听到的,娘娘的爹以前是从一品的内大臣,专门管皇上安全的,手底下有些人,后来被皇上以怕老丈人累着的理由升成了正一品的太傅,实际上是明升暗降。
    太傅是个文官,还是个闲职,手上没有一点权利,皇上给个任务,添上钦差大臣的名号,任务完成,什么都没有。
    内大臣不一样,管着皇宫的安全,可以说两个一个是临时工,一个是铁饭碗。
    内大臣的位置一空出来,皇上立马安插了自己人上去。
    他上任以来,几乎把身边的人换了个遍,尤其是重要的位置,比如管钱的户部尚书,再比如管人的吏部。
    守卫自身安全那么重要的位置,自然不可能留给外人,他信不过皇后娘家的人。
    娘娘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收敛的,她爹没有降之前,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睚眦必报难缠的主,后来被太后压住,渐渐磨平了脾气罢了。
    她再年轻五六岁,她爹没有降的时候,谁也弄不住她。
    有些东西有因就有果,方姝晓得的时候心思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是很同情娘娘的,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心思了。
    方姝撒完了草木灰,余光瞥见皇后娘娘站在阁楼上的影子,嘴角微微勾起。
    她想让皇后娘娘种藤本,当然不能主动说,主动说皇后娘娘会怀疑她的目的,而且觉得不舒服。
    我的花园还是你的?你比我积极?
    方姝又用了上次的办法,捅了捅木槿的胳膊问她,“你有没有觉得皇后娘娘的花园里少了些什么?”
    ???
    木槿一脸迷茫,“少了什么?”
    方姝做戏做全套,撑着下巴‘想了很久’,“比如说果树啊,记得我小时候村里有个财主,院子可大了,种了好些花,直接爬在墙上,一大片,整个房子上都是花。他家院里还搭了架子,专门用来养葡萄,葡萄藤爬的到处都是,挂在架子上,想吃伸手就能摘到,还养了很多草莓和桂圆,哦,樱桃也有,还有梨和柰树。”
    柰就是苹果树,古代叫柰,称呼不同罢了。
    这是她能想到现在有的并且能叫出名的所有水果,因为时代不同,导致她吃过的水果很少,也不敢轻易问,怕露馅,暂时就晓得这几种。
    “如果皇后娘娘也种就好了。”方姝语气带着期待。
    木槿摇摇头,“怎么可能,我记得桂圆和樱桃还有梨,柰都是大树,你怎么弄进来?就算弄进来,你看看哪里可以养?”
    方姝双手背在背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一种连理枝的法子,可以缩短十年八年的成长期,而且让大树变成小树,照样可以结果。”
    她比划了一下,“用海棠砧木就能嫁接柰树。”
    因为两种都是蔷薇科,梨树也是,所以海棠砧木不仅可以嫁接苹果树,梨树也可以。
    嫁接有很多好处,既能让它缩成海棠花那么大的高度和体积,还能让它当年结果,只要娘娘给她弄来果树枝干,芽点也行。
    芽点就是叶子位置,拉开叶子会发现里面有一个小芽,一片叶子下是一个芽点。
    如果是早期刚发芽的时候,芽点会变异,很多相似的梨,比如皇冠梨,酥梨,搞不好就是因为天气和地质原因变异出来的。
    同样的苗子,你北方种出来是这样的,我南方种出来是那样的,这就是变异。
    所以想让它长得再快点,避免变异太厉害,最好选枝结。
    只要娘娘能弄来,她种出来不是问题。
    “这么神奇?”木槿涨了见识。
    方姝耸耸肩,“可不是吗?”
    其实就像整容似的,同源的拆掉耳朵后面的脆骨,塞进鼻子里,让它自个儿长好。
    植物的自愈能力更强,相当于用换掉胳膊腿。
    木槿来了兴趣,“你以后有空也教教我呗,我也想学。”
    “行啊。”方姝很大方,其实关键不是学不学,是有没有耐心做下去,天天给一个光杆司令浇水,除草,每天搬来搬去的折腾,木槿根本坚持不住,“你别半路跑了就好。”
    到了中午饭点,俩人边走边聊边打闹一样,从院里绕到廊下,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在阁楼上全程听了对话的皇后娘娘嘴角勾起,“金玉。”
    “嗯?”金玉慢半拍回应。
    “你是不是也觉得院里少了些什么?”
    *
    正午时分,殷绯别了老先生和璞玉,抬脚朝山下走,怀里还揣了一包种子。
    山路复杂,坐不得马车,马儿也进不来,徒步下山后才有马车接应,殷绯坐在马车里,拆开油纸包,瞧着里头的种子蹙眉。
    能种的出来吗?
    他没有瞧见老先生的苗是从哪里来的,也没问,那天插秧的时候直接就是小苗,小苗和种子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捏了捏其中一颗,十分怀疑这么小的种子怎么种出大米来?
    “长庆。”
    长庆连忙骑了马奔来,“皇上。”
    “去找几个种稻厉害的师傅来。”既然答应了,他身为帝王,一言九鼎,说到自然要做到。
    长庆愣了一下,“皇上,您真要自己种啊?”
    要说这事开始他不知道,后来也从侍卫的口中得知。
    老先生故意为难陛下,非要他种水稻。
    九五至尊下地,说不过去,太后也不会允的,他刚想劝,皇上睨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种就种吧,大不了再被太后骂几句罢了。
    他是皇上的人,太后也不敢太过分,否则皇上只会更讨厌她。
    太后已经几次违背皇上的意思做事,皇上对她很有意见。
    长庆收敛了心思,招招手,喊来人去做。
    他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大总管,自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否则皇上身边没人伺候,其实也不缺人伺候,缺的是贴心的人。
    他已经跟随了皇上十几年,与皇上十分默契,比如皇上一个眼神,他就知道皇上什么意思。
    皇上睫毛下垂,那是想事情,皇上眯眼,那是生气了,皇上板下脸,那是心情不好的意思,皇上扯起嘴角,皇上几乎不扯嘴角,只有在打了胜仗之后脸上才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上方才睨他,是嫌他事多,警告他的意思,长庆可没胆忤逆他,总之皇上上马他塞板凳,皇上翻墙他递梯子,做好皇上忠诚的小跟班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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