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一听这话更气了。
事实是,他的好大嫂,卫氏确实没派人通知他!姜景问:“这事儿已经多久了?”
姜淮一五一十的回:“得有七八日了,大哥,你也别生气,大嫂她许是府上太忙给忘了。”这话姜淮说得都有些心虚。
昨儿一早他才在花园里见了带着一大群丫头婆子的大嫂卫氏,正抱着小侄儿在赏花呢,只是他一个当小叔子的肯定不能凑上去,只是远远打了个招呼便走。
那一副悠闲的模样,哪有半分忙碌的样子。
姜景多少了解了卫莺的性子,摆摆手:“二弟不必帮她说好话。”
卫氏明摆了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人二弟妹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都知道派人去衙门里跟二弟说上一声儿,卫氏心眼子这么多的能忘?
算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能跟个妇人计较不成。
“你从头到位给我说说?’’
姜淮一口应下:“行。’’
左右柳氏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说起这回她舌战八方,把顽固的老爷子都逼退的场景,说起来那叫一个得意,得了姜淮的夸赞后,更是见天儿的挂在嘴里,姜淮都听腻了。
“是这样的……’’
姜淮就把柳氏带着一大串丫头婆子怎么去了三房听到刘氏主仆那些张狂的话,又是怎么把人带到老爷子,最后让老爷子拂袖而去都说了,至于柳氏那没大没小的话就略过了。
姜景只问:“你说二弟妹去了正房?’’
姜淮没觉得奇怪,道:“以往柳氏老是跟三弟妹掺和在一块儿,上回闹出事来后她就不去三房了,大嫂性子好,为人也正派,柳氏去正房找大嫂,也正好跟大嫂学学稳重些。’’
在他看来这正常得很,柳氏跟着卫莺这个大嫂处一处,总比跟着三弟妹那个心里一肚子弯弯道道的好。
要不是柳氏听到了,他还不知道原来这三弟妹刘氏是这么看他的。
一个小芝麻官。
行,他倒要看看老三以后能找个多大的差事!
姜景没姜淮想得这么简单。二弟妹是个什么脑子他们都知道,闯祸的本事是有,但想法子这种事儿还真没她的事儿。
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二弟妹去了正房,后脚就有主意了?还能想到去三房偷听三弟妹主仆说话,这就更巧了,她怎么一去就听到了?
最难的让老爷子相信,二弟妹是怎么把那几位老爷子部下的老妻聚到一起的,真不是他看不起柳氏,姜家三个妯娌中,刘氏和卫莺许是能办得到,但二弟妹柳氏可能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而恰好,她在之前去见了卫莺。
凭姜景这几回跟卫莺打交道来看,他觉得这事就是卫莺的主意,二弟妹就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卫莺不是个喜欢出头的,暗地里就能把人给阴了,反正她利用二弟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且二弟妹本人还很是欢喜。
卫莺到底是他妻子,姜景也不能把这些猜测掰碎了说给姜淮听,免得他们心里生了嫌隙,只随意的点点头。
把事情从头到尾的交代了清楚,姜淮还说起了说三房的弟妹刘氏被老三姜坤给送到了庙里,姜坤还亲自到二房来给他这个二哥赔礼道歉,说他绝对没那个意思,那些没大没小的话都是刘氏妇人家家胡言乱语。
“都说夫妻一体,老三这是当我傻子呢,大哥你是不在,你要在老三还得亲自给你赔罪去。’’姜淮吃了杯酒,感叹起来。
兄弟情分,到底是生疏了。
三房那边咬定了是刘氏胡言乱语的,老三还亲自赔礼道歉了,他能怎么办?一家子兄弟,只得顺着那个台阶下了,不然该说他得理不绕人了。
毕竟人都把刘氏送庙里头了,他们还能揪着不放不成?
柳氏听说了后倒是念叨了几回,不大甘心,说是早知道刘氏要被送走,她踹门进去后就该多甩上两下的,现在三房已经处置了,她也没由头再挑事儿了。
姜景听他说,陪着吃了几杯酒。
姜淮问:“大哥,你伤好了?’’
姜景默了默,道:“已大好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去。’’
这回姜景顿了顿才开口:“不急,营中还有些事要忙活。’’
姜景跟老爷子为了抬平妻的事不欢而散后认真思索了一番,其实他倒不是觉得老爷子不该抬,但不能在这个时候抬,老太太才被禁足了多久?且,老太太再不是那还是姜家老夫人,抬平妻这事儿本就要她点头同意。
再不济,老太太还有他跟二弟呢。老爷子这样做把老太太的面儿放哪里?把他们兄弟的面儿放哪儿?
姜景还记得闹了不欢后老爷子强硬的态度,说他承了伯位后翅膀就开始硬了,现在连他这个当爹的都能反驳了,还说什么这伯位他能给也能请旨给收回来。
姜景当时心头就憋了口气儿。哪怕没这个伯位,他还能挣不出一份前程来不成?
再有以他现在的身子骨,也着实不适合回府去,不说别的,一个田姨娘,一个梁五就火急火燎的等着他呢。
姜淮也不非压扭着他回去,兄弟俩吃了酒,赶在军营要关门了姜淮才回了府。他回去后还派人给卫莺那边报了个信,说了姜景的情形。
卫莺就回了句:“知道了。’’
把人给打发了。
弄得姜淮都暗地里嘀咕两句,说现在大嫂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冷淡,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刘氏被送到了城外庙里头两月,三房没了这个主事的,三爷姜坤又天天在外头跑,连月姨娘都低调得很,府上一下就静了下来。
夏至过了不久便是乞巧节。
城里热闹得很,大街小巷的姑娘们都穿戴得漂漂亮亮的,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时,更是热闹得很,家里也摆了糖果祭拜,一是祈愿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二是祈愿心灵手巧,姜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三房两个庶女也还小,便没有在府中设案。
八月仲秋前一日,刘氏从庙里被接了回来,这天儿已经凉下来了,卫莺院子里的冰盆也早早撤了下去,菱形的窗户半开着,还能见到丫头们扫落叶的身影。
还没有立秋,但转天树上就有不少叶子掉下来,小葫芦小床上的纱帐还没撤,这个天儿天气虽说凉了下来,但那蚊虫还有不少,一咬就是一个包,又红又大,卫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光是那驱蚊草便一日要熏上两回。
小葫芦八个月了,长得很快,胖乎乎的很是压手,上月开始,除了喂奶外,还开始给他添了别的吃食,都是大夫看过点了头的,他这么点的娃也用不着用那些昂贵大补的,只要把上等的香米熬成糊糊,或者直接磨成米粉,再有隔三岔五添点菜末之类的就不错,等他再大些,添的就更多。
不过到底孩子还太小,这些吃食都要十分细致,便是喂的时候也要慢慢的,小小的喂。
小葫芦也不挑食,吃起来津津有味儿的,有时候他吃完了见没人投喂还抓着卫莺的衣角叫唤两声儿,眼珠儿直盯着她手上,弄得卫莺笑了好些回,说自家这是个馋猫。
“夫人,这是厨房那边写的采买单子。’’安夏从外头进来,手上拿着单子请她过目。
仲秋是团圆节,上至皇宫,下到平头百姓家家都很是重视,半点不得马虎,刘氏儿昨儿被接回来卫莺也不意外。
这两月外头铺子的出息没人扣,姜家上上下下日子好过了不少,不过买卖不大好,一月也只有一万多俩银子,府上的花销倒是够,别的就不能了。
卫莺接了单子看了几眼,厨房那头的单子上写了一溜儿,瓜果点心都是次要,但上头的山珍海鱼、人参灵芝燕窝参汤之类的就让她眉心儿蹙得老紧了。
“这单子是谁做的?’’
光是采买这单子上的,没个三四千俩都下不来。
安夏道:“是大厨房那边做的,’’顿了顿,她又把听来的给说了说,“听说是月姨娘在老爷子跟前儿说的,说是家里一堆一堆事,正好趁着这团圆节过得热闹红火些把霉运给冲走。’’
热闹红火就是全捡贵的买了?
她就说这月姨娘也不是那起安分的,这不现在就开始上蹿下跳了。
“这几月大厨房那头我管得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到靠山了。’’这样的东西都能堂而皇之的拿到她跟前人来了!
厨房可是府上油水最足的了。
“那现在怎么办?’’
卫莺就让安夏取了笔来,眉心都没皱一下,把那一长串的单子一个个划掉,最后只留了小半。
至于厨房那里的管事们,等这团圆节过了她再来收拾。
当真以为她一直不吭声儿的,以前他们跟着老太太作威作福的事儿就揭过了?现在还唬弄到她门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特别早是不是,我都被我的勤劳震惊了!
第56章 柳氏狂啊
卫莺记得,月姨娘抬平妻的事儿上辈子也是有的,不过那时候是姜三爷姜坤已经攀上了廉王。
廉王身份特殊,虽说伯爷姜景也受圣上器重,但到底圣上年迈,以后这大周的天下还不是这些王爷皇子的?老爷子打了两手准备,两个儿子一边攀一个,最后只要有一个成了,那姜家未来几十年的风光就有了,是以,月姨娘身为姜三爷的生母,在身份上就低了些,老爷子便力排众议的把月姨娘给抬成了平妻。
攀上了廉王的三房跟现在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话也十分有底气了,姜家除了大房还真没人能跟他们抗衡得了,又有老爷子一心要抬,最后月姨娘真真儿是被抬成了平妻。
月姨娘被抬成了平妻后可没少露出狐狸尾巴来,老太太都被她气了好些回,如今抬姨娘的事儿虽说提前了还没成,但月姨娘这人卫莺还是知道几分。
不是个安份的。
她插手卫莺还真是不意外,相反月姨娘要真是什么都不做卫莺才奇怪呢。
大厨房的管事有两个,一个是庄婆子,一个是德叔,庄婆子负责管理大厨房,德叔负责采买,他们还有一身份。
老太太的心腹。
厨房重地,是最捞油水的地方,老太太贪那几万俩银子除了外头铺子上克扣来的,便是这厨房油水给捞上来的了,这厨房位置,放的自然也是老太太的心腹了。
老太太在的时候,他们鸡犬升天,如今老太太一倒,他们这些人自然跟着树倒猢狲散,跟库房那头的周叔战战兢兢等着悬在头上那把刀子落下不同,他们两个在后怕了些时候后就开始想找个新靠山了。
等大夫人那把刀子落下来,他们定然是不能待在厨房的,这让他们哪里甘心,以前帮着老太太捞油水的时候,他们自个儿的荷包也是没闲着的,在府外都已经置办起了宅邸,还买了数十亩良田,要让他们灰溜溜被撵出了厨房,放弃到手的大把银子,两人又怎么甘心。
月姨娘找过来正好一拍即合,庄婆子和德叔一合计,为了在月姨娘面前卖个好,一拍大腿,就写了这么一长串单子。
交了单子后,庄婆子心头还是有两分打鼓,跟德叔说起来:“大夫人那头不会说什么吧?’’
德叔心要狠点,恨恨的:“怕什么,咱们背后也不是没靠山的。’’
他们帮着老太太做了不少事,卫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与其等卫莺把他们拧出来,倒不如找个靠山,再则,纵观府上,如今也只有月姨娘才有资格跟卫莺抗衡,除了跟月姨娘搭伙,他们也没有退路了。
庄婆子只得点点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去。
下晌,姜景也从军营回来了,府上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堂里头开了三桌,男眷和女眷各一桌,姨娘们各一桌。
连被禁足的老太太都被放了出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姜景回来得晚,先去了堂屋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见了礼,在老爷子老太太两侧,三房人都齐了,尤其是右边的女眷们倒是不少,卫莺妯娌三个背后又站着各房的姨娘们,姜景一进屋,便闻到了满屋子的脂粉香气。
田姨娘和梁五都是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露出自认最动人的笑来,欲语还羞的不时朝他看去,谁料姜景大步上前,直接越过她们,让两人脸上都是一僵。
姜景直接上前行了礼:“父亲、母亲。’’
老太太对这个傻儿子倒是和气,哪怕前些日子她挑拨这个傻儿子去跟月姨娘那贱蹄子对上,本来她是想让姜景教训教训那贱蹄子的,谁知道反被那贱蹄子给将了一军,还宣告胜利一般在隔壁院子唱大戏跟她耀武扬威的,险些没让老太太气坏了去。
她在主院骂了这贱蹄子半日,越发气不顺儿,心里头对姜景这个儿子也有几分不满。不过是一个妾,他堂堂一个伯爷还对付不了一个妾了?
肯定是没尽心啊!这是没把她老太太放心上呢,要是放心上了,还能不认真儿办一回?更不说这贱蹄子没被收拾不说,老爷子还要抬她成平妻,这老头子是老糊涂不成?老太太头一个就不答应,她让梁嬷嬷去跟老爷子说这事儿她不同意,结果被老爷子给撅了回来,为这事儿,老太太的主院好些日子都没人敢出声。
还是这事没成老太太才缓了过来,笑得解气得很,连今儿见了月姨娘她都不气了,摆足了正室的款。
再如何,这贱人还得给她行礼弯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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